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涪又道,“左天行初步擬定的天宮行走名額隻有一十二個......”
關於天宮行走的名額問題,他簡單地提了一句,便沒再在這裡頭多說些什麼,但淨音卻也清楚左天行這個限定的用意。
他很是皺了皺眉頭。
淨涪道,“左天行用的是陽謀,我等輕易破不得,但我妙音寺卻可以掌握主動。”
“主動?”淨音咀嚼著這個詞語,心裡也有了些想法。
淨涪聽得清楚,便笑了一下,應道,“沒錯,主動。”
也不再需要淨涪多說,淨音便應了一聲,“行,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我會與清篤、清源兩位師伯說的。”
這世界上,倘若能夠安守本心,神思清明,其實真的沒有多少蠢人。
淨涪很相信淨音的能力,也同樣信任妙音寺清篤、清源等一眾大和尚的能力,故而,他便隻簡單地應了一聲。
事情說完,淨音卻沒有就這樣與淨涪斷去聯絡,而是另說起了道門那邊的事情。
“寺裡得到消息,道門左天行已經基本接收完天劍宗那部分屬於道門劍子的權柄......”淨音頓了一頓,“而除了天劍宗那裡之外,天籌宗與左天行的交接也很順利。”
“以左天行目前的進度來看,約莫過不了多少時日,他就是道門實打實的劍子了。”
淨涪靜靜地聽著淨音將道門的近況與他快速過了一遍,並沒有打斷。
哪怕這些消息,淨涪早就已聽心魔身說道過一遍了。
“現在左天行人在竹海,又在這個時候遞出天宮這個方案......”淨音道,“師弟,你要在竹海與他商談小地府的事情嗎?”
淨涪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隻回淨音道,“不會,我得親上天劍宗一趟。”
關於小地府的事情,淨涪早就與左天行說過了。左天行沒有異議,也答應了會先讓淨涪將小地府安排妥當,才著手修建他的“天宮”。
不過這都是他們在暗地裡的安排。明麵上,淨涪還是得去天劍宗找天劍宗當代掌門。就如左天行那天宮已經得了淨涪應允,他也仍然得往佛門各法寺跑一趟一樣。
淨音點點頭,然後又問道,“那麼時間?”
淨涪答道,“既然道門這邊進展神速,我也不會慢,明日或後日,我就會離開竹海,往天劍宗去。”
淨音並不意外,也沒想要讓淨涪留在竹海,替妙音寺與竹海拉攏交情。
“一路小心。”
淨涪笑得一聲,應道,“師兄放心,我知道的。”
淨音也笑,“我不過是白囑咐你一句而已。”
師兄弟兩人笑說得兩句,便要斷去聯絡,但就在淨涪收回落在銘牌中的神識的時候,淨音忽然又想到了什麼,與淨涪提醒了一句,“對了,再過得些許日子可就是皈依日了。”
淨涪當然沒有忘。
他應了一聲,道,“我記得的。”
淨音沒從淨涪的聲音裡聽出什麼,便笑了一聲,“看來,你確實是沒有忘記。那行,暫且便先這樣吧。”
淨音這才真正的收回了神識。
他將手中銘牌收起,卻沒再看那案桌上堆滿的卷宗,隻帶了那枚玉簡,便直接起身回了藏經閣。
他理事的堂樓與藏經閣隔著一段距離,縱使淨音速度不慢,路上也很是遇見了幾位行走匆忙的比丘及沙彌。
那些比丘及沙彌見得是他,都是愣了一陣,才停住了匆忙的腳步,合手與淨音見禮。
淨音未有解釋,隻匆匆回得一禮,便轉身而過,隻留下那些麵上表情都有些怪異的師兄弟們。
本也忙得頭疼的清篤大和尚見淨音從外間匆匆而來,不由得抓緊了手上筆杆,急問道,“什麼事?!”
淨音快而不亂地與清篤大和尚合掌稽首一禮,然後便雙手將玉簡遞了出去,“師伯,方才淨涪師弟送了這枚玉簡回來,說是道門那位左天行......”
不過得一會兒,清篤大和尚也扔下了案上堆疊如山的卷宗,拿了玉簡領著淨音匆匆去往妙音寺方丈禪房尋清源大和尚。
妙音寺那邊的動作,淨涪心裡有數,這會兒也就沒有太過關注。
他將手上銘牌收回隨身褡褳裡去後,便自取了案桌上擺放著的竹筒過來,繼續研究竹海的竹文。
這一研究,便研究到了傍晚。
淨涪做完了晚課,方才收攏了案桌上的那些竹筒,攜著它們出了竹樓,去尋文竹。
文竹也沒隱入竹林,而是與幾位異竹一道,守在那套封禁之外,看著左天行在封禁裡遊走,挑選合他心意的靈物。
淨涪隻往那封禁內看了一眼,便沒再留意左天行的動作,隻向文竹走去。
事實上,也不需要他去找,早早就發現了他身影的文竹已經找過來了。
“淨涪和尚?”文竹來得淨涪身邊,低聲問他。
淨涪微微點頭,問道,“文竹檀越,你現下有沒有時間?”
