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圓球裡的也不是彆的,正是這祠堂中近三百人最後留下的灰燼。自然也包括那倒在村道上的那位年輕人。
不見佛身有任何動作,那個灰黑色的圓球就落在了一個乾淨的木碗中,被安置在條案後頭的那一列列牌位側旁。
等安置好這一堆灰燼之後,佛身手中的心燈燈盞裡又有一點金色的火焰飛出。
火焰在那些牌位前方轉過一圈,將那些牌位前已經熄滅的燈柱點起之後,才再次回到了佛身的燈盞裡。
佛身單掌豎起,往前探身拜了一拜,同時低唱一聲佛號,“南無阿彌陀佛。”
那些牌位前的燭火靜靜地燃燒著,映著牌位上的名字,似乎也讓這個祠堂亮了些許。
佛身再看得這個祠堂一眼,轉身離開。
走出門檻之後,他轉過身,幫著關上了門戶,才轉身往村外走。
沒有了佛身,這祠堂格外的安靜,除了偶爾爆響的一兩朵燈花之外,再無任何動靜。
它真正地安靜了下來,也清淨了下來。
佛身將祠堂裡的一切拋在了身後,腳步不停地走過村子的屋舍,出了村口。
等他將村門重新合上時候,一片慘白色的靈光不知從哪兒而來,沒入佛身頭頂虛空消失不見。
佛身動作停了一瞬,將腦後的一片功德展開。
在那片近乎凝成一個輪形的功德光輪之外,有點點慘白色的靈光零零散散散著。
佛身看見,心裡便確認了下來。
心魔身在識海裡也看見了,一口道明了這些慘白色靈光的本質,‘陰德。’
心魔身似乎琢磨了一下,他低頭沉吟半響後,忽然笑了開來,‘你猜,這陰德是怎麼來的?’
心魔身說話的這個當口,本尊也從定境中轉出來了,他正盯著那些慘白色的靈光看。
佛身皺著眉頭想了一回,也沒有答案,便直接回道,‘我也不知道。’
如果說,是因為清理了這近三百數的遺體,又似乎說不通。
畢竟淨涪早些時候在景浩界時候,渡化的陰魂比這三百數多多了,也隻收獲了功德,沒見過這陰德。
心魔身臉上的笑容僵滯了一瞬後,便即收了起來,淡淡地看著佛身,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佛身想了想,最後搖頭,‘我沒打算怎麼辦,隻繼續我的修行就是了。’
心魔身還待說些什麼,本尊卻已經轉了目光過來。
心魔身便閉上了嘴巴。
本尊的目光從心魔身上轉開,落到了佛身身上,‘便按你說的去做。’
得了本尊的認可,佛身自然沒有了更多的顧忌,他點了點頭。
心魔身撇了撇嘴,倒是沒有說更多。
本尊並不理會他,他見佛身應下之後,便將目光轉出,看向了那沉桑界天地,久久沉默。
心魔身被本尊的動作吸引去了注意力,他的目光在本尊身上停了半響,也順著本尊的視線,看向了沉桑界天地。
沉桑界天地與景浩界世界自然是有差彆的,一個是中千世界,一個是小千世界。真要再深入去探究,那就是沉桑界世界有祂基本能與大地府勾連的小地府,而景浩界世界那邊......
小地府是後來淨涪出手牽線,幫著拾掇出來的。
又或者,陰德的出現,不單單是因為佛身清理了這些凡俗百姓的遺體。它可能還跟被佛身掃空的那些殘留的怨念有關。
心魔身本還在想著些什麼,忽然察覺到本尊落在他身上的視線。
他也就收回目光,抬眼迎上本尊的視線。
‘我希望你記得,這些東西僅僅隻是一些微不足道的東西,有用但也沒那麼有用。真正重要的,是這之中的體悟。’
本尊語氣淡淡,但心魔身卻從中聽出了些警告。
不過心魔身也沒有生氣,恰恰相反,他驚了一瞬。
收拾了心緒之後,心魔身對本尊點頭,‘我記下了,你且放心,沒有下次。’
本尊定睛看得他一陣,才將目光收了回來。
他再度沉入定境,靜心修行去了。
心魔身低頭沉默得半響,才又抬起頭來看向本尊。片刻之後,他方才將目光從本尊身上移開,轉向佛身。
佛身腦後沒有了功德雲,也沒有了功德光,隻擎著那盞心燈,不疾不徐地向前走。
許是心魔身的目光在他這邊停留得有些久,佛身終於將目光轉入識海世界,看了心魔身一眼。
除了平靜之外,他的眼裡除了一點悲憫,再無其他。
然而也就是這樣的一眼,卻看得心魔身下意識地坐直了身體。
意識到這一點後,心魔身抿了抿唇,重新將身體放鬆。
佛身等了一陣,沒等到心魔身開口,便抽回了目光,繼續看著身前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