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理解錯了,還是樓蕭真的看不見他和宋溪?
還沒等徐羽書想出個所以然,那邊四人已經走了過來,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喜悅和激動,這是他們第一次和軍校生正麵對抗,還以多勝少贏了他們!
“師父,我們贏了!你看到了嗎!我剛剛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
李識博語氣得意洋洋,猶如考試得了第一名回家向家長尋求誇獎的孩子,尾巴翹得老高。
“看到了,你們做得很好。”宋溪不吝誇獎,注視著徒弟們的眼神溫和又欣慰。
宋漓舉起有些顫抖的手問:“小妹,我感覺手腳酸痛,這是正常的嗎?”
宋溪解釋道:“是正常的,你們去打坐恢複吧。五行飛甲陣還缺了一位,等補上那一位以後就不會出現這種狀況了。”
五行為金木水火土,缺了一木。木為生,萬物生長,主複蘇治愈。
南尋語氣震撼:“師父這個陣法是什麼呀?真的好厲害!我本來還以為會輸呢,沒想到我們竟然贏了!”
李識博:“對,我也沒抱太大希望,沒想到這個什麼陣這麼強!”而且總覺得,師父好像越來越高深莫測了,她到底還會多少東西?
“還有剛才那個聲音,師父你是怎麼做到的,這也太神奇了吧”
四個徒弟都滿眼好奇看著自己,宋溪微微一笑道:“陣法你們可以理解為陣型,就像三角形比四邊形穩定一樣,不同的陣勢能發揮不同的效果。陣法就是一門研究陣勢規律的學問。至於聲音更簡單了,將聲音凝成一線傳輸出去就能做到。”
“原來是這樣!”幾人越聽心下越激動,師父懂得這樣多神奇的招數,他們以後也能變這樣強吧?
唯獨徐羽書聽得雲裡霧裡,他隻當這幾人在交流古武招式,倒也未深想。
眾人交談間,天空很快落下接應飛車,將十七位被淘汰的軍校生接走。小組賽規定每人被淘汰後不得離開,所以他們一直待在原地。
上飛車時,那名領頭的軍校生看向太上小隊幾人,心服口服道:“你們很強,宋氏古武也很強。”
李識博嘚瑟極了:“這還用你說?我很強,我知道。”
對方:“……”
“恭喜太上小隊淘汰我要拿第一小隊、林間風小隊。”人接走後,廣播如期響起。
森林之中,所有聽見廣播的人都下意識抬起了頭,看向天空。
綜合大的隊伍裡,被人圍在中間一看便是團隊核心的少女道:“軍校圍剿他們失敗了,太上小隊比我們想得更強。”
她的神情罕見有些凝重,似乎遇見了什麼大難題。
“往年我們都是第二,今年怕不是要落到最後一名吧?”少女身旁一人說出她的心聲。
周南音瞥了那人一眼,“閉嘴。”
對方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不出聲了。
過了會兒,到底是見氣氛太過沉悶,還是忍不住開口,試探問:“你說,我們要不要去找太上小隊?”
“去送死嗎?”周南音直白道。
連軍校都贏不了太上,她不覺得他們能贏。
男生摸了下腦袋,說:“先不出手,等軍校那群人和太上鬥,他們都是四枚寶藏,而且鐘朝寒和宋漓之間有恩怨,必定會對上,等他們兩敗俱傷,我們就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周南音思考了一陣子,很快改口道:“走,去找太上。”
茂密森林中的某處,樓蕭站在鐘朝寒麵前,仔細向他訴說方才的戰鬥過程:“太上那群人太邪門了,真的,他們能將樹葉摘下來,像射箭一樣射出去,打在身上火辣辣的,還找不到傷。”
說著,他還撩起衣服展示自己被打過的胳膊。
那胳膊白白嫩嫩,看不出絲毫傷痕,很讓人懷疑這不是他隨口扯的借口。
“他們很強,非常強,我們十八個人都打不過他們四個。”
話音剛落,旁邊傳來噗的一聲悶笑。
幾人聞聲轉頭,便見紅發少年使勁抿著嘴,那嘴角卻怎麼壓也壓不住地直往上翹。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不想笑,可是你說的真的太好笑了,噗哈哈哈你們十八個,十八個,還都注射了基因藥劑,打不過人家四個沒打基因藥劑的,噗哈哈哈哈哈哈……“
被人發現了,越人玄君乾脆也不裝了,抱著肚子笑得停不下來,即便周圍的軍校生都用死亡視線看著他,他也當做沒看見。
他真的不想笑,可這就像十八個壯漢打不過四個幼兒園小朋友一樣,還跑回家向家長哭訴告狀。
“哈哈哈哈我不是嘲笑你們真的,我就是忍不住,這難道不好笑嗎?哈哈哈哈唔唔唔——”
紅發少年猖狂的笑聲消失在冰封的嘴裡。
越人玄姬下意識去看鐘朝寒:“我們還是低估他們了,鐘朝寒,接下來怎麼辦?”
少年麵容冷峻,沉默了片刻,他看向樓蕭:“所有軍校隊伍都叫過來,他們隻有六個,我們還有上百人,跟他們打車輪戰。”
越人玄姬總覺得不安,猶豫道:“要不我們去找綜合大?周南音那裡還有兩塊,隻要拿到我們也比太上多。”
鐘朝寒轉身,嗓音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不,我要他們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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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前,盤膝而坐的少女忽然抬首,看向一個方向。
“師父,怎麼了?”