文竹細看得他一眼,也沒多問,直接便領了他回了竹主待客的那一處竹樓。引著淨涪坐下,又替淨涪送上茶水之後,文竹便問道,“淨涪和尚是有什麼事嗎?”
淨涪先將手裡的竹筒全都還給文竹之後,才將自己的來意與文竹明說。
“文竹檀越也是知道,我此次從妙音寺中出來,到竹海中拜訪諸位檀越,為的是小地府的事情。如今小地府已經得了竹海諸位檀越的支持,我這一行功德圓滿,也該離開了。所以,我想與諸位檀越辭行。”
文竹很有些驚訝,“辭行?”
他忙問道,“淨涪和尚怎麼忽然起了這樣的心思?是我竹海招待不周麼?”還是因為左天行?
是他們竹海對左天行的態度惹得這位和尚不快了?
文竹嘴唇張闔好一會兒,到底沒有將那些話拿出來問淨涪。
文竹真不是莽撞的人,他縱然被淨涪這突如其來的辭行驚了一下,也未曾失了分寸。
淨涪搖搖頭,“沒有,竹海諸位檀越對小僧極是禮遇。”
“那怎麼突然就......”文竹囁嚅著開口。
淨涪就道,“我看著道門那邊的情況穩定了下來,便想著到道門各宗各派中走一趟,也好問一問他們關於小地府的意見......”
淨涪這麼一說,文竹就明白了。
是了,道門現在的情況安穩了,不比當日淨涪踏入竹海時候的那般混亂了。
文竹沉默得一陣,才又問淨涪道,“真的得這麼趕麼?”
淨涪合掌,低唱得一聲佛號,又將妙音寺皈依日的事情與文竹說道了一遍,最後道,“我前不久收下了三個弟子,其中兩個想要皈依我妙音寺修行。所以皈依日時候,我還得趕回妙音寺去。”
文竹微微點頭,“原來如此。”
淨涪都已經解釋了這麼許多了,又是在為小地府的事情奔忙,就算竹海有意結交淨涪,也不好將淨涪強留,便隻得罷了。
淨涪看文竹應了,又笑了一下,臉上漸漸地顯出幾分猶豫,欲言又止。
文竹見得,心中一樂,竟又笑了起來。
“淨涪和尚有話不妨直說......”
淨涪便道,“這兩日來,我已經見識到了竹海的庫存,確實俱是珍奇,很開了一番眼界。但我聽聞,竹海其實還有一個書海?”
這書海其實也是竹海一眾異竹的藏書之地,不過竹海異竹們眼中的書,卻不是景浩界各方人修拿麻製紙最後裝訂成冊的書籍,而是竹海一眾異竹以自己傳承的竹文書記成冊,製作出來的竹書。
聽到淨涪說起竹海庫存儘是珍奇的時候,文竹哪怕知道淨涪這個言辭有些誇大,臉上的笑容也仍然燦爛了許多,可等淨涪提起書海的時候,文竹臉上的笑容就漸漸的收了,更多了幾分凝重。
“書海......”
淨涪沒想要勉強竹海這一眾異竹的意思,故而他見得文竹遲疑之後,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放任文竹自己權衡。
文竹倒也沒有詢問淨涪從哪裡聽說的竹海書海,但他倒是想起了早先時候淨涪遞還給他的竹筒,想到了竹筒上的竹文。
原來淨涪和尚早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對他竹海的書海動心了嗎?
這淨涪和尚既然已經學習了他們竹海的竹文,顯然是真的很希望能夠一窺竹海裡的書冊的,如今看著,也確實很有誠意。那麼,他該不該答應呢?
答應?
他們竹海的書海可從來都隻有他們竹海的異竹能夠取用翻看,還沒有哪個人修能夠破例。
可是拒絕......
就在前兩日,他們才為了交好這位淨涪和尚,送出了三件竹庫裡的靈物。如今拒絕了這個請求,真不會在淨涪和尚心裡留下些什麼嗎?
文竹一邊沉吟著,一邊細細打量坐在對麵的淨涪。
淨涪能察覺到從對麵轉過來的目光,但他隻當不知,仍自穩穩當當地坐著。
文竹想了好一會兒,到底還是沒能拿定主意,所以他便轉了話題,問淨涪道,“淨涪和尚,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呢?”
淨涪毫不遲疑地答道,“我準備明日或是後日上路。”
“這樣......”文竹點了點頭,道,“此事事關重大,我一時也很難給你答複。這樣,淨涪和尚你容我與諸位同伴商量一二,明日......”
文竹頓了頓,到底道,“明日一早,我給你答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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