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是長方形的，兩個小朋友一人坐一邊，互不乾涉。
突然，桌子底下，不知道是誰的腳不小心踢到對方，然後兩人開始暗中較勁了。
廚房裡，任煬剛把雞翅夾到盤子裡，回頭朝餐廳那邊瞄了一眼，發現餐桌邊的兩個小朋友在互相推來推去，像是在打架。
“怎麼了？”任煬出聲，端著盤子來到餐廳。
可是當任煬過來的時候，兩人都是老老實實坐在椅子上沒動，就好像剛剛的打架畫麵隻是他的幻覺一樣。
任煬再次盯著這兩個小朋友，左看看右看看，問：“你們剛剛是不是在打架？”
“沒有。”段舟律一如既往乖巧。
任奧添也還是一副高冷模樣，完全不像是會打架的樣子。
“不要打架，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任煬再次叮囑，這才轉身回廚房。
可任煬一轉身，任奧添就推了段舟律一下，段舟律也迅速踢了任奧添一腳，一點也不吃虧。
好在任煬馬上出來了，兩個小朋友恢複了平靜。
將所有的菜端上桌，任煬又調整了一下座位，把兩個小朋友分開麵對麵坐，自己則是坐在中間。
任煬拿著公筷，往鍋裡下火腿腸、羊肉片、牛肉丸……還往裡麵加了一包方便麵。
鍋裡冒著熱騰騰的熱氣，任煬將煮好的肉和丸子夾到任奧添碗裡，又給段舟律去夾。
任煬非常公平，兩個小朋友平均分配，給小外甥夾一次，就給段舟律夾一次。
直到吃飽後，任煬將兩個小朋友帶到沙發上，放了個動畫片給兩人看，然後自己就去收拾桌子了。
可能也因為吃飽了，兩個小朋友躺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沒有較勁的心思。
任煬收拾好餐桌和廚房，回到客廳時，看到段舟律和任奧添兩人在沙發上一人坐一邊，中間剛好空出一個人的位置。
於是任煬坐過去，順便給兩個吃飽的小朋友揉肚子。
小朋友的肚子都是軟軟的，任煬摸上去的時候，兩人肚子都鼓起來了，估計真吃撐了。
吃太多了不利於消化，於是任煬又帶著兩人下樓，打算出去散步。
居民樓對麵就是體育館，過個馬路就到了。
體育館很熱鬨，有跳廣場舞的大媽，有穿溜冰鞋出來玩的小朋友，還有不少玩滑板。
還有不少小攤小販，連賣金魚的小攤都有。
任煬拉著兩個小朋友過去，看到那邊擺了一個裝滿金魚的便攜小水池，十塊錢可以玩一次。
任煬問了一下規則，就是拿捕魚網撈金魚，在十分鐘內撈到多少算多少。於是任煬直接買了兩次，帶兩人過去玩。
小水池是長方形的，兩個小朋友一人坐在小板凳上，手裡拿著一個捕魚網。
隻是捕魚網中間有個大洞，每次把金魚撈起來，結果金魚就從底下大洞溜走了。
任煬坐在中間，看到兩個小朋友撈半天也沒撈到，自己也著急，不過嘴上還是安撫著：“不著急不著急，慢慢撈……”
好在最後任奧添撈到一條小金魚，段舟律也捉到一條。
任煬在老板那裡又買了雙份的飼料和魚缸，然後帶著兩個小朋友坐在體育館的休息椅上，等費沉來接段舟律。
沒多久，費沉過來了。
費沉的車就停在路邊，段舟律抱著魚缸和小金魚來到車邊，又回頭招了招手，“小羊哥哥，我回去了！”
坐上車，段舟律抱著小金魚，趴在車窗邊。
直到車子啟動，再也看不到任煬的身影，段舟律這才收回視線，低頭看著懷裡的金魚。
金魚是裝在透明塑料袋裡的，段舟律將小魚缸遞到費沉麵前，驚喜道：“和小羊哥哥一起撈的小金魚！”
“今天吃了火鍋，小羊哥哥還幫我揉肚子。”
段舟律碎碎念著，說了很多關於小羊哥哥的事情，有一句說一句，眼裡帶著光。
說到最後，段舟律似乎又有些不好意思，靠在叔叔肩膀上，說：“想跟小羊哥哥一起住。”
想住在那個小小的屋子裡，和小羊哥哥睡在同一張床上。
每天吃完飯後揉肚子，然後去體育館散步。
也許小孩子對父母總是充滿憧憬，從有記憶開始，段舟律就沒有見過父親，也不知道母親是誰。
偶爾從爺爺口中聽到過關於媽媽的事情，爺爺語氣都比較激動，似乎很討厭對方。
他想要一個爸爸。
段舟律趴在叔叔肩膀上沒動，情緒變得低落下來，看著懷裡的小魚缸，說：“想養金魚。”
可是爺爺不會同意讓他養金魚。
費沉似乎也知道段舟律的顧慮，從對方手中接過魚缸，說：“可以放在公司養。”
翌日，費沉的辦公室外麵就多了一個景觀魚缸。
然而在這個一米多寬的大魚缸裡，裡麵隻有一條小金魚，每天享受的是高級飼料。
段舟律很關心他的小金魚，每天放學都要來叔叔的公司看一眼，給小金魚喂飼料，然後拍照發給小羊哥哥。
因為段家會檢查段舟律的通訊記錄，所以在給小羊哥哥發消息的時候，段舟律都是用的是費沉手機，連賬號都是直接用了叔叔的。
段舟律給小羊哥哥拍了不少照片過去，還給小羊哥哥發語音——
“小羊哥哥，我的小金魚長大了。”
任煬也會拍自己家裡的小金魚給段舟律，不過他家的小金魚就是在一個玻璃魚缸裡，連裝飾水草都沒有。
段舟律的小金魚就不一樣了，豪華海底宮殿，上好的金魚飼料。
眼看小金魚越長越大，段舟律再次給小羊哥哥發語音，想邀請小羊哥哥明天來參觀他養的小金魚。
任煬自然是應下，明天會過來看金魚。
段舟律更高興了，將手機還給費沉，跟叔叔說：“明天小羊哥哥要來看我的金魚。”
“好。”費沉帶著段舟律離開，準備送小朋友回段家，又轉頭跟秘書說了一聲金魚的事。
秘書點頭，又將這件事發到秘書團的群裡，回辦公室路過魚缸的時候，喂了飼料。
沒多久，第一個秘書路過魚缸，看到魚缸裡沒有飼料，應該是吃完了，就順手又喂了一點。
一小時後，趙助理路過，隨手拿起旁邊的飼料袋倒了一點在魚缸裡……
於是第一天早上，費沉來到公司，發現他的豪華魚缸裡，漂浮著一具金魚屍體。
秘書團的人圍在魚缸邊沉默不語，費沉看著這個金魚屍體，向來在商界無所不能，今天卻是第一次感受到了棘手。
再過幾個小時，段舟律就要放學來看金魚了。
費沉拿過手機看了一眼，最後一次聊天記錄是任煬發的金魚照片，金魚在小魚缸裡養得白白胖胖。
最終，費沉還是打了電話過去——
“任奧添舅舅，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