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靠在車窗邊,翻閱著厚厚的一本醫學書籍,修長的指尖拎著書頁。
陽光透過車窗時不時在他清雋的臉上灑下光斑,不管周圍環境怎樣,絲毫不會影響他內心世界的平靜。
薛梨又望向他身邊的薛衍,這家夥癱坐在床上,刷著微博,時不時露出某種低智商的傻笑。
人和人之間,差距真的很大。
“陳西澤,我不會套。”薛梨在掙紮了很久之後,終於放棄了,“你過來教教我。”
陳西澤放下書,起身過來,將她弄得亂糟糟的被套拆下來,重新整理好,一言不發地幫她套上。
“誒!不用不用,你不用幫我,教我就行了。”
薛衍懶懶地睨他們一眼:“你讓他幫你弄唄。”
“我就要自己學!”小姑娘很有氣性地站起來,撿起了被子的邊角,在陳西澤的指導下,塞進了被套裡麵,四角齊全之後再兩邊一拉,被子順利地套了進去。
“會了嗎?”
“好像有點會了。”
“那拆了再練習一次。”
“嗯!”
薛梨又乖乖拆了被套,重新獨立地套了一次,這次就完全學會了。
薛衍不可思議地望著他:“你可真行啊,這混世魔王都能讓你管得服服帖帖的。”
陳西澤重新坐回來,拿起了書:“我一直很會帶小孩。”
薛衍趕緊追問:“對付這熊孩子,你有什麼製勝秘訣嗎?快教教我!”
“唯一的製勝秘訣隻有一個。”
“什麼?”
“後續內容,需付費訂閱。”
“……”
“我還不稀罕聽了。”
下午,三人組了個鬥地主的牌局,打發時間。
陳西澤和薛衍倆人智商都挺高,還會記牌,就薛梨一個小菜雞,跟他倆打也打不贏,尤其每次搶地主,都讓陳西澤和薛衍倆人狠狠碾壓。
玩到最後,自信心被全盤摧毀,她扔了牌,哭唧唧地說:“這也太不公平了!”
薛衍笑嘻嘻說:“又沒人出老千,怎麼不公平。”
“你倆都記牌,就我記不住。我當然打不過你們!”
薛衍趁機挑事:“你看陳西澤贏了這麼多,也不知道讓讓你,什麼塑料情侶啊。”
陳西澤直言不諱道:“我為什麼要讓她。”
“她是你女朋友啊!這不是天經地義嗎。”
“我不這樣覺得。”陳西澤望向哭唧唧的薛梨,教她道,“再來幾局,不要急著出牌,多思考。”
“唔,好。”
薛梨知道陳西澤不會讓她,因為他從沒把她看得比自己更弱。
她以前在薛衍的陰影底下生活,很不開心,大家都知道她有個天才兄長,即便她不是笨蛋,隻是平凡普通而已,也因為天才兄長的緣故,讓她遭受了更多不公正的眼光。
陳西澤是唯一一個真正發自內心尊重她的人,所以他不會故意放水。
給與對手最大的尊重,就是全力以赴。
所以薛梨很聽陳西澤的話,什麼都跟著他學,哪怕一開始不會,隻要多努努力,總有學會的一天。
牌局打到最後,薛梨總算憑著運氣贏了一把。其實倆兄妹都沒撈著好,陳西澤成了最大的贏家。
薛梨將腦袋湊到他手機屏幕前:“贏了多少?”
“35塊8。”
“現在本女朋友以女朋友的名義,命令你上繳所有灰色收入。”
“能不能給我留幾塊錢買煙。”
薛梨揪住他的衣領:“你要買什麼?”
“買…鹽。”陳西澤表情嚴肅,極有求生欲的說,“嗯,買鹽。”
她鬆開他,警告道:“彆讓我逮到你抽煙,不然就沒收全部零花錢。”
入夜之後,薛梨陳西澤靠在一起用手機看了一部迪士尼電影,小姑娘嗬欠連天,腦袋跟啄木鳥似的一搭一搭地靠在他肩上。
陳西澤收了手機,讓她睡了下來,妥帖仔細地給她撚好了被單,摘了她厚厚的眼鏡,擦乾淨收入眼鏡盒中。
小姑娘五官柔美,眼眸無法聚焦,顯得有些迷茫,白皙的皮膚和微紅柔嫩的唇相得益彰,她的麵龐很清淡美好,總給他一種童話般的感覺。
“陳西澤,你也睡了?”
“我等你睡著,再上去。”
“原來你這麼黏我,那以後我要是跟你分手了,你是不是會瘋。”
陳西澤:“是是是。”
“那你會不會哭著求我不要分手。”
“我跪下來求你,行嗎。”
薛梨咯咯地笑了起來。
陳西澤也被她逗笑了,伸手撥了撥她頸子上的小鈴鐺:“你還把自己爽到了是不是?”
