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麻煩不麻煩。”
“你這話說得,我還麻煩你們家於秋送君兒去考試呢。”
林雪春笑罵:“說什麼渾話,這不是找你家借的三輪車麼?!”
王君媽也笑,話題轉到阿汀身上:“哎呀,阿汀這裙子好看的呀。”
鵝黃色的連衣裙,單排扣,但裙擺大大的,鑲嵌兩條白邊布條。小姑娘長得又水靈,好輕巧細致的五官,站在清透的陽光底下,白得乾淨純粹,近乎透明。
稍稍有點兒病氣,不過瑕不掩瑜。
“都說女大十八變,阿汀這在家才養了小半個月,竟漂亮得王姨都認不出。”王君媽天生巧嘴,好話不要錢的往外掏:“還有裙子這個色,這個款兒,我真真是頭一回見。”
“在城裡住過,心靈手巧就是不一樣。有空幫我家君兒也做一身成不成?”
林雪春的臉色停頓片刻,又活辣起來:“我什麼時候缺過你的好?成天擺弄這張嘴,不去弄買賣真是可惜壞了!”
阿汀再度被推進門去,白粥油條荷包蛋,還有維他奶擺在桌上。
“鉛筆還沒削好?”
“上月剛買的橡皮,怎麼隻剩一半了?”
“書帶不帶?”
這頓飯吃得雞飛狗跳。
爸爸宋於秋踩著一輛破舊的小三輪等在門口,王君不耐煩地應付著自家的媽,母子倆聲音一會兒你高,一會兒我高,鬥得不可開交。
阿汀背上單肩的帆布包,正麵映著大紅的五角星星,鉛筆橡皮放得整整齊齊。她合上包,對林雪春說:“媽媽我走了。”
“走吧走吧。”
不超過三秒伸手把人揪回來,像楸小雞崽那樣。
“準考證帶了沒?”她緊緊皺眉:“拿出來我瞅瞅。”
捏著準考證看了許久,指著考號再三叮囑:“這麼一大串數字,睜大眼睛看仔細,彆寫錯了。名字要寫大名,寫宋千夏,記住沒有?”
阿汀乖乖地點頭,乖乖地應,耐心十足。
林雪春翻來覆去念幾遍,實在找不出彆的話語,便扇手趕蒼蠅似的趕她走。
“媽媽。”阿汀逆光轉過身來,雙手握著肩帶,又以很堅定很可靠的口吻說:“你不要怕,我會考上高中的。”
林雪春呆了一下,旋即亮出嗓子:“你媽我活了大半輩子,有什麼可怕的?考不考得上是你自個兒的事,到時候天天在田裡插秧拔草,彆找我哭啼就行。”
阿汀不反駁,坐在三輪車小板凳上揮揮手,走了。
“手握著杆,彆東瞅西瞧的!”
王君媽朝坐不住的女兒大喊一聲,旋即雙手合掌,念著南無阿彌陀佛走回屋子。
林雪春已不信神佛。
她僅僅是素麵朝天,目光炯炯,狠狠地說一句:“都說老天開眼,你要是沒瞎乾淨,就該好好保佑我家阿汀。”
這是你欠我的,欠我們宋家的。
*
三輪車行駛在凹凸不平的土路上,車身搖擺晃蕩,途徑過家家戶戶,遇上一條波光粼粼的長河。
不少婦女在河邊洗衣,眼尖瞧見王君:“君兒,這麼早去考試啊?”
“好好考,彆叫你媽生氣!”
“拿個狀元回來!”農婦們玩笑。
王君小聲嘀咕:“那我沒法子,還是氣著吧。”
“那小姑娘誰?”有人看見阿汀。
“昨個兒村長開會,你沒來?這是林雪春家那個。”
“咋瞧著不像?”
“就是半個月沒見人,養白了些。你眼神不好使,非說人家不像?”
“我都給忘了,阿汀今年中考的,難怪宋於秋踩的三輪,”
“老宋家的婷婷今年也考,你等著吧,婷婷媽和阿汀媽又要杠上。這對姑嫂很有熱鬨的。”
七嘴八舌交談起來,原先那位婦人突然揮手叫道:“阿汀!”她不管怎麼打量,都覺著小姑娘比驕橫的阿汀丫頭好看上千百倍。不服氣,故而出聲試探。
眾人搖頭笑道:“你還不知道阿汀那脾氣?”
阿汀出了名的不理人,彆看隻是小小的丫頭片子,動不動翻個白眼送給你,氣死你。
話說到半截,冷不防阿汀回過頭,伸出細白的胳膊揮了揮。
她臉上掛著月牙般清亮的笑容,鬨得婦女們一下子都傻掉了。
阿汀怎麼……轉性了?
作者有話要說: 陸珣好凶哦!
阿汀持續刷好感。
我在文裡寫了什麼,當天我差不多就吃了什麼……
這告訴我們不要看有關於食物的視頻,連製作過程都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