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一時情緒過於激動,對不起。”
穩了穩心緒後,莊小意道歉道。
淨涪本尊合掌,無聲回了一禮,卻是問道,“此後呢?”
“此後?”莊小意也果真就繼續說道下去,“我在洞府中宴請了諸位客人。”
宴請?也就是說......
“他們真就入席了?”
淨涪本尊看著莊小意,莊小意點頭,也有些慨歎。
“他們真就入席了。當然,隻是些代表。”
這宴席上主家和客人到底是如何較量,又經曆了幾番來回,淨涪本尊沒有細問的意思。
畢竟隻看眼下出現在他麵前的莊小意,就知道最後的勝負了。
但莊小意不知是為了投誠還是為了什麼其他的目的,居然細細與淨涪本尊說了起來。
淨涪本尊看了她一眼,卻也沒有阻止。
心魔身在淨涪識海諸天寰宇世界裡聽得津津有味,唯有佛身頗有些心不在焉。
‘在想什麼?’
心魔身的聲音忽然響起,拉回了佛身有些發散的心神。
佛身搖頭。
心魔身彎起唇角,隻不過......沒有一點笑意。
‘你還在想著怎麼安置這人?’
心魔身說話時候,目光示意也似地看向莊小意。
佛身沉默一瞬,不曾說話。
‘如果你是在想到底要怎麼說服我與本尊兩個,答應將她交給濟案法師的話,那你可以停下了。’
佛身暗自歎了一口氣,‘我知道。’
心魔身或許還是有些煩躁,但他確實不會真的反對將莊小意交給佛門。
因為眼下的局勢很明顯,唯有將莊小意交給濟案法師,方才是最合適的解決方法。
西華福地、浮屠劍宗還有星辰法脈這些選擇,都有種種的不足。真要將莊小意交給他們,後續的處理要比將莊小意交給濟案法師還麻煩。
‘我擔心的是......’佛身道,‘西華福地封山的消息,到底是被人特意遮掩了所以壓根沒能傳遞出來,還是根本就是虛言?’
不然,他們怎麼沒有聽說過?就算淨涪三身如今沒有特意收集各方的情報與信息,可了章、濟案這兩位佛門法師呢?
他們總不可能不關注這樣的事情吧。
一個福地封山,可不是什麼等閒事兒。
若西華福地封山的事情是真的,那麼了章、濟案兩位先前才來他這裡一趟的法師不可能不告訴他。
所以這中間,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
是玄光界天地的局勢真的這般混亂,還是佛門這些法師遭遇了什麼?
聽得佛身的話,心魔身抬眼看了看佛身。
佛身覷見心魔身眼底的異色,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要開口。
但他還是比心魔身慢了一步。
不等他出聲,心魔身的話已經出口了。
‘就不能是佛門的諸位法師,有意對你遮瞞的嗎?’
佛身懶得看心魔身,隻道,‘你真的這般以為?’
心魔身一笑,到底是不說話了。
佛身再看他一眼,便將目光挪移到外間莊小意的身上。
‘本尊。’他喚道,‘你問完了?’
淨涪本尊不說話,隻是微微闔首,以作回應。
‘那......’
淨涪本尊回轉心神,分彆看了佛身和心魔身一眼。
佛身尚且罷了,心魔身迎著淨涪本尊帶著詢問意味的視線,頓了一頓,到底還是點頭。
淨涪三身既是已有定論,淨涪本尊也不多拖延。
“莊檀越。”淨涪本尊直接喚了莊小意一聲。
莊小意抬頭看來。
淨涪本尊就道,“我有意與你引見濟案法師,不知你意下如何?”
引見濟案法師?
不論是那所謂的“引見”,還是濟案法師,都讓莊小意沉默了一瞬。
可莊小意或許曾多有搖擺,似乎沒有真正確定、堅定的立場,卻不是沒有足夠的決斷。
她再看得淨涪本尊一眼,又問淨涪本尊道,“那濟案法師......可能幫得了我?”
