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第 354 章(2 / 2)

重生之出魔入佛2 柳明暗 17859 字 10個月前

但他要體悟真,要明了真我,也需要明白什麼是假,明了什麼是假我。所以不單單是淨涪本尊從水月幻天大陣中得來的那許多知識與體悟,現在這一道引客幻光,也同樣給了他許多助益。

僅僅隻是淨涪本尊在這水月天裡的所得,就值得他從景浩界裡跑這一趟了。

淨涪本尊心有體悟時候,白玉天裡一意溫養手中白玉玉佩殘魂的佛身也罷,玄光界人間中正四下行走收集眾生念力的心魔身也罷,都默契又悄然地顯出了一絲笑意。

佛身那邊倒是沒什麼。

畢竟他自己在專心溫養白玉玉佩中的那位法師殘魂,除了一直有意無意監視他的魔門重天修士以外,身邊就再沒有其他人。

他笑也罷,哭也罷,愁也罷,恨也罷,都不會有人來詢問些什麼。

但心魔身就不同了。

他現在可正在玄光界人間中為收集玄光界裡的眾生念力行走。莫說在他周邊總有耳目盯著他,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似是要從他那些尋常的動作、行為中捕捉到什麼一般,時刻研究分析著。就是跟在他身邊的那宗遇沙彌,也絕對不會錯過心魔身陡然生出的笑意。

這會兒宗遇沙彌就不住地拿眼睛打量著淨涪心魔身,目光在他麵上轉了又轉,一副遲疑的樣子。

淨涪心魔身懶得理會他,仍自拿著那碟狀的燈盞,細看燈盞中芯火搖曳的方向,眼神一時有些凝重。

宗遇沙彌瞧見淨涪心魔身麵色,心中也是一頓,連忙揮去種種雜念,與他一道緊張盯著燈盞中的芯火。

他甚至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生怕這太過粗重的呼吸影響到了燈盞中的芯火,誤導了淨涪心魔身。

細看得碟狀燈盞中的芯火片刻,淨涪心魔身終於確定了這一次魔災的方向。

他抬起頭來,往東方望去。

東邊的天穹一如往常般晴朗明淨,不見有任何異狀。

但不論是淨涪心魔身本人,還是前些時日才找到淨涪心魔身,得了淨涪心魔身允許與他同行一段時日的宗遇沙彌,都不曾懷疑過淨涪心魔身所確定下來的結果。

宗遇沙彌也抬了頭來,似淨涪心魔身一般往東方張望。

淨涪心魔身陡然收回目光,他一麵加快腳步,一麵與宗遇沙彌道,“這一次,你留下。”

宗遇沙彌聽得,猛然一驚,“可是......”

淨涪心魔身看了他一眼,說道,“東三千四百裡地,有一位合·歡道姹女練法,她與你有一點淵源,你若是不怕,自是可以跟來。”

宗遇沙彌腳下一停。

淨涪心魔身再看他一眼,直接一步邁出,便消失在了宗遇沙彌麵前。

宗遇沙彌停在那裡,臉色很有些掙紮。神色變化過不知幾回後,他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抱緊了自己的隨身褡褳,追著淨涪心魔身消失的方向跑。

但是淨涪心魔身是何等神通手段,宗遇沙彌他自己現如今又是什麼修為?等到宗遇沙彌跑到淨涪心魔身消失之前的位置時候,原地哪裡還剩有一點淨涪心魔身的氣機?

幸而淨涪心魔身在離開之前,還給宗遇沙彌留下了一個相對準確的地址。按著這個地址一路尋過去,便是宗遇沙彌,也不怕找不到。

不過也有一點需要注意,三千四百裡地的距離,對於宗遇沙彌這樣十信境界的小沙彌來說,必定要耗去相當一段時間。等他找過去時候,怕不是淨涪心魔身都已經將那位姹女連同此間後事一並解決了。

宗遇沙彌悶頭跑了半個時辰,喘得不行的時候停下來,才終於想到了這個問題。

他抬頭看了看東方的方向,又眨了眨眼睛抹去麵上冒出的汗珠,最後一咬牙,從袖袋裡摸出一枚小銅鈴來。

宗遇沙彌拿著小銅鈴搖了搖,便在道旁耐心等著。

還沒等他氣喘勻了,他前方不遠處便站了一位年輕比丘。

年輕比丘才剛站定,宗遇沙彌便笑著來與他招手,“師兄,這裡!”

來的也不是旁人,正是與宗遇沙彌交好的定元寺宗若比丘。

宗若比丘一眼看見宗遇沙彌,卻不見宗遇沙彌身邊有什麼人,便走到宗遇沙彌身側,問道,“怎麼隻有你一人?”

宗遇沙彌很自然地答道,“淨涪師兄才剛發現了魔修的蹤跡,就尋過去了,隻留我一人。”

宗若比丘頓了頓,又問道,“如何就隻剩了你自己?”

