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步,將淨涪撇開,菩提樹幼苗的功勞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抹去的。
也就是說,福和羅漢就算於沉桑界天地及眾生有大功,可真正扒拉了一遍計較,他卻真不是拔尖的那一個。
這天地內外,都有的是能夠與他這身功勞媲美的存在。
更重要的是,如果福和羅漢早早就動了心念,要在這方世界中開創一門法脈以作修行之用的話,僅憑他身上的這一份功勞,還不夠。
他畢竟是個外來者,不是沉桑界本土修士。
所以他需要盟友。
而現下沉桑界世界內外,能夠被他拉攏的,也就隻有一株菩提樹幼苗。
佛身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究竟,他點了點頭。
福和羅漢細細看得他一陣,忽然問道,“法師呢?法師有什麼打算嗎?”
佛身搖搖頭,“隻是一路行走,暫時還沒有清晰的想法。”
福和羅漢笑了起來,他道,“法師如果還沒有個明確的想法的話,不如在我那寺廟裡當一尊祖師,如何?”
這是邀請?
慧誠、慧因兩位比丘聽見,各各抬起目光,看了看福和羅漢。
他們兩人的視線在福和羅漢身上停留了半響後,又很快轉到了站在他對麵的淨涪身上,接著才重新壓了下去。
佛身麵上也升起了幾分驚色,但驚訝過後,他接著就露出了幾分沉思,像是在盤算權衡些什麼。
福和羅漢看得清楚,不由得就升起了幾分熱切。
萬一這位真的動心了......
然而佛身還是搖頭了。
“淨涪多謝法師青眼,但淨涪自身的修為還是有限,實在不敢承蘭若的祖師之位......”
這就是拒絕了。
饒是福和羅漢,那一瞬間臉皮也有些繃不住,漏出了幾分破綻。
但他很快就收斂了,有些失落地歎了一聲,“這可真是可惜了......”
他看得出淨涪不是在推諉,又或是在謀算著什麼,而是真心實意地認為自己承擔不起這個祖師稱號。
也正是如此,福和羅漢才更不好繼續。
淨涪佛身客氣地笑了笑,低垂下視線。
福和羅漢沒在淨涪這裡待太久,很快就離開了,不過在離開之前,他與淨涪交換了聯絡方式。
“法師若是路上遇到什麼難處,隻管尋我,且彆客氣。”
佛身客氣地笑著,送了福和羅漢師徒三人離開。
在最後離開時候,慧因比丘忽然停了腳步,轉身對著淨涪佛身合掌拜了一拜,才匆匆跟上福和羅漢。
佛身回了一禮,並沒有如何放在心上。
不論是福和羅漢也罷,他的弟子慧因比丘也罷,都很快離開了淨涪的思緒。
他仍隻擎了心燈,緩步上路。
福和羅漢的氣機完全離開之後,那道微風脫出了淨涪的袖角,仍然來來回回地在袖角處轉悠,玩得不亦樂乎。
佛身深深看了這道微風一眼,也就暫且作罷,專心沿著官道行走。
隻是佛身也沒走出多遠,就被攔住了腳步。
攔下他的不是凡俗,也不是修士,而是靈湖。
或者更明白的說,是靈湖的屍體。
已經死去的靈湖沒有了它往日的靈動與生活。
水仍然是那水,但水中沒有了靈氣,甚至沒有了生靈,取而代之的,是死氣,是死寂。
其實不單單隻有湖裡,就連湖邊的草木,也都隻能伸著枯乾的枝葉,橫七豎八地倒伏著。
佛身停下了腳步。
他袖角的那片微風停了下來,仿佛也在看著這一個死去的靈湖。
佛身的目光在那片微風所在的空氣中停了停。
他其實能察覺到這風中帶出來的一點哀傷。不過大抵這風或許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種什麼情況,那哀傷顯得頗為空茫,乃至是飄忽無定。
佛身將目光收回,單掌豎起,低唱一聲佛號後,就將手中擎著的心燈傾斜,看著那朵三色混同的火焰脫離燈盞飄出去。
等到火焰安靜回歸燈盞的時候,這片湖已經徹底消失了,隻留下一個空蕩蕩的大坑。
卻是不單單湖底沉著的無數屍體,就連湖水都被淨涪燒乾了。
作者有話要說:好了,各位親們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