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我的因果,我當償還。”慧真羅漢確實已經有了決斷,“回頭我會多與淨涪商量一下,看看他能不能再多行些方便。”
淨涪......
羅漢一時就放心下來了。
如果是淨涪的話,或許還真會有護持的手段。畢竟淨涪可是掌控了景浩界暗土世界權柄的那個人。
他是景浩界暗土世界名正言順的王者。
“但我們也不能將這件事全數推給淨涪和尚......”
慧真羅漢點點頭,“我想替他們塑造一個可以護持他們在景浩界暗土世界裡行走的廬舍。”
不一定得是肉身,但一定要有個廬舍。
事情順利來到這一步,那羅漢心裡又更放鬆了幾分。他又再做出一個思考的模樣,重複著道,“廬舍......廬舍......”
他邊這般想著說著,邊快速地起身,在殿中轉來轉去,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麼。
慧真羅漢也隻看著他行事,並沒有攔下他,心裡更是生出了幾分期待。
那羅漢在殿中來回轉悠了兩三遍,翻找了好幾個櫃子箱子,最後終於捧了一個盒子回來。
慧真羅漢看看他這徒孫,又看看他手上的盒子,問道,“這是什麼?”
那羅漢臉上止不住的笑意,“師祖你不提,我都差點忘了。”
他不急著回答慧真羅漢的問題,而是像獻寶一樣巴巴地捧著這個盒子湊到慧真羅漢身前,“師祖打開來看看?”
慧真羅漢接過盒子打開,看見這個不大的盒子裡麵隻有一個柔軟的絲織袋子。
那羅漢隻對著慧真羅漢笑。
慧真羅漢看了他一眼,小心地取出那個絲織袋子,托在手上拉開袋口細看。
隻一眼,連慧真羅漢也被驚了一下。
“這!這是......”
那羅漢隻嗬嗬地笑,直到慧真羅漢終於將目光從那袋子裡的東西挪開來看他,他才道,“功德池裡生長的蓮花結的蓮子,怎麼樣?師祖,合適嗎?”
是的,這絲織袋子裡裝的不是其他,而正是一顆顆拇指大小的圈著一層功德金光的青蓮子。
當然,這些蓮子並不是他們佛門八寶功德池裡那些蓮花結出來的蓮子。那些蓮子異常珍貴難得,不是他們這些出身小世界又無甚機緣的羅漢可以拿到手的。
不過佛門各處勝境中都有八寶功德池的建造法門流傳,三位世尊雖然將佛門的功德、氣運全都彙入八寶功德池裡,可也不曾阻止勝境中的佛弟子自行修建功德池,用以彙聚自身功德氣運。
他這徒孫拿出來的這些青蓮子,就是出自這樣仿製八寶功德池而成的功德池的。
慧真羅漢托著青蓮子的手都有些顫抖。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才終於能問出口,“這些功德蓮子哪裡來的?”
羅漢就答道,“好像是許多年前功德池裡收的,我一直都放在這道場裡。也是師祖你提起廬舍,我才想起這些東西。怎麼樣,師祖,這些功德蓮子能用吧?”
他這般說得輕易,慧真羅漢就會信了?
不可能的。
但不信也得信,不然慧真羅漢還能細究是誰在哪裡建的功德池?還是誰的功德氣運?
他都不能問。
他甚至不能問這些弟子準備了多久。
天靜寺是景浩界佛門的祖脈,他更是景浩界佛門祖寺天靜寺真正意義上的開山祖師。可是佛門法脈傳承中的問題非但讓他與景浩界眾生、景浩界佛門結下大因果,也在他的這些徒弟徒孫心裡留下了芥蒂。
他們所以還能待他恭敬,對他禮遇孝順,也不過是因為他是他們的師長,昔日對他們多有指導、庇護而已。
可就算是這樣,那些芥蒂也不是就不在了。
修行者修行到了他們這一步,都有各自的體悟,有各自的堅持,還有各自的決斷。
他們是他的徒弟徒孫不假,可這並不就代表他們會完全聽他的。
如果他還想維持當前這幅和樂、安穩、團結的境況,他就不能細問,糊糊塗塗地遮掩過去。
慧真羅漢笑了,然後他又衝著羅漢揚了揚手上的功德蓮子,“這些都讓我帶入景浩界?”
