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梨的心臟也是噗通噗通地跳著,低頭給陳西澤發了一條消息——
“pnb派上用場了。”
“我的主席,yyds!!!”
*
幾天後,導師分配的結果出來了。
很意外,林教授隻有一位學生的名額,但她把這個名額給了薛梨,而不是同樣也選擇了林教授的何思禮。
分配名單出來的那一刻,薛梨真的驚詫極了。
哪怕考試她能拿第一名,但人家何思禮是保送的啊,而且無論是綜合實力還是何思禮的口語,甚至是智商,他都超過她太多了。
如果她是林教授,大概她也會選擇明顯綜合能力更強的何思禮。
可是,她卻選了薛梨。
師生見麵會上,同學們與各自的導師交流著,薛梨卻有些害羞,局促地叫了一聲林老師好,然後…就沒有彆的話了。
她和林老師兩個人坐在小圓桌邊,麵麵相覷。
薛梨的腳指頭又開始摳地。
林教授在課堂上遊刃有餘,專業水平也是一流,麵試的時候說話也侃侃而談,從容淡定。
但…私底下,這位戴著厚厚方框眼鏡、打扮知性又得體的女導師,其實是個不折不扣的社恐。
這一點跟薛梨,如出一轍。
因為學術研究和各類講座比較忙,所以林教授今年首度帶研究生,隻有一個名額。但現在,麵對著這個和她一樣不善言辭的研究生同學,林教授忽然有點後悔。
無論如何,明年至少也要選兩個!
這也太尷尬了。
“那個…薛梨同學。”
“是!”薛梨站起身,嚴陣以待地望著她,“林老師請說!”
“呃。”林教授看看周圍的望過來的老師同學們,有些尷尬地擺擺手,“快快坐下,我們隨便聊聊,不用這麼緊張。”
“嗯!”薛梨努力讓自己每句話都字正腔圓,顯得很有精神。
林教授見她如此鄭重,也不免緊張了起來:“那什麼,你要不要喝水。”
“哦,好啊。”
薛梨想著老師提問,不能說不要,於是點點頭。
林教授拿著她的保溫杯,去開水房接水,暫時逃離了有點尷尬的現場。
薛梨局促地坐在圓桌邊,一回頭,看到了何思禮瞪大的眼睛,簡直不可置信,用眼神敲打著她——
你讓你導師去幫你接水???
薛梨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
擦!
薛梨顧不得什麼,瘋了一般的衝出去,在開水房截住了林教授——
“林老師,不要!”
林教授被她嚇了一跳:“怎怎怎、怎麼了?”
薛梨跑過去一個勁兒對她鞠躬:“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讓您去給我接水,應該是我給您接水才是,啊!我太蠢了!”
小姑娘腳指頭摳著地麵,婚房都快被她摳出來了,哭唧唧地說——
“林老師,您要不要考慮重新選學生。”
“為什麼!”林教授有些受挫的說,“你…你不希望我當你的碩導嗎?”
“啊不是!我很開心林老師選我,但我太笨了,可能無法達到林老師的期望,肯定會讓您失望。”
林教授忽然輕鬆地笑了下,坦誠地說:“今年是我第一次帶研究生,其實有點小緊張。”
“我…我也是第一次考上研究生。”
“其實呢,你能考筆試麵試的第一名,怎麼會笨呢?”
“那完全是…”薛梨低著頭,認真地組織語言,“可能是我死記硬背的能力比較強,就必須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做到彆人輕而易舉就能完成的事情。”
林教授歪著腦袋,看著她:“你身邊有做事兒很輕而易舉的那種朋友嗎?”
“有哇,我哥,還有我男朋友…”
“所以是因為他們太厲害了,才讓你覺得自己是笨蛋。但其實呢,在普通人裡,你已經非常、非常、非常厲害了。”
薛梨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是啊,這麼多年,她一直活在兄長陰影遮蔽之下,陳西澤也常常誇她很棒,但那是因為他喜歡她,喜歡一個人是有濾鏡的,並不客觀。
林教授的認可,才讓薛梨感覺到,她其實真的很優秀。
“林老師,我可以問問您,為什麼選我嗎?”
