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佛身方才說的那般,他這幾年間,在三方天地裡見過的有情眾生可算無量量,可最後能得他出手救度的有情眾生,一個個點算下來也沒有萬數。這樣稀少的比例,哪怕他後續在玄光界天地的救度,或許會攪亂某個棋手的布局,那又如何?
隻是那麼一個兩個棋子,能讓那些棋手徹底拉下臉麵來跟他這個小輩計較?
他們的背後,也不是就沒有人。
即便不算佛門,不算張遠山這些助力,他也還有自己。
未來的淨涪或許會隨手給他們挖坑,但絕對不會斷絕他們的生機,將他們給坑死了。
所以在玄光界天地這局棋盤裡,他們可以謹慎,卻無需束手束腳。
心魔身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忽然又看定了佛身,眯著眼笑問道,‘莫不是,你怕你遇到的、能讓你出手救度的,會是玄光界天地這一場劫數裡的真正劫子?所以你才這般猶豫遲疑?’
如今收攏在佛身視野裡的三方天地有情眾生,對於景浩界天地以及其中的有情眾生來說,淨涪是它嗬護愛重的孩子,是他們的同胞、庇護者與指引者,不論佛身的力量再如何緊湊,景浩界天地這邊廂都是不會縮減的。
這很自然。
心魔身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但沉桑界天地及其中的有情眾生呢?
沉桑界天地及其中的有情眾生與佛身的緣法其實也就那樣了,畢竟那方天地可還是有主的。
即便那方天地裡,真的就有生靈能觸動他,讓他出手救度,倘若他真力量不夠的話,其實也不必非得就要他自己出手,他完全可以將他轉交給張遠山處理。
麵對能觸動得淨涪佛身的生靈,張遠山也絕對不會吝惜那一點力量。
既然沉桑界天地那邊廂並不是就非得淨涪佛身的力量不可,那為什麼他不願意將自己的力量播撒在玄光界天地這邊?
佛身的幾番推諉,始終沒有明確落定他對玄光界天地及其中有情眾生的態度......
必有緣故!
麵對心魔身的問題,佛身兀自沉默。
他似乎也隻能沉默。
心魔身恍然,‘所以,你真的是在怕這個。’
佛身到底是開口了,‘雖說從來絕境見人心,但絕境也最見一個人的生命力。若果真在這玄光界天地裡,出現了那麼一個人,叫我等......’
還沒等佛身將話說完,心魔身就打斷他道,‘是你,不是什麼我等,這樣的事情,就不必拉上我了。’
佛身全不理會心魔身的申辯,隻繼續道,‘叫我等甘願出手幫忙,那個人還是能真正扭轉玄光界天地劫數結果的人......隻我等這點身量,可未必能夠支撐下來。’
心魔身下意識地說道,‘這不才是好玩......’嗎?
最後一個字沒能出口,心魔身清醒了過來,但那已經遲了。
他抬眼,果真就對上了佛身含笑的眼眸。
‘你覺得那樣才好玩?’佛身笑著問道。
這回,真就輪到心魔身緊抿著嘴唇了。
但就像他先前明白的那樣,真的是遲了。
不等心魔身回答,佛身便已經偏轉了目光,看向始終沉默的淨涪本尊,興高采烈地問道,‘本尊,心魔身方才說的話,你是都聽見了吧?’
心魔身的目光也轉到了淨涪本尊的身上。
淨涪本尊對佛身點了點頭,‘我是都聽見了。’
心魔身終於舍得鬆開他緊抿的嘴,想要說話。
卻是淨涪本尊先於佛身之前看了過來。
淨涪本尊的目光仍是往常時候那般平靜淡漠。
‘心魔身,從最初你等定中醒轉到現在,你姿態幾番變幻,目的到底是什麼,你是真的還沒有想明白,還是當我們兩個都還糊塗?’他問道。
佛身在另一邊廂笑。
先前剛剛從悟道狀態中脫出身來時候,心魔身的連番引導,或許有他想要借此機會在他佛心中種下什麼的心思,但何嘗又不是他在催促他將更多的心思分落到玄光界天地這邊的有情眾生呢?
心魔身正要張開的嘴又給閉上了。
他不去看淨涪本尊。可饒是如此,他仍舊能感覺到佛身和淨涪本尊兩個淨涪的平和。
靜默半響,他到底又說話了。
‘玄光界天地這邊,我確實也是想要做些事的。’
‘不論是人心,還是局勢,都必定會在天地晉升的劫數中碰撞出最為耀眼的火花。我不想要錯過。而且......’
