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定之後,淨涪想了想,又捧出一本貝葉經放到身前,翻開書頁誦讀開來。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祗樹給孤獨園……”
意料之內的,當誦經聲在室內響起的時候,淨涪身上的袈裟也亮起了一片微光。
然而這光雖微弱,甚至還比不得此時屋裡那搖曳的燭火,卻有一種彆樣的清亮。
如水光一般清透,又似月華一樣明淨。
這光將淨涪簇擁在中央,即便淨涪無心催動,竟也催生出一種萬法不侵的奇效來。
淨涪全沒注意到這些,他捧著貝葉,認真誦讀經文,體悟經義。待一遍經文誦完之後,他將貝葉經書闔上,又垂眸靜坐得半響,才忽然笑了一下。
這笑容很是尋常,卻無端透出一點肆意,一點張狂。
那是久違了的,慣常隻在淨涪魔身臉上出現的笑容。
他睜開眼,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他身後的九層佛塔輕輕一轉,金璨堂皇的佛光頃刻間變了模樣,幽寂且暗沉。
淨涪看向了幽寂暗塔。
幽寂的九層寶塔微微一顫,便有一道道玄妙的波動悄無聲息蕩開,沒入周邊虛空中,鎖定這鬥室之地。
明明是與佛門一脈截然不同的法力波動,卻絲毫沒有驚動淨涪身上此刻披掛著的那件青條玉袈裟,激發它的自發防禦……
淨涪打量了袈裟兩眼,滿意點頭,將袈裟從身上解下,披掛在一旁的木架子上。
俄頃,淨涪轉身,走到佛龕前盯著佛龕裡安坐的佛像看了兩眼。合掌拜得一下之後,淨涪一抬手,直接將佛龕前方的那一塊紅布拉開,遮擋去內中佛像那悲憫的麵容。
然而,淨涪卻沒有離開靜室,反而是繞著靜室走了一圈,不時放下一兩塊掩藏在各處的紅布。如此忙活了一趟後,他才重又回到蒲團上坐了。
半響的靜謐過後,靜室裡又響起了誦經聲。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隻樹給孤獨園……”
明明是和早先時候一模一樣的經文,明明也是和早先時候一般無二的節奏和韻律,可卻是迥然相異的感覺。
那是讓人總有些恍然的彆扭,可要細細分辨過去,又似乎隻是旁人自己不知因何而起的錯覺。
怪異又莫名的相契,既讓人難受,又讓人無法割舍…….
“……佛說是經已,長老須菩提及諸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一切世間天人阿修羅…….”
這麼一遍經文誦完,淨涪身後懸著的那座幽寂寶塔閃過一道幽光又黯淡下去,他自己卻隻是闔目靜坐,細細體悟著這兩遍經文之間的差異。
半響後,他搖了搖頭,又從頭開始誦讀佛經。
淨涪靜室裡的誦經聲一夜未停,而他背後的那座九層寶塔就這樣在光明佛塔、青銅寶塔、幽寂暗塔之中變化了一夜。一直到得天邊升起一絲亮白,才算是終於結束。
淨音才剛闔上門,就往旁邊偏過視線。而在那視線儘頭站著的,正是今日法會的主角。
淨涪遠遠對著淨音點了點頭,在院門邊上略等了等,就等到淨音。
“淨音師兄。”
淨音搖搖頭,卻也沒像往常那樣勸說他,而是直接將這事揭了過去,問今日裡他最關心的問題。
“怎麼樣?都準備好了嗎?”
倘若單隻看淨音臉上溢出的緊張,怕是會讓人懷疑今日裡上法台講經說法的不是淨涪,而是淨音他自己。
“師兄放心,都準備好了。”
淨音定神仔細看過他一陣,竟沒再多說什麼,點點頭便作罷。
然則他們一路往法場那邊走,越是靠近法場,淨音的身體就越顯僵硬板直。到得他們師兄弟兩人站到法場邊上的時候,淨音連淨涪身上的目光都搶過去了。
淨涪頗有些無奈,隻得往淨音那邊傳信道:“師兄且放心,沒事的。”
淨音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且認真些吧,今日裡若是出了簍子,看你要怎麼收場!”
淨涪隻是笑笑。
淨音瞪了他一眼,便就瞥過目光去,不再去看他那張在晨曦中也仿佛瑩潤生輝的臉龐。
淨音和淨涪走得兩步,就進了法場。法場中早有信徒等在了那裡,看見他們兩人並肩走來,大多都亮了眼睛。
淨音悄然後退一步,提醒淨涪道:“去吧,彆讓各位師叔伯久等。”
淨涪對淨音點了點頭,便往另一側的法帳中去了。淨音在原地看了淨涪一陣,才自往他自己的位置走。
果然如淨音所憂心的那樣,淨涪走入法帳的時候,清篤、清鎮等一眾藏經閣的大和尚已經在法帳裡了,就連妙音寺的各堂大和尚們也到了不少。法帳裡雖沒有坐滿,也已經顯得有些擁擠了。
看見淨涪進來,清篤大和尚等淨涪與其他大和尚簡單見過禮後,就將淨涪招到他身邊,笑著和聲問道:“如何,可都準備妥當了?”
作者有話要說: 實在很抱歉,消失了那麼久,我會儘量將欠更的補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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