宋溪靜靜揣摩了一番方才那冥冥之中的預感,輕笑道:“來了。”
宋漓眸光一動:“是鐘朝寒?”
小組賽第五天,終於要對上了嗎?
“嗯。”宋溪沒說太多,站起身對弟子們道,“我們該走了。”
剛走一步,她腳步一停,轉眼看徐羽書,“徐羽書,你留在這裡吧,等結束後我們會再回來。”
徐羽書也知道自己幫不上什麼忙,跟上去也是累贅。更何況雖然還沒拜師,但宋溪在他心中也已經是師父,師父說的話當然要聽。
“好,你們去吧,我就在這裡等你們。”
李識博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他道:“兄弟,等我們拿第一了就來接你!不會忘了你的!”
宋溪也叮囑他:“自己找個地方藏好。”
少年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絲淺笑,恰如潔白的梨花綻放,細小而動人:“好。”
太上宗幾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森林裡,被濃濃綠意掩蓋。
望著結伴離去的五人,徐羽書默默想,很快,他也能加入進去的吧?
當進入森林那一刹那,五個人猶如放飛的鳥兒重回天空,這裡沒有其他人,也沒有監控,大家放肆地在叢林間跳躍飛馳。
南尋一邊跑一邊道:“師父,我們在森林裡發現一棵小樹,整體都是銀白色的,很奇特,樹上還有一條小銀蛇在守著,你要去看看嗎?”
“嗯?走去看看。”
宋溪原本也沒目的地,隻是方才那山洞都被對方發現了,才打算換個地方,聞言頓時來了興趣。
而且南尋的描述讓她想起一種天材地寶,修仙界有種銀靈寶樹,通體銀白無暇,猶如純銀築造。
實際上它也的確似木非木,說是靈木,更像一種可生長的金屬。
銀靈寶樹能夠結果,果實倒沒什麼作用,吃了隻能增加靈力,它有用的是根莖葉,融化根莖葉加入到法寶或是煉器材料中,可以大幅度增強法寶的屬性。
總之,是件好寶貝。
五人很快便順著記號來到那小樹邊,宋溪剛走近銀色小樹,樹上便閃電般竄出一條小銀蛇,銀蛇頭顱高昂,雙眼緊緊盯著她,嘶嘶吐信,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宋溪微微挑眉,隻看了一眼便確定道:“這是銀靈寶樹。”
至於這蛇,大概是吃了銀靈寶樹果實催生的靈獸,小蛇實力不高,才不過堪堪築基水平,想來是發覺遇見了勁敵,才慌忙跑了出來。
李識博好奇問:“是寶貝嗎?”
“嗯,是寶貝,很不錯的寶貝。”剛好她馬上就要金丹,到時候便能煉器,有銀靈寶樹便可事半功倍了。
“那咱們開挖?”南尋從儲物符裡摸出鏟子,一臉躍躍欲試。
元寶問:“這小蛇怎麼辦?”
宋溪隻想了一秒鐘,便說:“帶走吧。”
說起來,她還沒試過與靈獸結締契約。
一般修士找坐騎或是靈寵就會簽訂契約,這種契約是掌控者與被掌控者關係。還有一種是同伴契約,約定互為夥伴,生命共享。
末法時代,靈氣消散,靈物也逐漸走向消亡,什麼靈獸根本見都見不到。
一百年前,宋溪到各個深山老林尋找靈氣濃鬱之地,曾在長白山深處見過一隻有靈性的猴子。
那猴子是山裡的猴王,年紀不知多大,身上的毛發都白了。
它的巢穴也是山裡靈氣最濃的地方,大概知曉她因何而去,老猴並不歡迎她,驅使著猴群趕她離開。
宋溪也不想做平白搶人道場的事,不久便走了,又過了幾十年,她偶然想起那隻老猴,再次前往長白山,卻再也沒見到它,猴群也有了新的王。
活了這麼久,宋溪隻使用過一次契約。
記得那年她一百三十七歲,師父去世幾十年了,小小的宗門裡隻剩她,還有院子裡的紅梅樹。
每年冬天,紅梅樹都會開花,可那年第一場雪落下來,它的枝頭載滿了雪,卻不見花葉的影子。
事實上,從她三十幾歲開始,師兄便再也不曾出現在夢中。
師父臨死之前用蒼老的聲音請求宋溪,若有朝一日,師兄有難,希望她能搭救一把。
師父以為宋溪沒見過師兄,怕她對他沒同門之情,他老人家不知,那夢中的人影,默默陪伴了她幾十年。
第一次在古籍上看到關於契約的記載,宋溪便問過師兄,要不要與她簽訂契約?
師兄溫和地告訴尚且年幼的宋溪,他是樹妖,若簽訂契約,便會紮根在她神識中。天地靈氣日益減少,一旦得不到靈氣補充,他便會汲取她的神魂之力為生。
他拒絕了她,隻因不想傷害她。
得不到對方同意,契約便無法成立。直到那一年冬天,梅樹枯萎,宋溪翻遍古籍找到方法,強行與他結契。
從此,她的神魂中便生出了一棵梅樹。二人相依為命,同生共死。
回憶到這裡,宋溪回頭看四個徒弟:“你們誰想要這條小蛇?隻要與它結契,往後它便能當你的夥伴。”
她這一生,有一位生死與共的夥伴便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