宗遇沙彌便道,“淨涪師兄說,那作亂的魔修是個合·歡道的姹女,與我有一點淵源,便先走了,讓我想明白了再跟上。”

說到這裡,宗遇沙彌也是略停了停,才笑著說道,“但淨涪師兄速度太快了,我才剛想明白要跟上去,淨涪師兄已經沒有影蹤了,所以我就想著,請師兄你送我一程。”

宗若比丘微微搖頭,卻是抬手拉住了宗遇沙彌,問他道,“什麼地方?”

宗遇沙彌毫不遲疑地說道,“東三千四百裡地。我剛剛已經跑了四百裡地了......”

宗遇沙彌再沒有閒暇開口,便被宗若比丘帶著,快速往東方掠去。

宗遇沙彌求助宗若比丘的做法不但很有必要,而且相當的明智。在宗若比丘帶著宗遇沙彌趕到目的地時候,淨涪心魔身已經將被那位姹女術法迷昏過去的一國百姓給解救下來了。

等這一國百姓意識到自己方才那一閉眼一睜眼的工夫裡到底都發生過什麼以後,這數十萬的百姓都是胸中怒氣勃發。

距離那位姹女相對較近,能看見那位倒伏在地上的姹女的百姓們更是恨不得撲過去撕咬她。

最後還是國主率先冷靜下來。

那位年不過十二歲的幼年國主不顧身邊臣侍的阻攔,端著一張尚且稚嫩的麵孔,一步一叩首地從王宮走出,來到淨涪心魔身麵前。

淨涪心魔身所在的位置,儘管也在國都,但距離王宮還是很有些距離。

這位幼年國主便是用車駕從王宮裡來到淨涪心魔身麵前,也需要一段時間,而這一段時間,已經足夠淨涪心魔身離開了。

更遑論這位幼年國主還是以那一步一叩首的步行方式,從王宮一絲不苟地來到淨涪心魔身麵前?

但即便這位幼年國主自己也不知道解救了整個王國的淨涪心魔身會不會在原地等他,他這一番作為是不是非但不能從淨涪心魔身那裡求得什麼庇護,反而還會觸怒那位禍亂整個王國的魔女的同伴,再度為他這個王國招來禍患,他也還是堅定地、一步一叩首走向淨涪心魔身所在。

淨涪心魔身也果真就站在原地,帶著佛身慣常的溫和笑容,平靜地遙遙看著這位幼年國主。

大概也隻有淨涪三身自己能夠看出,在這樣平靜溫和的表象之下浮動的那些趣味吧。

這位幼年國主為他自己選定的拜見方式,拖累了他的速度。是以即便宗若比丘帶著宗遇沙彌趕到這一處王國國都時候,這位幼年國主也才剛剛走出王宮,和淨涪心魔身仍舊隔著一段不短的距離。

宗若比丘不敢太過靠近,在距離淨涪心魔身十丈開外就放開了宗遇沙彌。

放開宗遇沙彌後,宗若比丘恭敬合掌,遙遙與淨涪心魔身拜得一拜,便即旋身離開。

當日定元寺裡的主持師伯及幾位長老帶著宗遇沙彌來拜見淨涪心魔身,懇請淨涪心魔身庇護宗遇沙彌一段時間時候,宗若比丘可就在邊上陪著宗遇沙彌。

他自然知道寺裡的主持師伯及幾位長老到底在這位淨涪法師麵前,到底許下了什麼條件,才得以讓宗遇師弟托庇在這位淨涪法師左右。

便是自家師弟得到了常人求而不得的機遇,宗若比丘也不羨慕自家這個師弟,他甚至是心疼的。

亦正是因為如此,宗若比丘才嚴格地恪守這位淨涪法師立下的諸般規矩,唯恐一點逾越便觸怒了這位淨涪法師,最後殃及自家的師弟去。

宗遇沙彌看著宗若比丘毫不留戀離去的背影,眼神有一分黯淡,片刻後才恢複過來。

若說宗遇沙彌在定元寺修行時候,神思還多是混沌,外間的很多人事他都不能理解,更是想不明白,就像被堵住了心竅一般,那麼在宗遇沙彌離開定元寺,跟在淨涪心魔身身邊以後,他那些被堵塞住了的心竅,就漸漸地開始鬆動。

現如今的這般情狀,就能叫旁人窺見得一絲宗遇沙彌的變化了。

倘若是先前宗遇沙彌還在定元寺修行時候,旁人再如何細心與他分說明白,他也還是不能理解,可現下呢?

現下便是沒有人與他說起,宗遇沙彌也已經能夠從宗若比丘的動作中,體悟到他的一點心意了。

宗若比丘所以這般一句話都沒與他交代就轉身離去,實不是惡了他或是其他緣故,而是為了他好。

宗遇沙彌收拾了心情,便快步來到淨涪心魔身身邊,與他見禮,“淨涪師兄。”

淨涪心魔身點了點頭。

宗遇沙彌的目光便看定了前方三丈之外昏倒在地的姹女。

他似模似樣地仔細觀察好一會兒,才問淨涪心魔身道,“淨涪師兄,這個就是在此間王國裡禍亂的那姹女了嗎?”

