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的淨涪三身對東方淨琉璃佛國之主的這番心思洞若觀火,但他們也沒有拒絕的意思,所以淨涪三身就那般在那段被藥師琉璃光如來尊者鎮壓的時空中轉悠了一遭,輕易回轉過來。
心魔身麵上歎了一口氣,眼底卻是止不住的笑意流淌,‘罷了,這件事便到此為止吧。反正好處我等是拿了,接下來需要煩惱的,隻是未來的我們,可不是現在的我們。’
佛身看了他一眼,輕哼一聲,‘收一收你的笑。未來的我們,不也是我們麼?你這般的想法,著實不太好......’
心魔身也是哼了一聲,‘他當日給我挖陷阱的時候,也不見你向著我,替我與他聲討,現在呢?現在你卻是來替他聲討我?!’
‘你到底是站哪一邊的?!’心魔身不滿地問佛身道。
佛身沒甚好氣,‘我哪邊都沒站。是你太過幼稚了,連這些也要計較!難怪未來的你會想著給現在的你挖陷阱?’
‘嗬!’心魔身吐出一口冷氣,還待要再與佛身爭辯些什麼,忽然就聽見邊上傳來淨涪本尊稍嫌冷淡的聲音,‘事情都已經計較清楚了?’
佛身和心魔身同時噤聲。
淨涪本尊淡淡掃了他們一眼,卻是道,‘既然如此,那接下來的事情便都交給你們了。’
‘不是太重要的事情,莫要來擾我。’
淨涪本尊最後留下一句話,整個身形便在識海世界中淡去不見。
偌大一個識海世界裡,一時間就單單隻剩了心魔身和佛身兩個麵麵相覷。
‘都是......’佛身的話才剛說出兩個字,便停住了話頭。
他合掌閉目,隻連聲低唱佛號。
心魔身斜了他一眼,也是閉上眼睛,默默控製著自己的小脾氣。
半響後,心魔身才閉著眼睛說話道,‘這一次,還是被本尊他抓住機會將諸般事情都丟出去了。’
佛身也停下低唱佛號的聲音,轉而回答心魔身道,‘他閉關便閉關了吧。我等三身,確實也需要有一個人為成就金仙做準備。’
而這個人......怎麼看確實都隻能是淨涪本尊。
也就是佛身沒有將這最後的一句話給說出來而已,若是他真說出來了,哪怕是心魔身,也不能否認。
心魔身再度閉了閉眼,不看佛身,隻道,‘日光菩薩在白玉天重天世界中現身,又宣講一部《藥師琉璃光如來本願功德經》,玄光界人間裡的局勢應當又會出現變化......’
就算不提日光菩薩這位大羅者入局對局勢的影響了,便是單單隻論這位日光菩薩在白玉天裡現身的這短短一段時間,祂周身日光遍照玄光界天地上下所造成的影響,就足夠讓玄光界各方勢力消停一段時日的了。
也就是說,接下來的一段時日裡,負責厘定玄光界人間諸般事務的淨涪心魔身,理論上應當能擁有一段不短的清閒日子。但很顯然,心魔身沒有哪怕一丁點想要趁著這段時間給佛身分去一些煩擾的想法。
‘我須得趁著這段時間再梳理梳理玄光界各方的力量,這暗土六重天裡,可就都交給你了,佛身。’
話說到這裡時候,心魔身的表情異常端正嚴肅,就像是給某位壯士分派一樁格外莊嚴神聖的任務一般。
淨涪佛身看著心魔身的目光都是木木的。
心魔身視若無睹,隻一口氣將他心中準備好的那些言語儘數倒了出來。
‘玄光界這暗土六重天關乎著我等成就金仙的契機,早已不是我等最初時候料想的那般無足輕重。你必得慎重行事,佛身。’
佛身眨了眨眼睛,才慢慢點頭。
心魔身見他這幅模樣,心頭咯噔了一下,眼珠子轉了轉後,便換了另一種語氣。
‘佛身,’他問道,‘你還記得我等當日受戒時候立下的大願麼?’