明明有那麼多更好的選擇,還有何思禮這麼厲害的保送生,她卻選了她。
“你的簡曆,雖然確實沒有何思禮的簡曆漂亮,也不夠他聰明,這是實話。但你能考到這樣的高分,我收到你郵件的時候,都驚呆了。你以前在我的課上,可不是個學霸的樣子啊。”
“對不起!”薛梨再度向她鞠躬道歉,“我以後上課再也不講話了。”
林教授溫柔地看著她,“複試的麵試環節,竟然這麼多老師也都記得你,真的是不容易啊。”
“嗚…”
都是報應。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不過你真的讓我很驚訝,徐老師說他讓你背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你給他翻《孔雀東南飛》,他當時肯定氣死了吧。”
“我差點掛科。qwq”
“不過你居然真的有花功夫去認真地去琢磨這件事,用三種語言翻出了《孔雀東南飛》,翻得還不錯,給他來個驚豔四座的callback,你知道事後我們聚餐,徐老師怎麼說嗎,他求我把你讓給他,他還想當你的導師呢!”
“啊,這樣嗎!”薛梨頓時麵紅耳赤。
沒想到最不待見她的徐老師,竟然會想要收她。
林教授欣賞地看著她:“你說你不聰明,我真的不相信,如果一切隻是巧合,碰巧徐老師就記得課堂上那件事,碰巧你課後認真做了準備,那是你的幸運。如果不是巧合,你啊,你真的非常非常聰明。”
薛梨沉吟片刻,老老實實地向林教授交代了一切:“其實,《孔雀東南飛》這個事情,是我男朋友給我準備的b計劃,他已經料到我麵試的時候可能會被老師認出來,是個不怎麼聽話的學生…大概率會翻車,所以這一切都是他策劃的pnb。”
林教授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啊,那你男朋友的心思還真是縝密得有點恐怖。”
“老師,您知道了真相,如果您想把我退掉,我…我也無話可說,不會怪您的。”
“那麼多老師盯著你呢,我可不會放過你。”林老師溫柔地揉了揉小姑娘的肩膀,“而且,誠實也是很好的品質呀。”
“謝謝老師,如果老師不退我,我以後會幫老師做很多事情!我力氣特彆大,跑的也快!您有什麼跑腿的活兒,要我幫你送東西,儘管吩咐!”
“這也是你男朋友教你的嗎?”
薛梨連連搖頭:“這是我哥教的,他說我一定要把自己的優勢突顯出來,我想了很久,我的優勢…就是體力好。”
“你男朋友和你哥,真的很疼你啊。”
林教授現在麵對她,真是一點兒也不社恐了,這小姑娘太可愛了些,她完全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好啦,閒聊結束,我們回教室好好討論一下你未來的學習規劃吧。”
“嗯!”
……
傍晚時分,薛梨溜達著走出了外國語學院,心情很雀躍,學院外有一片銀杏林,落葉紛紛揚揚非常漂亮。
薛梨沿著銀杏小路走進林子深處,很快,她感覺到了不對勁。
怎麼這葉子落得跟下雨似的。甚至她還在紛揚的銀杏葉裡看到了玫瑰花瓣。
薛梨一抬頭,竟看到薛衍不知何時爬到了樹乾上,正賣力地往下撒葉子。
???
“薛大帥比,請問您在表演什麼行為藝術。”
薛衍也是一臉懵:“你為什麼會忽然抬頭?”
“不是,你在上麵搞奇怪的事,怎麼還怪我抬頭了?”
“因為正常人走路都不會往上看啊!就算有落葉,也不會抬頭啊!”
薛梨無語了:“正常的銀杏樹上它不長玫瑰花好吧!”
