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願意,餘生的每一天,都可以在這裡度假。”
陳西澤笑著將一枚卡片塞進了她手裡。
薛梨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直到看清掌心裡的那張門禁卡:“你是說…這房子…”
“這裡是我們未來的家。”
薛梨欣喜若狂,四處亂竄著,好奇地打量著房間四周。
這房子足有兩百多平米,超大橫廳無比寬敞,微水泥地麵和牆麵,做成輕法式奶油風,也是她非常喜歡的風格。
浴室也有落地窗,正對大海,浴缸擺放在落地窗邊,可以想象在這裡泡澡會有多爽了。
“喜歡這裡嗎?”
“喜歡得飛起來呀!”薛梨揪著他的衣角四處參觀,“你什麼時候買的房子啊?我完全不知道!”
“一年前,裝修半年,再散甲醛半年,一周前測試後,可以安全入住了。”
薛梨知道陳西澤做事情向來有條不紊,如果他要瞞著她,給她驚喜,那一定就是超大的的驚喜。
譬如此刻。
“好棒的房子,太喜歡了!”薛梨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陳西澤,你怎麼這麼好!”
“我一直都是溫暖美好的男人。”
“哈哈哈哈哈,夠了!”
暖男就算了吧,全世界就他最毒舌。
薛梨來到臥室的陽台邊,吹著悠悠的海風,看著波光粼粼的海麵。
陳西澤從後麵抱住了她,和她一起看著這美好得不真實的景致。
陳西澤很小的時候,就不再相信騙人的童話故事了,直到他遇見薛梨。
她不是童話世界裡的無憂無路的小鹿,她有很多煩惱,也有很多小毛病,有點鬼靈精,小氣愛哭,還挺任性…
但陳西澤還是在她身上看到了童話世界裡一切美好的品質,善良與純真,熱烈而執著。
她改變了陳西澤很多很多,否則,他該是以何等偏執又黑暗的心態、去對抗這個世界啊。
他會用自己的餘生,為她書寫最美好的童話。
*
薛梨和陳西澤的婚禮,就在新房對麵的沙灘上舉辦。
他們沒有邀請太多人,隻有關係親密的朋友,還有兄長。
薛衍本來以為自己可以在婚禮上擔任父親的角色,親手將妹妹交到陳西澤手裡,所以早早起床梳洗打扮,穿了自己最體麵的一套高定西服,將下頜胡茬剔得乾乾淨淨,還特意找了發型師做造型,忙到中午才匆匆趕來。
卻沒想到,父親薛有恒和母親趙美萍居然也來了。
“爸媽!你們怎麼來了?”
“我女兒的婚禮,我們不能來嗎?”薛有恒臉上堆著笑意,喜色都快壓不住了。
老爸沒什麼問題,但關鍵是老媽…
薛衍打量著趙美萍的神情:“媽,您該不會是來砸場子的吧。”
畢竟,薛梨和陳西澤領證都快兩年了,她愣是穩著沒有見這位女婿,更沒有見薛梨。
這場推遲了兩年的婚禮,在陳西澤事業抵達巔峰之後,終於姍姍來遲。
薛衍真擔心趙美萍會在婚禮上做出過激的行為,以陳西澤現而今的名氣,隻怕分分鐘鬨上熱搜,那丟人可丟大發了。
薛梨穿著潔白的新娘禮裙,頭上披掛著嫁紗,雖然是新娘禮服,但並不隆重,跟她的氣質很相符合的利落風格,她本來挽著陳西澤的手,正跟朋友們說說笑笑。
一轉頭,望見了很久未見的趙美萍,忽然間愣住了。
陳西澤注意到女孩的呆滯,順著她眼神望過去,也看到了趙美萍和薛有恒。
他拉著薛梨的手,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薛衍見狀,怕趙美萍和他們發生衝\突,連忙挽住了母親的手,準備適時拉住她。
趙美萍卻很嫌棄地推開了兒子,正麵迎向了這一對新人。
陳西澤先禮貌地喚了薛有恒一聲“爸”,隨即打量著趙美萍的臉色,喚了一聲“媽”。
趙美萍稍有動容,但畢竟當了這麼多年的女總裁,仍舊端著架子,說道:“誰是你媽。”
“您既然來了我跟小貓的婚禮,那就是我的母親。”
其實什麼都不需要說,她今天肯過來,就是認同了兩個人的婚禮。
陳西澤這麼多年的全部努力,不就是為了讓薛梨在最幸福的日子裡,得到來自雙親的祝福嗎?