佛身不點頭也不搖頭,隻定睛看了心魔身一眼,吐出一口冷氣,‘你放心,我還是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的。’
心魔身仔細看了他一陣,慢慢點頭。
佛身還以為這家夥是再想跟他說些什麼的,哪料到心魔身才點著頭,身形就開始淡去了,最後留給他的也就隻有一句話,‘那麼,我們便分頭行事吧。’
佛身看了他空蕩蕩的那片識海界域一眼,還是忍不住給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然後才同樣消失在識海世界之中。
出得識海世界,淨涪佛身將心神重新轉回他自己身上這一具傀儡肉身時候,也不免歎氣。
玄光界這暗土六重天裡,確實有許多事情需要他親眼去見證,親自去查探確定,但那都是往後的事情,現在擺在他眼前、需要他第一時間去修正調整的,還是他手中所掌握的這一具傀儡肉身。
淨涪佛身細細看過身上的這一具傀儡肉身以後,轉手取來淨涪本尊法身散去時候轉交到他手上來的那個隨身褡褳。
打開隨身褡褳的淨涪佛身,果真就在這褡褳裡看到了另一具本尊特意製作的傀儡肉身。
顯然,早在淨涪本尊凝就法身,決意借助法身在玄光界裡行走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好了自己歸來的辦法,順帶給自己做好了安排了。
淨涪佛身看著手裡的那具簇新且顯然比他現下所掌控的這具傀儡肉身要來得更為強大的傀儡,臉上笑意真是既歡快又苦澀,複雜得很。
苦澀在於,這一具新成的傀儡肉身明擺著是淨涪本尊早就為他或者心魔身準備好的,好讓他們更安穩地在這玄光界中行走,更高效地處理此間的諸般事務。
歡快則在於,心魔身那家夥比起本尊來,確實還是差了點兒。
心魔身那家夥料定會困擾他一段時間的問題,淨涪本尊卻是早早就給他安排好了後手,給他削減了部分任務,這其中的高下,可也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呢!
苦中作樂的佛身笑了一會兒,還是從蒲團上站起來,轉而將那具新成的傀儡肉身端端正正地擺放在蒲團上。
然後他自己單膝跪在那具端坐在蒲團上的傀儡肉身麵前,閉上了眼睛。
一道金色佛光驟然從單膝跪地的這具傀儡肉身上升起,直接投入端坐在蒲團上的那具傀儡肉身去。
過不得多時,端坐在蒲團上的傀儡肉身眼瞼動了動,接著便猛然睜開眼睛來。
倒是那具單膝跪在他身前的傀儡肉身身體一軟,直接向他倒了過來。
淨涪佛身伸手將那具傀儡肉身穩穩扶住,又打量得那具傀儡肉身一眼後,沉沉歎得一聲,將那具傀儡肉身重新收入隨身褡褳裡。
收好傀儡肉身的淨涪佛身將褡褳擱在身側,自己起身稍稍活動了身體。
不得不說,這具淨涪本尊新做成的傀儡肉身確實是要比先前他收起來的那具傀儡肉身舒服一些的。
淨涪佛身活動過傀儡肉身後,便又盤膝在蒲團上坐定,閉目沉入定境去了。
但和身在景浩界妙音寺藏經閣靜室裡、確確實實是在閉關梳理諸般感悟的淨涪本尊不同,這會兒的心神沉入定境的佛身,更多是在重新梳理他這一路的所見所聞,好為自己擇定更為適合的行動方案。
說笑歸說笑,憋悶歸憋悶,淨涪佛身也知道心魔身和本尊都沒有說錯。
玄光界暗土六重天關乎著他們成就金仙境界的契機,可是馬虎不得。
這邊的淨涪佛身在水月天裡一遍遍地梳理著自己的所見所聞,一點點地敲定自己未來的行事方式,端的是莊重嚴肅,可那邊廂玄光界人間裡的淨涪心魔身心情也同樣輕鬆不到哪裡去。
他看著宗遇沙彌拿到他麵前來捧予他細看的那枚白玉玉佩,眸光沉沉。
宗遇沙彌察覺到了什麼,不由一陣瑟縮,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來問淨涪心魔身,“......淨涪師兄......是,是這枚玉佩它,它有什麼問題嗎?”
淨涪心魔身定定地看著那枚白玉玉佩半響,才將目光從那枚白玉玉佩上挪開,轉落到宗遇沙彌身上,不答反問道,“這枚玉佩,你是怎麼得來的?”
宗遇沙彌吞了一下口水,強自將心頭的種種情緒壓下後,才回答道,“先前有一道大日光芒從不知處照來,洞察整個天地......又有經文渺渺而來,落在心頭......”
“我難得聽住了......”
“醒轉以後,我太過高興......起來的時候摔了一跤,汙了僧袍,便去溪邊稍作清洗......卻見這枚玉佩沉在溪水裡......我看著著實歡喜,就將它從水裡撿出來.......”
宗遇沙彌結結巴巴地將他撿到這枚白玉玉佩的前前後後都跟淨涪心魔身說了一遍,然後又問淨涪心魔身道,“淨涪師兄,這枚玉佩它,它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啊?”
淨涪心魔身仍是不問答他,隻平靜地問他道,“宗遇師弟,你很喜歡這枚玉佩?”
宗遇沙彌麵上顯出幾分歡喜,又多看了一眼淨涪心魔身後,才對淨涪心魔身點了點頭,但緊接著,他卻是將拿著玉佩的手高高向淨涪心魔身遞來。
“淨涪師兄,它還是交給你來處理吧。”
宗遇沙彌麵上眼底都帶著不舍,但將玉佩遞向淨涪心魔身的手卻仍舊穩穩當當的,未有絲毫動搖。
淨涪心魔身不接這玉佩,卻是對宗遇沙彌招了招手,讓他坐下,問他道,“師弟你是怎麼看這枚玉佩的呢?”
順著淨涪心魔身的意思在他對麵坐下的宗遇沙彌,聽見他這個問題,著實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