倘若說最開始答應照看散落在玄光界天地各處的西華福地弟子,是因為她與西華福地之間的淵源的話,那麼答應來見淨涪、在見到淨涪後又處處小心把握分寸,便是為的她自己。
不管她最初是為什麼涉入西華福地這件事裡的,到得這會兒,也已是容不得她輕易抽身了。
她需要一個足夠強大的靠山。
迎著莊小意的目光,淨涪本尊隻是很平淡地向她介紹了濟案法師。
“濟案法師正領世尊釋迦牟尼法旨,掌理玄光界天地中佛門法脈諸事。”
莊小意瞳孔一縮,當即就道,“就勞煩淨涪法師引見了。”
淨涪本尊再次合掌,“客氣了。”
當著莊小意的麵,淨涪本尊從袖袋裡摸出了一本簿冊,直接聯絡了濟案法師。
濟案法師很快便有了回應。
“淨涪法師?”
白茫茫一片的夢境世界中,淨涪本尊看見了濟案、了章這兩位佛門法師。
饒是身在夢境世界中,饒是對麵那兩位都是太乙圓滿境界的佛門和尚,淨涪本尊還是從他們的身上發現了些許倦色。
玄光界天地佛門裡的事情,看來果真是很讓這兩位佛門法師頭疼......
“貿然打擾兩位法師,其實是為了一件事。”
淨涪本尊很是利索地將莊小意以及他從莊小意這裡得到的消息說道出來,一點也不拖遝。
開始的時候,了章、濟案這兩位法師臉上還帶著一絲笑意。可到得最後,兩位法師臉上笑容卻很是寒涼。
但這兩位佛門法師都克製住了。
了章法師微微閉上眼睛,似是小憩。
到得他再次睜開眼睛來的時候,他對淨涪本尊和濟案法師點頭,“是真的。”
“西華福地確實是封山了。”
淨涪本尊尚且罷了,濟案法師的臉色卻是更冷淡了幾分。
“是麼?那為什麼玄光界天地各方似乎都沒有得到消息?是都被人遮掩了過去,還是各方都默契地沒有提起?”
“都沾一點。”了章法師倒似乎是緩過來了。
他很耐心地與濟案法師、淨涪本尊解說他所探知的種種。
“現如今玄光界天地不是正處在天地晉升的特殊狀態之中?難得的機緣,天地中的絕大多數大修士們都收攏心神,專心參悟天地晉升過程中顯露出來的諸般道妙,隻留下少部分大修士負責掌理、看護自家山門。”
“而這少部分大修士裡,也沒有幾個願意錯過這樣的機會,說是全權負責看顧自家山門乃至整個玄光界天地,但其實也隻是留出部分心神照看種種外事而已,大部分的心神也在靜修、體悟。”
了章、濟案兩位佛門法師其實也差不多是這樣的情況。
所以雖然說了章、濟案兩位法師還是有在打理玄光界天地中佛門諸事,但事實上他們的效率卻也是比之早先時候降低了許多的。
“因為絕大多數的同道都在靜參,專注體悟天地大道,所以目前的玄光界天地之中,其實是各方默契地維持穩定,輕易不鬨出大動靜來的。”
聽到這裡,淨涪本尊便配合道,“所以,其實西華福地的事情,就是在這種默契中,被遮掩下去的?”
了章法師點頭。
“玄光界天地明麵上的各方大修士默契維係平穩局勢,卻叫人鑽了空子......”
濟案法師也皺起了眉頭。
但即便如此,淨涪本尊和了章法師還是看出來了濟案法師臉色的和緩。
西華福地封山的事情所以沒有傳開,更沒有傳遞到他手上,隻是由於玄光界天地各方大修士的無言“默契”、由於其他藏得更隱蔽的大修士悄無聲息動作,而不是因為佛門哪個法脈的法師有意無意阻攔的話,事情一下子就簡單了許多。
事情性質不一樣,濟案法師自然也就能夠更輕鬆地著手處理這件事情。
“淨涪法師。”濟案法師看向淨涪本尊。
淨涪本尊抬眼看去,就聽見濟案法師問他,“那位莊檀越既是找上淨涪法師你的,背後布置的那些人似乎也有意在謀算淨涪法師......”
“所以這件事情,我想先問一問淨涪法師你的意見。”
濟案法師端正了神色,很鄭重的開口道,“淨涪法師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情呢?”
了章法師也在旁邊往淨涪本尊看過去。
淨涪本尊神色不動,很自然地迎上兩位法師的目光。
“此事,大概還是要煩勞兩位法師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