就在倆人隔空吵嘴的時候,陳西澤邁著步子走了過來,一絲不苟的白襯衣,皮膚也是冷白色,黑色碎發被風吹了起來,一如當年學生會主席的模樣,驕矜又疏離。
薛梨看到自家男友,一天沒見,男友怎麼帥出新高度了?
她牽起他的手,向他吐槽道:“你看薛衍,是不是像個智障一樣,還爬到樹上去了。”
陳西澤淡定道:“我讓他不要做這種弱智的行為,但他很堅持。”
“所以,他到底在乾嘛!”
“營造某種浪漫的氛圍,想看你感動得淚流滿麵的樣子。”
薛梨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用銀杏葉裡的玫瑰花嗎?”
“我提醒過他了。”陳西澤看著麵前眉眼綻開的女孩,“你不僅不會被感動,還會譏諷嘲笑乃至人身攻擊,所以我給他的提議是,不如直接撒錢,可能會更讓你開心。”
“哈哈哈哈,還是男朋友懂我!”薛梨言笑晏晏地說,“所以你們到底在乾什麼?”
“笨啊!這還看不出來。”樹上的薛衍咋咋呼呼道,“你麵前這個男人在跟你求婚,彩排了一下午都不好意思開口,磨磨唧唧地廢話一堆。”
“……”
薛梨頓時笑容有些僵住,驚詫地看著麵前這位精心拾掇過的男人。
他這身白襯衣還是她給他買的呢,特彆貴,很有質感,他平時都不太舍得穿。
真…真的求婚啊!
就在這時,薛梨看到她的朋友們都來了,她的室友們,甚至還有孟薇安她們寢室的…還有好多熟悉的麵孔。
他們手裡牽著粉絲的氣球,圍成為粉色的一片海洋,將薛梨和陳西澤圍在其中,眼含祝福地看著他們。
薛梨頭皮一緊,預感即將社死了。
陳西澤也有些尷尬:“這也是薛衍搞的,說肯定會把你感動哭。”
“我真的要哭了。”薛梨揪著他的衣角,低聲說,“其實你可以偷偷跟我求婚。”
陳西澤嘴角提了提:“一生隻有一次的事,我不希望它像每天吃飯喝水一樣稀鬆平常,所以即便尷尬,但我也希望我的小貓能擁有一個難忘的求婚儀式。”
“好吧,那我也可以稍微忍一下尷尬。”
“哎你們兩個!”陸晚聽笑了起來,“怎麼話這麼多呢!”
“打小他倆的話就很多,聊起來就沒完沒了。”薛衍也很無奈。
陳西澤揉了揉薛梨的腦袋:“小貓,那我開始了。”
薛梨緊張得不行,深呼吸,努力平複情緒:“嗯!”
陳西澤單膝跪地,摸出早已準備好的戒指,遞到了薛梨麵前。
陽光下,切割完美的戒指散發著璀璨的光芒,就像純淨剔透的冰晶。
“美麗大方嬌羞溫柔的薛梨同學,不知道我又沒有榮幸,與這麼優秀的你共度餘生?”
“你…”薛梨遲疑了一下,“你叫我什麼?”
陳西澤立刻改口:“小貓。”
“這還差不多。”
“那…”他伸手去牽薛梨的手,小姑娘卻抽回了手,理所應當地說,“不是求婚嗎?你還沒有求啊。”
“……”
陳西澤耐心地說:“小貓,嫁給我,好不好。”
“繼續。”
“老子求你了。”
“那我再考慮考慮吧。”
陳西澤忍不住了,將她的手抓過來,給她戴上了戒指:“沒有考慮的餘地。”
“哎哎!”薛梨抽回手,但戒指的尺寸不大不小,戴上去就取不下來了。
算了。
薛梨看著自己的手上點綴的那枚鑽戒,嘴角綻開了笑意:“陳西澤,你還沒有對我發誓。”
男人伸手拂去了女孩發絲間的一片玫瑰花瓣,眸光溫柔——
“八歲那年我認識你,從此以後的每一天,都是我對你的山盟海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