他不再說話了。
可是這是淨涪的識海諸天寰宇世界,在他麵前的是與他同出一源的佛身和淨涪本尊這兩個淨涪,不需要他繼續分說,他們也明白他的意思。
而且,玄光界天地剛剛才在他的修行道途上托了他一把。
雖然他能得玄光界天地幫助,是以玄光界天地降下的天地功德為引的,可玄光界天地到底在那個時候選擇托他一把。
那樣的機緣,可不是一份天地功德,就能輕易給抵消了的。
即便那份燃燒起來的天地功德確實可以稱為龐大,也不能。
‘既然想,那便去做吧。’
淨涪本尊最後道。
心魔身沒有看他,甚至都沒有作聲。但,另外兩個淨涪都知道,心魔身這便是默認了的。
‘不論背後是誰,不論眼前是什麼情況,既然是我們想了,那便去做,總會有辦法的。’
淨涪本尊最後道。
佛身笑著合掌,無比的讚同。
隻有心魔身看著有些萎頓。
當然,這還得彆去看心魔身眼底快要滿溢的躍躍欲試。
高懸在命運長河上方的某一個時空緯度裡,劫主、清靜智慧如來都在垂落目光,看定那個時間節點上的自己。
清靜智慧如來的眼角餘光瞥見劫主麵上那毫不掩飾的笑意,不由得搖頭。
“他也是你,你能不能彆看到他吃癟就樂嗬成這樣啊?”
清靜智慧如來實在是頭疼。
哪怕都是淨涪,可每次他看見心魔身的這種惡趣味,總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的好。
給旁人添堵,讓旁人出醜,甚至是入劫隕落,那都罷了,畢竟是旁人。可這個呢?這個不是啊!
他非但不是旁人,他還是過去的劫主他自己啊。
連自己都不放過,這家夥......
劫主仍自樂嗬。
“淨涪又如何?淨涪心魔身又如何?一樣的磨礪。”
“若不能從這樣的崎嶇闖過去,後續他要怎麼去麵對其他人的動作?”
“佛身,你彆不是真以為我等隨時都可以看顧著他的吧?若連他都保持著這樣的心思,我與你也罷,本尊也罷,就不知得等到何年何月,才能真正與過去的自己貫通。”
清靜智慧如來沉默下來。
因為他知道,劫主說的......
其實都是對的。
雖然說從他們證得大羅果位,成就大羅仙那一刻開始,所有的淨涪的超脫了時空與命運,得永恒逍遙,可如果,如果所有對於他們來說過去狀態的淨涪都停在原地,隻等待著他們出手接引,他們的道行便會永遠被困鎖在原地,再不能往前往前推進。
大羅仙乃至是混元仙的修行,是所有時空線裡每一個淨涪的修行,絕對不是一個淨涪就能夠完成的。
劫主不理會清靜智慧如來的沉默,自顧自樂嗬地看了好一會兒,才與他道,“而且......我們自己也從來沒想過停下來。”
此時也在笑看著下方時空節點裡的淨涪的清靜智慧如來頓了一頓。
“是啊......”他道,也是笑開,“我們都沒想過停下來。”
哪怕未來的淨涪已經成就了大羅道果,他們也從來沒想過停下,將所有的希望與倚仗都放在未來的淨涪身上。
當然,這樣能利用的、屬於未來自己的力量,他們需要用的時候也從來不會過多猶豫就是了。
身在當前時間節點裡的淨涪三身,自是不知道已經超脫的自己這會兒到底是怎麼看待他們的,他們隻專心為他們接下來的動作做準備。
當然,在兩個興致高昂的淨涪裡,淨涪本尊仍是平淡的。
他並不如何作聲,任由心魔身和佛身這兩個整理。
‘說來,我等這一覺,到底睡多久了?’
心魔身和佛身第一件事,果然就是問起時間。
這會兒,兩個淨涪就齊齊看向淨涪本尊。
‘六年。’淨涪本尊道,‘你兩個睡了六年。’
‘六年?’佛身當即就皺了眉眼。
倒不是就說這一覺睡去六年時間,尤其是還是中千世界的六年時間太過浪費,他也好,心魔身也罷,其實都是覺得這一覺睡得很值當。
畢竟表麵上他們是在睡覺,但事實上到底如何,他們自己真是最清楚不過了。
如果可以的話,他們還巴不得能夠睡得更久一點呢。
他其實更多是在意景浩界天地那邊的情況。
作為中千世界的玄光界天地過去了六年時間,那在景浩界天地這般的小千世界裡,便是實打實的六十年時間過去了啊......:,,.,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