“有點。”
“閉眼。”
薛梨從被子裡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乖乖地閉上了眼睛:“晚安。”
五分鐘後,小姑娘的呼吸漸漸平穩了下去,柔軟的掌心也沒有了力量,陳西澤將她的手放回溫暖的被窩裡,起身離開了。
火車轟隆隆的聲音入了夢,夢境很不安寧,薛梨很快就醒了過來,看到走廊處有暗淡的光。
她看了眼手機時間,現在是晚上一點二十五,車廂裡絕大多數人都睡著了,偶爾能聽見一些窸窸窣窣的說話聲,聽不真切,像來自遙遠的另一個世界。
忽然又很想陳西澤,薛梨踏著拖鞋,站起身,望向二樓的床鋪,卻看到床鋪空空如也,沒有人,被子也折疊得很規矩。
薛梨吃了一驚,連忙搖醒了對麵的薛衍:“哥!哥哥!陳西澤不見了!是不是被人販子拐走了呀!快醒來!”
薛衍睡得很死,被小姑娘一陣猛搖給弄醒了,很不爽地咕噥:“臭梨子!又皮癢了是不是!”
“陳西澤不見了!”
他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說:“他在之前的硬臥車廂。”
“啊!怎麼會…”
“我準備給他買票,他說算了,沒來,彆吵了,老子好不容易睡著。”
薛衍轉過身去,繼續安安穩穩地睡覺。
薛梨在床邊坐了會兒,大概明白陳西澤出於尊嚴,不願意平白花薛衍的錢,他自己也不太舍得這麼貴的軟臥費用。
真是的,乾嘛瞞著她。
明明之前就說好一起回家的,他要是不願意來,她也不會跟著她哥換到軟臥呀,現在一個人偷偷溜走算怎麼回事。
薛梨給自己穿好了衣服,按照之前的車廂找了回去,果然在之前的下鋪找到了陳西澤,他保持著側睡的姿勢,睡顏沉靜,呼吸平穩。
即便是睡得如此隨意,也依舊保持著極規範的表情管理,完全沒有薛衍那種打呼流口水的糟糕睡相。
薛梨坐在他身邊,指尖勾勒著少年深邃的眉骨、挺拔的鼻梁和鋒薄的唇。
陳西澤睡得很淺,被她的觸碰驚醒了。
他皺著眉頭,看清了麵前的小姑娘:“小貓,你乾什麼。”
嗓音也帶了幾分朦朧的慵懶。
她分外不滿:“說好一起回家,睡覺又跟我隔這麼遠,還騙我咧。”
“睡個覺而已,那邊和這邊,沒什麼區彆。”
“那之前就不該過去呀,都說好一起了。”
陳西澤無可奈何地坐起身,摸了摸她的下頜,哄道:“很晚了,我送你過去,明天你一睜眼,我就又在你身邊了。”
“不,我要和你在一起。”
“你怎麼和我在一起?”
“我們一起睡。”
薛梨脫了鞋,脫了羽絨服,踩著陳西澤的身體,擠上了他的單人床位。
“……”
“祖宗,這裡很窄,你要跟我疊羅漢?”
“不管,騙我就是你的錯,明明我可以睡你上麵的床鋪,現在都不行了,你要負責。”
陳西澤知道小姑娘倔強的性格,無可奈何,隻能讓她睡到裡麵來:“側身睡。”
“嗯。”
薛梨擠了進來,陳西澤半邊身子都被擠出去了,不過也還好,勉強能裝得下。他緊貼著她的後背,將被單拉過來給她蓋上了,從後麵抱著她入睡。
被窩很溫暖,周遭全是他的氣息,背後就是他熾熱而堅|硬的身體,他濕熱的呼吸就落在她頸項邊。
她產生了一種心靈被塞滿的感覺,很奇妙,也很愉悅。
薛梨舒舒服服地閉上了眼。
過了會兒,她感覺到陳西澤的手,克製地落在她腰間,輕輕地捧住了。
“陳西澤,你睡著了嗎?”
“嗯。”
“你壓到我的頭發了。”
“胡說。”
“真的,壓到了。”
“你大概忘了你是短發。”
“……”
薛梨笑了起來:“開個玩笑,緩和一下氣氛。”
“氣氛挺好的。”
過了會兒,薛梨轉過身,跟他麵麵相貼。
倆人隔著夜色相互對視了一會兒,薛梨湊過去想吻他,但陳西澤躲開了。
“彆勾我。”他努力控製著自己,“乖乖睡覺。”
薛梨將腦袋埋入他的胸口,安心地閉上了眼——
“陳西澤,我願意和你同甘共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