羅漢臉上一下子泛起了苦色,但在慧真羅漢的目光中,他也隻能點點頭。
慧真羅漢才算是有些滿意。
“很好。”他瞥了自家這徒孫一眼,又看看手上的功德蓮子,權衡過一遍後,還是安撫道,“放心,我會用好它們的。”
“就不要太惦記著了。”
那羅漢隻能點點頭。
慧真羅漢一邊收起這些功德蓮子,一邊暗自盤算。
彆看這袋子不大,但裡頭的功德蓮子數量卻很不少了,足有近二十數。這麼多的功德蓮子,就算塔林裡的那些個弟子一人一顆,也是儘夠了的。而且還會剩下三、四顆。
或許,他可以給淨涪留一顆......
淨涪不會想到慧真羅漢歸來這一趟還會給自己分上些難得的好處,他現在根本就沒有多惦記慧真羅漢那邊,正靜心體悟《藥師琉璃光如來本願功德經》,好從這一部經典中尋找到真正適合他自己的饒益行修持法門。
如果能夠同時補益魔身和本尊的修行法門,那就更好了。
不過任淨涪再想要參悟《藥師琉璃光如來本願功德經》經義,到得妙音寺中晨鐘響起的時候,他還是得將這部經典收起。
沒辦法,昨日清源方丈還特意邀請過清見、清遙、恒真僧人這些客人一道進行早課。清見、清遙、恒真僧人這些客人都沒拒絕,他作為妙音寺的大和尚,總不能缺席吧,所以還是得去。
淨涪略略打理過自己,方才推門走出去,又碰到同樣剛剛從屋裡出來的淨音。
淨音見到他,當即就笑了,“師弟也出來了?我們一起過去吧。”
淨涪點點頭。
兩人出了各自的禪院就一並往妙音寺的**堂行去。
這一路上,淨音還是禁不住多看了淨涪兩眼。
淨涪自然不會發覺不了,所以他就直接問了,“師兄?”
被淨涪發現,淨音絲毫不覺得意外。
所以淨涪問,他也就應道,“昨日你去見那位恒真祖師......怎麼樣?他沒對你怎麼吧?”
淨涪很有些好笑。
“師兄覺得恒真祖師是會對我發脾氣的人麼?”
淨音卻也有他自己的道理,“昨日可是連清見主持都在恒真祖師那裡受了氣呢。”
果然,真不是隻有他與清源方丈注意到了清見主持與恒真僧人之間的不對,其他人包括淨音其實也都看在了眼內。
但對於淨音的道理,淨涪隻是淡淡道,“清見主持是清見主持,我是我。而且......”
淨音很有些好奇,就來追問淨涪道,“而且什麼?”
淨涪笑看了他一眼,“而且那位恒真祖師不是什麼蠢人啊。”
“呃......”淨音沒想到淨涪會這麼說,不由得嘟囔道,“我也沒覺得他是蠢人啊。”
“但他脾氣不好啊,連清見主持都沒在他那裡落得個好呢。”
淨涪收了臉上的笑容,隻喚他道,“師兄。”
淨音轉了眼睛來看淨涪,見淨涪的臉色甚是正經,也一同端正了臉色,“師弟放心,我並沒有因此就輕視了那位恒真祖師去。”
淨涪細看了他幾眼。
淨音又道,“看師弟的模樣,看來昨日裡那位恒真祖師還真在師弟麵前收斂了脾性。”
他又點點頭,“不論這位祖師是看在什麼份上這般厚待師弟,有一點是能夠肯定的。這位祖師其實相當能夠克製自己。”
“果然小瞧不得他啊。”
克製,也是一個相當了不得的特質。
尤其是像恒真僧人那樣的,明明都已經被清見主持挑起心火了,再去麵對和清見主持一個意思的淨涪師弟時,還能控製住自己周到妥善地對待淨涪,不讓自己失禮,更是難得。
管中窺豹,這恒真祖師身上或許有不少的毛病,但確實也有成事的資質。
淨音是妙音寺當代佛子,必將支撐起妙音寺法脈傳承,而恒真祖師不論是要歸入天靜寺法脈,還是在天靜寺之外另立凡僧一脈傳承,都會是他的對手。
既然是對手,淨音就會保持必要的重視,直到對方徹底失去了他對手的身份為止。
開始時候,恒真僧人給淨音的印象確實不太好,但這絲毫不影響淨音給予他作為對手應有的尊重。
至於恒真僧人會不會像昨日裡他自己表現出來的那樣,將他本人絕大部分的精力投入到暗土世界裡這個問題,淨音壓根就不曾有過疑問。
開玩笑,他師弟都親自去找恒真僧人了,恒真僧人還能堅持他自己的立場?這是不是太小看他師弟了?
