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沉走在最前麵,發現任煬沒跟上來,停下腳步,順著任煬的視線望過去,也看到了那群人。
沙灘這邊經常有年輕人聚會,不管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隻要過去一起喝了酒,就算是認識交朋友了。
費沉收回視線,落在任煬臉上。
那是一張很年輕的麵孔,如果放到他們公司,就和那些剛來的實習生差不多,懵懂又青澀。
褪下家長身份,眼前的人也隻不過是一個平凡年輕人,喜歡熱鬨喜歡玩。
很年輕,才二十多歲。
“任奧添舅舅。”費沉出聲,“想過去玩的話,任奧添我幫你看著。”
任煬一愣,低頭看向懷裡的任奧添。
此時,任奧添安安靜靜趴在他肩膀,似乎是睡著了。
任煬抬頭,又看向保姆阿姨,還是沒能經住誘惑,把任奧添交給阿姨了。
在轉交的時候,任奧添醒了過來,下意識抓住舅舅的手,眼裡帶著茫然,不太清楚狀況。
“舅舅晚點回來,你先回去睡覺好不好?”任煬握住小手晃了晃。
“哦……”任奧添鬆開手,被保姆阿姨抱著,一動也不動。
費沉和保姆阿姨先回酒店了,任煬也轉身,走向沙灘最熱鬨的人群那邊。
那群年輕人並不排斥陌生麵孔,看到有新遊客加入,也欣然歡迎,拉著新人過去打牌,還拿了幾瓶啤酒過去。
*
酒店。
費沉回到套房,先讓阿姨把人帶去洗澡。
段舟律困得不行,被帶去洗澡的時候還有些不願意,可洗著洗著,人就越來越精神,一點也不困了。
洗澡洗頭吹頭發,保姆阿姨忙碌帶完兩個孩子,把小朋友放到房間安置好,這才離開。
段舟律是自己一個人睡房間,平時一個人待著也習慣了,躺在床上不動。
任奧添是和舅舅一個房間,以前都是兩個人,今天突然隻有自己一個人,睜著眼睡不著。
在床上躺了十多分鐘,任奧添爬起來,穿鞋離開房間。
叔叔還在客廳裡看文件,任奧添默默過去,坐在旁邊。
費沉側頭看了一眼,問:“不睡?”
任奧添反問:“舅舅呢?”
“還沒回來。”費沉收回視線,看了下屏幕右下角時間,已經十點半了。
小孩子睡覺比較早,十點半早該睡覺了。
“任奧添,十點半了。”費沉稍微加重語氣,“熄燈睡覺。”
任奧添理直氣壯:“舅舅都會陪我睡覺。”
費沉關了電腦,起身說道:“今天我陪你。”
任奧添抬頭,和叔叔對視幾秒。
最終,任奧添歎息道:“那算了,我一個人睡。”
任奧添回了房間,鑽進空調被裡躺好。
費沉就站在旁邊盯著,似乎還沒打算離開。
任奧添翻身背對著費沉,默默把自己的小枕頭挪過去,和舅舅的大枕頭貼在一起,閉上眼,說:“我睡覺了,不要你陪。”
費沉並沒有離開,關了燈,就坐在床邊椅子上監督。
直到確認任奧添睡著了,費沉這才離開臥室,關上門。
一陣折騰,已經差不多晚上十一點了。
沙灘上聚會一般都很晚,通宵什麼的都很正常,任煬不會這麼早回來。
費沉來到酒櫃前,拿下一瓶紅酒,倒在紅酒杯裡。
平時費沉很少碰酒,白天工作都是喝茶,隻有自己一個人空閒下來時,才會碰一下。
客廳關了燈,隻有餐廳這邊開了兩盞暖黃色的燈光,費沉坐在單人椅上,一個人喝酒,難得放鬆下來。
直到門口傳來動靜聲,有人回來了。
任煬在玄關換了鞋,還以為大家都睡了,一轉身,瞄到餐廳那邊坐著一個身影,還有些意外。
“段舟律叔叔。”任煬過去,將帶回來的燒烤宵夜放到桌上,還有一罐啤酒飲料。
費沉問:“結束了?”
