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門修行縱然出世,也是世上人,許多事情,仍然需要有所顧忌。
皇甫明欞心裡明白,自然不會為此煩擾。
淨涪的目光在她麵上轉過一圈,道:“沒想到還是你先賣出了這一步......”
淨涪伸手取出一枚銘牌。
那是一枚陌生又熟悉的銘牌。
陌生,是因為這枚銘牌並不是她曾拿在手裡猶疑良久最後還是被收走的那一枚;熟悉,是因為它們近乎一模一樣。
皇甫明欞暗暗鬆了一口氣。
當著場中一眾人的麵,淨涪直接並攏兩指,攜一點金色佛光點落在那枚銘牌的中央。
金色的佛光壓落在銘牌上,須臾掀起一片漣漪。漣漪蕩過之處,一抹菩提樹影閃現。直到那漣漪平複下去,那抹菩提樹的樹影才再度隱去蹤跡。
淨涪收回手指,那枚銘牌便徑直飄向皇甫明欞,落在皇甫明欞的手掌裡。
她默默地摩挲手中這枚嶄新的銘牌,正待要仔細感應一番。
淨涪卻又伸手,捧出一本《金剛般若波羅蜜經》來交予她,叮囑道:“你雖還沒有正式皈依,但日常修行的功課也得仔細,莫懈怠了。”
皇甫明欞不意自己竟還能從淨涪手上討得一部《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心頭一喜,連忙將銘牌放歸袖中,雙手來接。
淨涪將經書交予她後,又抬手招來淨席,“送她出去吧。”
皇甫明欞又對著淨涪與清源、清篤拜了一拜,才跟在淨席身後離開法場。
清源看著皇甫明欞離開的背影,問淨涪道:“女尼修行的種種規矩,你有章程了嗎?”
淨涪頜首,“我會先去見見恒真。”
恒真?
清源、清篤兩位大和尚對視得一眼,俱都笑道:“是應該見他一見。”
一則恒真的真身乃是景浩界佛門真正的開山祖師,妙音寺有意開女尼一脈怎麼都繞不開他;二來慧真在西天淨土上俯瞰諸多世界,見多識廣,對女尼一脈的發展理當有所建言。
清篤大和尚看了看淨涪的臉色,卻是道:“此間事尚且不急,待你空出閒暇來也不遲。”
淨涪笑著應了聲。
又再閒話得兩句後,淨涪就告辭了。
清源大和尚笑著點頭,清篤大和尚親將他送到法場邊上,低聲道:“彆太著急,這些事情急不來的,你還年輕著呢。”
淨涪也低聲道:“師伯放心,我都知道的。”
清篤大和尚故作姿態地打量了他兩眼,才重重鬆了一口氣,“你心裡有數就行。”
淨涪合掌,探身拜了一拜,才轉身走了。
清篤大和尚在後頭站了片刻,直等到淨涪的背影消失了,才慢慢地轉身往回走。
清鎮、清顯兩位大和尚從旁邊過來,一邊與他並肩走著,一邊低聲安慰道:“淨涪是個好孩子,他心裡都有計較,你就不要太掛心了……”
清篤大和尚白了兩位大和尚一眼,吹胡子瞪眼,卻也壓低了嗓音,“我看著長大的孩子我能不知道?!”
清顯大和尚今日似是真要與他分說個明白了。
“你知道?你知道你擺出這麼一個臉色?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怎麼著了呢?”
清篤大和尚沉默了下來。
半響後,他低低道:“你們不覺得……淨涪這孩子心裡似乎繃著一根弦?”
清顯大和尚一時也是無話。
倒是清鎮大和尚看看旁邊兩位師兄弟,悠悠地插話道:“他現在不是好多了嗎?”
“是啊,現在是好多了,可前一段日子都發生過什麼,你們還沒忘吧?”清篤大和尚沒甚好氣,“說是師長,可事到臨頭,我們又為後輩做了些什麼?”
是能站在災難的前方,還是能疏導後輩,庇護他們,引導他們?
清鎮大和尚搖搖頭,一字一頓道,“師兄,你著相了。”
清篤大和尚雙手猛地一顫,但很快又穩住了,便連一旁隻是聽著的清顯大和尚也是眼光微閃,定定地望著清鎮大和尚。
清鎮大和尚倒沒看他們兩人,他隻是偏了頭,望著淨涪背影遠去的方向。
“學無先後,達者為先。”清鎮大和尚慢慢道,“修行也是一樣的。”
“當日淨涪皈依之時,與我等在藏經閣中修持,為我等師侄,此時他已受菩薩戒,縱然他禮待我等,尊我等為師長,我等又有何麵目真的承他之禮?更莫說日後……”
日後如何,清鎮大和尚沒有明說,可清篤、清顯兩位大和尚又如何不清楚?
清鎮大和尚收回悠遠的目光,看著兩位大和尚,“我輩修行,唯求明心見性,無愧於道,無愧於己,無愧於心。我等如此,淨涪亦如是。”
“他有他的道,我等哪怕是想要庇護弟子,也莫要阻礙了他的路才好。”
說罷,清鎮大和尚微退了一步,合掌一禮,轉身也走了,隻留下清篤、清顯兩位大和尚在原地麵麵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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