或許是懷孕的人多思。有些被葉音刻意壓下的東西又冒出頭。
深夜漆黑,寂靜無聲。
然而帝王寢宮卻傳來驚喚,葉音冷汗涔涔,從噩夢中驚醒。
顧澈摟著她,一下一下輕輕拍著她的背:“音音,你在做噩夢。沒事的沒事的,不要怕。”
他不知道葉音夢到了什麼,但能把葉音嚇成這樣,定然是大事。
大宮人點燃宮燈,隔著屏風喚:“陛下,可要為聖上請太醫?”
顧澈剛要吩咐,葉音道:“不必了,你們也退下吧。”
她無力的靠在顧澈肩頭,雙眼發空:“有你就夠了,阿澈,有你就夠了。”
葉音有私心,顧家現在剩下的人除了顧澈,隻剩下顧庭思和顧朗,葉音不敢叫他們有事。
一應戰事她都可以親自上,卻不敢讓顧庭思和顧朗置身險境,否則她怎麼來麵對阿澈。
這個男人對她這麼好,她怎會不動容,她愛顧澈,便愛顧澈的親人。
此時此刻,葉音竟然有些埋怨顧澈:“你為什麼要把阿朗派出去。”
她的夢裡,顧朗渾身是血一雙眼含淚,求皇嬸嬸救他。
葉音鼻子一酸,抬手捶了一下顧澈,“朝堂上又不是無人了,你怎麼把阿朗派出去。”
顧澈握住她的手:“音音,阿朗需要曆練。顧家兒女沒有廢物。”
葉音直起身,不敢置信的看著顧澈:“你懷疑我要養廢阿朗?!”
顧澈:………
顧澈哭笑不得:“你怎麼會這樣想。”
“音音,我從來沒懷疑過你。但你也不要揣測我好嗎。”顧澈斂目低垂:“我的心也是肉做的,會疼。”
葉音一下子慌了神,“不是。我不是…”
她一把抱住顧澈,眼眶泛紅:“阿澈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的錯。”
她緊緊抱住顧澈,像落水的人抱住浮木。
愛情虛無縹緲,有的人窮其一生或許都沒碰見過。
曾經葉音也不信,也不在乎。可是直到她遇見顧澈,有些東西就變了。
可她反應遲鈍,若不是顧澈堅持,或許她就錯開這份貴重的情誼。
顧澈歎了口氣:“你都在想什麼啊。”
葉音卡住。
少頃,她低聲道:“我夢見阿朗死在戰場上,臨死前他向我求救,可我什麼都做不了。”
“夢都是反的。”顧澈憐惜的親親她的眼睛:“我隻是讓阿朗去跟天臨軍周旋。你明白嗎,因為我暫時不能離京,所以派阿朗去試探天臨軍的行軍路數。”
“最後我會親自跟邵和對戰。”
葉音手一緊,“不行。”
葉音眼珠緊盯著顧澈:“君子不立危牆下,阿澈你自小念書,你該知道的。”
顧澈輕輕笑了一下,眼裡盛著光,像月湖下泠泠的湖水,“音音,我曾為君,保護大寧百姓是我的義務。我亦為夫,解你憂患是我心之所願。我更將為父,許他/她安寧之所,是我的責任。”
他的聲音那麼清越,講述時不疾不徐,仿佛不是在他聽說話,而是在感受一場微風的洗禮。
葉音被安撫了。人活一世,總有事必須做。
就像她曾經在外征戰,阿澈也擔心她,可從未強硬的阻攔她。
顧澈扶著她慢慢躺下,哄道:“睡吧,我在這裡。”
他曾經看了許多雜記,此刻倒是排上用場,葉音聽著那文縐縐的念句,不多時便睡下了。
顧澈卻睡不著,管事說的對,火銃改良不在一時,但是也不是沒有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