“沒,提前回來了。”任煬搖頭,拿了一串烤土豆吃。
可能是習慣了帶孩子,現在任奧添不在身邊,自己一個人在外麵老是心神不寧,還是回來了才安心。
也可能是當家長之後心態就變老了,年輕人的活動再也融不進去,那些年輕人討論的樂隊或者是八卦什麼的,自己又聽不懂。
任煬吃完土豆,拿來那罐啤酒飲料,喝了一口。
其實啤酒也沒意思,還沒有冰可樂好喝。
任煬稀裡糊塗的,大概是喝多了,思緒亂七八糟的。
任煬趴在桌上,望著費沉那邊。
費沉還穿著白天那套西式馬甲,手裡晃著一杯紅酒,看起來像是在參加宴會一樣。
不管是什麼時候,他看到的費沉永遠都是這樣完美,夏天穿正裝,冬天穿大衣。
也可能是太完美了,看起來還有些不真實,像個機器人一樣。
任煬肆無忌憚打量著眼前的男人,視線緩緩下移,從臉龐掃到下巴,略過喉結,再慢慢往下。
隻是襯衫領口捂得很嚴實,什麼都看不到。
任煬盯著費沉領口處的第一粒扣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大概是酒精麻醉了大腦,一些不敢想的念頭,在今天通通都冒出來。
而作為被掃視被打量的那一方,費沉早就察覺到了,放下酒杯,低聲提醒:“任奧添舅舅。”
任煬沒有收斂,甚至往費沉那邊靠了一些,說:“段舟律叔叔,能不能商量一件事?”
似乎是因為犯困,任煬聲音比平時軟了一些。
費沉對上任煬視線,無聲詢問。
昏暗燈光下,兩人視線相交。
大概是餐廳的燈光太好,從任煬的角度看時,襯得費沉的臉線條分明。
這還是他第一次近距離打量費沉。
不得不說,費沉的臉部線條很好,是獨屬於成熟男人的歲月沉澱,也很配西式套裝,總是讓他想起歐式的紳士貴族風格。
任煬不知不覺伸出手,指尖落在那條黑色領帶上,將領帶一點點帶出來。
領帶很軟,任煬手上握著領帶,一層又一層繞圈,再次出聲:“能不能,把最上麵的兩粒扣子解開?”
這是一個很失禮的請求。
就算任奧添跟著費沉學穿衣風格,作為孩子家長,他也不應該這樣要求另一位家長,很不禮貌。
可是他忍不住。
可能是今天他喝得太多了,壓在心底深處的好奇心再也藏不住。
“段舟律叔叔。”任煬又喊了一聲,視線落在乾淨整潔的白襯衫上,實在是好奇極了。
為什麼會有人在穿襯衫的時候,一定要把扣子係到頂?
任煬想不通,他甚至都沒見過費沉穿彆的風格,除了西裝,就隻有上次去高爾夫的運動裝。
“小段叔叔。”
任煬勾著領帶,又很快鬆開,指尖順著領帶往上摸去。
“小叔叔。”
領帶散開,任煬終於摘下領帶。
就在任煬再次伸手,想去碰第一粒襯衫扣子的時候,手腕被握住了。
“任煬。”
低啞男聲響起,帶著一絲警告意味。
這還是費沉第一次喊任煬的名字,沒有了平時的客氣和禮貌,甚至有些危險。
費沉緊緊握住手腕,聞到任煬身上濃濃的酒味,說:“你喝醉了。”
“是嗎?”任煬語氣依舊隨意,一雙眼睛還盯著費沉的扣子。
他喝醉了嗎?
可能吧,他應該是喝醉了。
手腕還被男人緊緊握著,任煬沒有收回手,也沒有再亂碰,商量道:“解開最上麵的兩粒扣子就好,任奧添要跟著你學。”
任煬望著眼前的男人,視線變得有些模糊起來。
不止是視線,就連之後的記憶也變得模糊了。
任煬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房間,怎麼洗澡,怎麼睡覺。
就隻記得第二天醒來時,自己是睡在雙人大床上,和任奧添睡在一起。
昨晚喝多了酒,腦袋有些暈沉。
任煬揉著頭,起身下床的時候,瞥到床頭櫃上放著一條暗黑色的領帶。
這條領帶很眼熟,就是費沉昨天係在身上的。
而當任煬來到客廳時,看到費沉已經起床,正在看早間新聞。
費沉依舊風度翩翩,身上是熟悉的西式風格,襯衫配馬甲,捧著一杯熱茶。
隻不過今天的費沉和平時有些不一樣,衣服上少了一條領帶。
就連襯衫,也解開了最上麵的兩粒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