淨涪心魔身再點頭。

宗遇沙彌問道,“淨涪師兄,我可以過去看看嗎?”

宗遇沙彌問得很小心,似乎隻要淨涪心魔身搖頭說不,哪怕他沒有明說,隻流露出一點意思,他都不會有任何異議一般。

淨涪心魔身側目看向宗遇沙彌。

這宗遇沙彌被交到他身邊,算來也已經有十日左右了。初初來到他身邊時候還有些茫然懵懂的少年,如今也已經隱隱看出少許靈秀,卻依舊乖順......

宗遇沙彌的目光也迎了過來。

淨涪心魔身清晰地看見了宗遇沙彌眼底的乾淨與信賴。

淨涪心魔身忽然問道,“若是我說不,你就真的不過去了嗎?”

宗遇沙彌不懂淨涪心魔身怎麼就問起這個來,但淨涪心魔身既然問了,他也就回答了。

“是啊。”

那聲音裡的理所當然,幾乎讓淨涪心魔身失笑。

於是他也真的笑了起來,又問宗遇沙彌道,“為什麼呢?”

宗遇沙彌老老實實地回答道,“因為淨涪師兄你厲害啊。”

仍然是那般理所當然的答案,而且不知是不是宗遇沙彌覺得單隻這一句話不足以表達他的想法,他想了想後,又說道,“淨涪師兄那麼厲害,若是你說不行的,那必定是不好的事情。既然是不好的事情,那便會給師兄、給我招來惡果,我不想給師兄添麻煩。”

看了一眼淨涪心魔身後,他又道,“我已經很麻煩淨涪師兄你了,再給師兄你添麻煩的話,我也不好跟著師兄你了。”

淨涪心魔身沉默片刻,卻是點頭,對他示意道,“去吧。”

“啊?”宗遇沙彌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待再看過淨涪心魔身幾眼後,他才意識到什麼,啊啊哦哦應了兩聲,便向那昏倒在地上的姹女走過去。

到得近了,宗遇沙彌才看清楚這位姹女身上的服飾,一時不免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好。

淨涪心魔身唇邊帶了一點笑意,卻隻在那邊看著,一句指點也無。

宗遇沙彌回頭看了他幾眼,都沒聽到他的提點,隻能回過頭來,苦惱地想辦法。

實在是這位姹女身上衣著清涼,他便是有心要將這位姹女扶起來,也不知道該怎麼下手。

救醒是不可能救醒的了。

這是淨涪師兄的手段,他可沒那個能耐從淨涪師兄這裡救人。而且就算有,他也不能做啊。

他可還記得這位女檀越到底是因為做了什麼事情,才落得如今這個下場的呢。

隻能給她換一個姿勢了。

宗遇沙彌冥思苦想好一陣子,才慌裡慌張地從自己的隨身褡褳裡拿出一件簇新的僧袍來。

待到將那僧袍搭放在姹女身上,宗遇沙彌方才鬆了一口氣,伸手給那姹女換了一個姿勢。

被宗遇沙彌幫著仰麵躺下的姹女終於在他麵前顯出了她的五官。

也不知是不是被淨涪心魔身那句“與你有些淵源”的話引導,宗遇沙彌細看著這一張粉白麵容,竟真覺得這人的五官是頗有些眼熟。

宗遇沙彌打量著這張臉好一會兒,才回頭來看淨涪心魔身,喚道,“淨涪師兄?”

淨涪心魔身眼睛帶了笑意,點頭應道,“嗯。”

便是往日裡宗遇沙彌還想不明白淨涪心魔身的那點惡趣味,現如今已經頗有些靈竅鬆動的他又怎麼還不懂?

宗遇沙彌甚是無奈地搖頭,卻隻得問道,“淨涪師兄,你曾說過的這位檀越與我有些淵源,可知道這到底是何種淵源?”

宗遇沙彌這話說出口時候,恰恰是那位一步一叩首走向淨涪心魔身所在的那位幼年國主靠近的時候。這話也就一字不差地落在了那位幼年國主的耳朵裡。

那位幼年國主的動作停了停,本就是勉強支撐著他一路走來的身體都在打晃,似乎下一刻就能跌倒下去。

但他還是穩住了。

這位幼年國主雖則年歲尚且不足,但心性卻很是了得。硬生生穩住身形以後,他居然又很快調整了表情,甚至穩住了心情,繼續一步一叩首地向淨涪心魔身靠近。

宗遇沙彌修為再如何不濟,也是入了道的修士,耳聰目明,非是尋常凡俗百姓所能比擬。

這位幼年國主先前的那番表現,宗遇沙彌也是看在眼裡,不免就有些愧疚。

既愧疚於自己方才那句引人懷疑的話語,也愧疚於這個淨涪心魔身口裡與他有些淵源的姹女在這個王國裡做下的事情。:,,.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