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涪心魔身沒有看他,隻道,‘還是應該由我來接手,你說對不對,佛身?’
佛身沉默一瞬,果斷點頭,‘自然。’
將玄光界天地那未來一統天地的朝廷實是運朝而不是尋常帝朝這個消息通報佛門的事情,很不容易動手腳。
就算是心魔身他有心要在這件事上做文章,了章、濟案那兩位法師也不好糊弄。
既然如此,便將這件事情交給心魔身又如何?
淨涪心魔身滿意地笑了笑,似是不再跟佛身再計較了。
心魔身這般放鬆自然,倒是更叫佛身皺眉,禁不住地時時將目光分落在他的身上。
淨涪心魔身隻由得他,對那探究的目光全然沒有一點在意。
到得返回那落腳所在後,淨涪心魔身在蒲團上坐下來。
“老師。”
有一個靈猴湊上來,躬身一拜後,將一冊書典捧著送到淨涪心魔身麵前。
淨涪心魔身接了過來,拿在手裡翻看。
“很不錯。”
聽得淨涪心魔身的誇讚,那靈猴一時喜不自禁,連連伸手撓著腦袋。
“是諸位師兄弟合力......”
淨涪心魔身笑著抬眼看過去,點頭道,“我都知道。不過有功就得有賞。說吧,你想要什麼?”
靈猴吱吱叫了兩聲,才反應過來自己都做了什麼,連忙換了語言來。
“老師,學生,學生想討一道酒方......”
“酒方......”淨涪心魔身沉吟著。
靈猴往淨涪心魔身那光溜溜的腦袋上瞥去一眼,連忙補充道,“不不不,學生說錯了,學生是想請老師幫著改善酒方。”
淨涪心魔身就笑了。
“所以,你是想要討一道酒方,還是想要讓我幫你改善酒方?”
靈猴道,“學生想請老師幫著改善酒方。”
“既是如此,”淨涪心魔身點了點頭,“便將你的酒方拿來吧。”
靈猴歡喜一笑,雙手在身上翻找了一遍,最後從粗陋的袖袋裡摸出一張紙來。
淨涪心魔身將那張紙接過來看了一眼,“這是你族群裡的猴兒酒酒方啊。”
靈猴羞赧地笑了笑。
“也難怪你先前說向我討一道酒方......”
靈猴一族的猴兒酒,其實沒有特定的酒方。說到底,它也就是憑著靈猴一族的靈性釀成,隻有就簡單的步驟。
說是酒方,它確實能釀出靈酒來,可在同時,這猴兒酒又沒有相對清晰、標準的釀製過程。
淨涪心魔身細看過片刻,便撿了筆枝來,另抽出一張白紙鋪開,落筆書寫。
靈猴看著那張白紙上快速成形的文字,喜得眉開眼笑。
若不是實在惦念,不願打擾到淨涪心魔身一星半點,他怕是又要按捺不住地弄出什麼聲響來了。
待到淨涪心魔身為他們這一個族群最後擬定的酒方成形,淨涪心魔身便將它遞給了靈猴。
靈猴捧著酒方,先是對淨涪心魔身鄭重一禮,然後才原地蹦跳了好一會兒。
淨涪心魔身笑看著那靈猴出去,才漸漸地收斂了麵上笑容。
他將那本靈猴送來的書冊拿在手裡,慢慢地翻看。
佛身隻看一眼,就猜到心魔身到底是為的什麼能有這般閒情逸致了。
不過是要調整狀態去見了章、濟案那兩位佛門法師而已,還能有什麼?
與其擔心心魔身這家夥,還不如擔心一下楊元覺那邊呢。
元覺那家夥,方才就有些不對的樣子,也不知道他到底都想到什麼地方去了......
又或者,還是得再找個機會看一看?
可他先前已經跟他分說個清楚明白了啊。
佛身想了這麼一回,又看了心魔身一眼。
心魔身沒有轉了目光來看,卻仍然清晰地捕捉到佛身的心緒。
沉默了一陣後,他將手中書冊翻過一頁。
‘我可以再去找元覺。’
心魔身過於爽快的決定,果然引起了佛身的警覺。
‘嗯?’
