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父冷哼一聲,倒也沒再反對,算是同意了。
張女士拉著任晚晚坐到沙發上,問:“對了,昨天阿姨跟你說的那件事,考慮得怎麼樣了?”
“阿姨,我還沒想好。”
張女士急了,說:“你總得為了小添著想吧?不說彆的,你都生過孩子了,張伯家裡都不嫌棄,還願意給咱們十萬,這要是換成其他人,誰會出這麼多彩禮?”
任晚晚還是有些顧慮,任父沒那麼多耐心,乾脆說道:“還想什麼想!這事就這麼定了,下周你跟我去張伯家一趟,定個日子。”
任煬打斷:“定什麼定,你想拿彩禮你自己嫁,我姐還沒同意呢。”
“你——”
眼看任父就要發火,張女士出來當和事佬。
“不著急不著急,結婚的事慢慢考慮,晚晚啊,阿姨也不催你。”張女士依舊是笑眯眯的。
緊接著,張女士話鋒一轉,“不過小添明年就要上小學了,現在小添連幼兒園都沒上,還得先把小添送去幼兒園,起碼要提前幾個月找關係,晚晚你可要抓緊時間啊……”
雖然張女士嘴上說著不著急,可話裡話外都是威逼利誘。
任晚晚想拒絕,可當視線落在任奧添身上的時候,拒絕的話又說不出口。
層層壓力下,任晚晚被壓得喘不過氣,也許是思慮過重,當晚就病倒了,發燒感冒,一直咳嗽。
也因為任晚晚病倒,在床上躺了一整天都沒好,任煬也就自動接過做飯這個任務。
可惜任煬自己也是個手殘,炒出來的菜都糊了,隻能湊合一下吃。
任父看到任煬炒出來的菜,罵道:“你這炒的什麼菜!”
“愛吃不吃,不吃那就自己做。”
任父一看任煬這個態度,冷哼一聲,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放,還真就不吃,起身就走,去彆人家裡蹭飯去了。
晚上的時候,任煬去了一趟任晚晚房間,想看下情況,結果發現任晚晚似乎病得更重,臉上完全沒了血色。
任煬從櫃子裡翻出感冒藥,倒了熱水,念叨:“早說了去醫院看下。”
任晚晚撐著身子坐起,捧著那杯熱水,臉上擠出笑容:“就隻是感冒,睡一覺就好了。”
任煬卻是想到書裡說過男主母親是因病去世,稍微有些不安,乾脆說道:“要不這樣,明天我陪你去一趟江城,到醫院檢查一下。
“浪費錢。”任晚晚苦笑。
“反正現在掛號挺方便的,我到網上預約,就去江城的大醫院。”說著,任煬拿過手機,準備到網上預約。
“不去江城。”任晚晚還是笑著搖頭,“江城不歡迎我。”
“就是去個醫院,有什麼歡迎不歡迎的?”任煬不太懂,不知道為什麼,任晚晚似乎對江城特彆抵觸。
明明可以在外麵大城市找份工作,總比在家裡當保姆受氣要好,可任晚晚卻一直帶著孩子待在老家,再也沒有出去過。
“城裡大醫院靠譜,要是有什麼病,小醫院不一定能查出來。”任煬勸著。
任晚晚靠在枕頭上,沒有正麵回答,看著任煬的側臉,突然認真道:“小煬,姐姐求你一件事。”
“嗯?”
“以後要是方便的話,多看看小添。”任晚晚用上了懇求的語氣,“小添他沒有爸爸,你多管管他,多看著他。”
任煬一愣,下意識抬頭朝角落裡望去。
房間角落裡,任奧添正捧著一本兒童讀物,安安靜靜地看著。
哪怕這本兒童讀物已經被翻閱過很多次,劇情都能背下來,可任奧添還是看得很認真。
明明四五歲就是調皮搗蛋的年紀,可任奧添卻非常安靜,不吵不鬨,很省心。
“小添。”任晚晚突然喊道。
任奧添抬頭,放下手裡的兒童繪本,小跑來到床邊,握住媽媽的手,“媽媽。”
任晚晚看著自己乖巧聽話的兒子,一時眼眶泛紅,有些酸澀,“小添,要聽舅舅的話。”
男孩懵懵懂懂,仰頭看向任煬,乖乖喊道:“舅舅。”
任煬想著單親家庭裡,需要一個長輩來扮演“父親”的形象,於是應道:“行,以後小添就是我乾兒子。”
“不過我要回城裡了,不會天天待在鄉下,估計看不了幾天。”任煬又補了一句。
“沒事,你有空回來的時候,順便看看他就行了。”任晚晚鬆了一口氣,又起身,在床頭櫃下麵的抽屜裡翻了翻,找出一個厚厚的信封,遞給任煬:“小煬,這是姐姐攢的錢,你留著。”
任煬打開一看,裡麵是厚厚的鈔票,估計有幾萬塊,驚道:“給我的?”