淨涪也提醒他道,“寺裡的諸位師叔伯大概都會專注於暗土世界那邊,師兄,寺裡這邊很快就會交到你手上了的。”
淨音驚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會接過妙音寺,但真沒想到會這麼快。
可是景浩界目前的狀況就是這樣,也由不得他。
“但人手還是真的缺......”
淨涪就笑,“所以師兄還是多考慮一下該怎麼調用居士和俗家弟子吧。”
淨音沉沉地點頭。
確實,如果再要找人,除了信眾之外,也就隻有居士和俗家弟子能夠用得上了。
“我會再找個時間和方丈師伯談一談。”
師兄弟兩人這一路走一路說,很快就從小道轉入了大路,與其他同樣去往**堂的比丘、沙彌彙合。
淨音再沒在提起其他事。
一是因為這裡人多口雜,不太適合討論這些事務;二則是,他師弟沒空。
淨音跟在淨涪身邊走,看著從四麵八方投落到他家師弟身上的視線,又看他家師弟每走出幾步都要對左右點頭回禮。
淨音是真的有些心累。
他其實還慶幸這會兒晨鐘已經敲過一遍,距離早課隻剩一點時間,沒多少能留給他們路上揮霍,這些師兄弟也不太敢在路上攔下淨涪。不然,他們怕是再耗上半個時辰也未必能去到**堂。
“師弟......”
淨音往淨涪耳邊傳話。
淨涪含笑轉頭來看淨音,暗自回話道,“抱歉,連累師兄了。”
淨音又自搖頭。
被自家寺裡的師兄弟這般簇擁著,他們兩人好不容易才進入了**堂。等他們找到自己的位置的時候,旁邊的蒲團上已經坐了人了。
清見主持、清遙方丈、恒真僧人等一眾來客都齊了,此刻正上下看他呢。
淨涪理了理衣袖,與淨音一道來見禮。
清見主持這些人各各回禮,看著淨涪在蒲團上坐了,才笑打趣道,“淨涪很得妙音寺弟子的信服禮敬啊......”
“就是,比我們都要好多了。”
“這陣仗,真是比不過......比不過啊......”
清源方丈在一旁也是笑,“可不是,淨涪在寺裡可真是獨一份的,這待遇我看著都眼紅。”
淨涪隻在一旁笑,很有些無奈。
淨棟這些個佛子看著淨涪也很羨慕,但他們的目光偶爾落到另一側的淨音身上時候就變成了同情。
淨音在一旁看著,自然知道這些人都想的是什麼。
他全不以為意。
他家師弟就是這般的例外,他都比不得,他們又怎麼可能比得上?羨慕吧,也隻能是羨慕了。
至於同情,隻能說他們想得太多了。
淨音不太在意這些人,趁著這會兒早課還沒有真正開始,他分出了一點心思去觀察清見主持和恒真僧人兩人了。
而這一留心,他就多少看出了幾分端倪。
清見主持和恒真僧人之間似乎又更冷淡了幾分。而且看情況,好像是恒真僧人有意修補雙方之間的關係,而清見主持無意配合?
淨音若有所思。
不過恒真僧人與清見主持之間本來也沒有太大的矛盾,雙方確實有些小彆扭,但也沒有真正的鬨崩,表麵上來看,他們兩人也還是昨日的模樣。
淨音發現的這些東西,其他各寺的方丈包括稍微留心一點的凡僧都看出來了。但哪怕是那凡僧,也沒覺得這會是清見主持的責任。
比起恒真僧人來,他們更相信清見主持。
這樣的態度其實並不怎麼明顯,但恒真僧人還是看出來了,怒火當即就燒起來了。
那一瞬息間,恒真僧人的臉色都更淡了幾分。
淨音、清遙方丈等人看見,各各心下皺眉。
所以這是怎麼了?
這麼輕易就情緒失控的嗎?
他們一時半會兒不太清楚,清源方丈和清見主持卻是多少猜到了一點,淨涪更是對此知道得非常清楚。
這是魔念在滋長了。
也幸好他此時的魔念還沒有強盛到足以孕生心魔,否則恒真僧人的情況還要更糟糕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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