他也不問什麼,隻用目光一遍遍地轉過心魔身。
淨涪心魔身對他笑,‘你不覺得,這樣為著本來不太重要且已經說開的事情再找上門去,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嗎?’
很有趣?哪裡有趣了?
這分明就是要在楊元覺心境上攪出一片風浪來!
佛身果斷拒了心魔身的提議。
‘不必了。’他漠然道。
可他雖還是這般說,卻往前邁出一步,將心魔身與自己換了一個位置。
心魔身完全沒有反抗,任由佛身輕易掌控住那具化身。
‘哦?你這是......’
淨涪佛身放下手中的書冊,轉而取出聯絡銅鏡。
銅鏡鏡麵很快被點亮,映照出一張淨涪三身都很熟悉的麵容。
“淨涪?”
卻不是楊元覺,而是他們的另一個至交好友,安元和。
淨涪佛身點了點頭,“元和。”
安元和細看著淨涪佛身,問道,“這會兒忽然聯絡我,可是有什麼事?”
“倒不是。”淨涪佛身搖了搖頭,“是元覺。”
安元和點點頭,“元覺......”
他抬起目光,通過聯絡銅鏡直直看定另一邊廂的淨涪佛身。
“是因為那顆星辰的事情?”
到底是顧慮著什麼,安元和沒有說得太過清楚,而是選擇相對含糊的說法。
淨涪佛身半點不奇怪,他笑,“原來你已經知道了?”
“我剛剛才與元覺聯絡過。”安元和點頭,將事情直接告訴了淨涪佛身。
淨涪佛身了然闔首。
“你是擔心元覺的心境?”安元和問道。
淨涪佛身點了點頭,也不隱瞞,“確實是有點。”
安元和笑了。
那笑容中不見他身上揮之不去的鋒銳,故而顯得很是柔軟。
“不必擔心他,淨涪。”安元和道,“也不必擔心我。你且做你想做的事情便是,旁的那些事情......”
“他們總歸還是要守住自家道心的,不會做得太過。”
淨涪佛身定定看著聯絡銅鏡那邊的安元和,抬手按上額角。
“所以,你、元覺,是要賭一賭哪個更能豁得出去了?”
安元和隻是笑。
“在這件事情上,我還有元覺,是必不會輸的。”
不就是賭一賭哪個能夠豁得出去?他們可以連同性命、道途一並賭出去,哪個還能贏得過他們?
是無數歲月守著劍塚隻等一朝複興希望的三位祖師,還是那離開諸天寰宇漫長時光後再度回歸的遠古天庭諸位大神?
淨涪佛身眨了眨眼睛,到底是垂落眼瞼,“你和元覺,從來就不是我的負累。”
安元和笑容更顯柔和。
“我知道,我們都知道。”
作為多年的至交,他和楊元覺自然是了解淨涪的。
還是皇甫成時候,淨涪他就是在算計與被算計中成長起來的。即便他不喜歡被人算計、利用,可他是能夠接受的。
因為淨涪自己也總在謀算著什麼。
中天紫薇北極大帝借了淨涪的手布局也就這一回,還允諾下補償,除了沒有事先打招呼以外,再沒有什麼問題。
這件事在淨涪那裡並不是很重要,否則他也不會直接告訴楊元覺“他不高興”。
淨涪真正不高興的時候,是絕對不會做這種多餘的事情的。
他那樣對楊元覺坦白,與其說是在宣告自己的心情,倒不如是在安撫楊元覺,告訴楊元覺他其實沒有那麼在意......
這一點,他、元覺,從最初就沒有誤解過。
“可是,”安元和道,“我、元覺是在意的。”
在意......有人利用他們來謀算淨涪。
先有浮屠劍宗裡的那三位祖師,再有遠古天庭的六禦帝君。
一個一個的,是算準了還是怎麼地?真以為他和元覺能一直保持沉默。
淨涪佛身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
他的識海諸天寰宇世界裡的,心魔身與淨涪本尊一同,遙遙遞來了目光。
“我們知道你在想的什麼,淨涪。”安元和平靜地攔住了他的話頭,“你想讓我們接受這種種,因為他、他們能夠指引我和元覺走得更遠,是不是?”
“但......”
“淨涪,能走得更遠,是要走多遠?”:,,.,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