“你不是要回江城嗎?城裡開銷大,你拿著這點錢,給自己多買幾頓好吃的。”
天降大財,任煬不想收,可見到任晚晚這麼堅持,突然靈光一閃,說:“我先收著,那你明天跟我一起去醫院,這錢我就當是你醫藥費了。”
這一次,任晚晚沒有再拒絕,應下:“好。”
“我先幫你保管,明天我們去醫院,這錢多退少補。”任煬晃了晃信封,將信封收好,也沒再打擾任晚晚,起身離開。
等任煬一走,任晚晚視線落在兒子身上,視線柔和,說:“小添,你幫媽媽到衣櫃裡麵的那個抽屜裡,拿一個盒子出來,好不好?”
任奧添順從點頭,來到衣櫃邊,按照媽媽的指示,從抽屜裡找出一個小巧的木質首飾盒。
首飾盒很輕,任晚晚拿著這個首飾盒,神情變得複雜起來,緩緩打開盒子,裡麵放著一塊玉佩。
準確來說,其實是半塊彎月形的玉佩,一邊是弧形,另一邊則是不規則切麵。
任晚晚將玉佩拿出來,想要扔掉,卻又舍不得,最終還是交到兒子手裡,說:“這個是你爸爸留下來的,現在媽媽送給你。你要是喜歡就留著,不喜歡就扔掉,都隨你。”
其實玉佩已經不重要了。
當初再好的感情,也還是輸給現實,隻換來一張訂婚邀請函。
任晚晚又打開首飾盒的夾層,裡麵還保存著一張黑色貴賓卡,卡麵上是暗金色紋路,但是上麵沒有任何標識,就隻有暗金色的花紋。
“估計不能用了,就留著當紀念吧。”任晚晚將黑卡也到任奧添手中。
任奧添看著手裡的玉佩和卡,想收進口袋裡,又怕會弄掉,於是轉身跑到桌邊,拿過桌上的小熊玩偶。
這個小熊玩偶是任晚晚送給兒子的三歲生日禮物,一隻毛絨絨的棕黑色小熊玩偶,小熊背後還有一個小書包,可以往小書包裡放東西。
任奧添拉開小書包拉鏈,將玉佩放到裡麵,再把那張卡放到旁邊的夾層裡,剛剛好。
整理好小書包,任奧添抱著小熊玩具坐在床邊,輕聲問:“爸爸呢?”
“是媽媽不好,爸爸不會回來了。”任晚晚臉上笑著,隻是笑容看著有些苦澀。
大人的感情太複雜,任奧添似懂非懂,不再追問,爬到床上,緊緊靠著媽媽,抱著小熊玩偶睡了過去。
隻是第二天早上,當任奧添再醒來的時候,發現媽媽還在睡。
平時媽媽都會醒得很早,不過最近媽媽生病了,可能會醒來得遲一些。
任奧添繼續待在床上等媽媽,等啊等,發現媽媽一直沒動靜,於是又爬起來,去推媽媽的手臂,想把媽媽喊醒來。
可媽媽實在是睡得太沉了,怎麼喊也喊不醒來。
任奧添隻能繼續在旁邊等著,等媽媽醒過來。
直到九點多的時候,任煬過來敲門了。
“姐,你起來沒?我們去體檢。”
任煬敲了敲門,等了一會兒,發現裡麵沒反應,又試探著將門打開一條縫,看到任晚晚還躺在床上,而任奧添則是抱著一隻小熊坐在旁邊。
“姐?”
任煬推門進去,來到床邊又喊了幾聲,發現任晚晚還是沒醒,這才察覺到不對勁,伸手碰了碰任晚晚手臂,發現冷冰冰的,就連胸前也沒有呼吸起伏——
任晚晚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