很顯然,他也做到了。
即便薛梨不是完美的女兒,但陳西澤…絕對是無可挑剔的完美女婿,沒有半點瑕疵。
薛梨站在丈夫的身後,神情不太自然,忐忑地望著母親。
冷戰了這麼長時間,母女關係也降到了零點,想要融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終於,還是趙美萍主動伸手,理了理薛梨頭上披掛的嫁紗:“都戴歪了,還當自己是個小孩子呢。”
薛梨以為自己還在生母親的氣,但不知道為什麼,重新見到這個從小就讓她懼怕的嚴厲女人,她幾乎是一秒鐘就原諒了她,撲過去緊緊抱住她:“媽媽。”
趙美萍眼眶立刻紅潤了,盈滿了淚光。
她的女兒一直都是溫暖且溫柔的女孩子,是她…沒有好好對她,沒有看到她身上諸多優秀的品質,在孩子最敏感的成長歲月裡,讓她受了很多委屈。
等她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的時候,孩子卻已經長大了。
“是媽媽錯了。”趙美萍輕撫著女孩頭上柔軟的嫁紗,“媽媽不是不愛你,你從小就是很善良的女孩,是媽媽沒有看到你的好,你願意原諒我嗎?”
薛梨握緊了陳西澤的手,她的確怪過母親,怪她的偏心,怪她總對自己不滿意。
明明已經那樣努力了,但因為哥哥珠玉在前,她無論做什麼都顯得笨拙。
陳西澤治愈了她的一切,讓她看到,人生的旅程,就算是無聊到日複一日地推著石頭上山,但路上總有那麼多美好的風景值得驚歎。
所以,何必總要盯著那些不開心的事情呢。
薛梨緊緊地擁抱了母親,用自己的行動告訴她答案。
她早就不怪她了。
最後,趙美萍看著女孩身邊這個英俊的男人,重新板起嚴厲麵孔:“雖然你不斷向我證明你足以優秀到配得上我女兒,但我還是沒有原諒你。不過薛梨選擇了你,我也願意相信你一次,你要是敢欺負她,我不會放過你。”
陳西澤鄭重地點頭:“謝謝媽,我向您保證,以後薛梨就是我餘生最大的意義。”
婚禮正式開始。
既然父親來了,薛衍自然沒有理由牽著新娘子的手走紅毯,將新娘子親手交給新郎官。
他心裡還有些小失落。
薛有恒看出了他的心思,在等待的時候,他對薛衍揚了揚手,將胸口的禮花戴在了他身上:“這些年,你也終於有了點當哥哥的樣子,以後爸爸媽媽年紀大了,照顧妹妹的重任要落到你的身上了,所以這個環節,由你來做吧。”
薛衍又望了望母親。
趙美萍也說道:“以後不許再欺負妹妹了。”
薛衍興奮又忐忑,鄭重地點了點頭:“爸媽,放心吧!”
薛梨等在紅毯邊,看到薛衍屁顛兒屁顛兒跑過來,揪起她的手,讓她挽住他胳膊,她皺眉問:“爸呢?”
“老子就是你爸。”
“你滾啊,叫爸來!”
薛梨使勁兒推開他,奈何薛衍力氣也大得很,在結婚進行曲的旋律中,拖拽著女孩朝著紅毯儘頭、花架之下的英俊男人走去。
看薛衍這珍而重之的架勢,倒更像是他要嫁給陳西澤似的。
薛梨一路上踩了他好幾腳,他威脅地瞪著她,倆人大眼瞪小眼地終於走完了這漫長的一段紅毯,在親友的見證和祝福中,他牽著薛梨來到了陳西澤麵前。
陳西澤伸手正要接過,薛衍卻有些舍不得放手了,緊緊攥著女孩。
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半路殺出的“陳咬金”,要跟他搶妹妹,他又打不過人家,隻能咬著牙,死死攥著妹妹的手,說什麼也不願意鬆開。
但這家夥,終究還是把他妹妹拐跑了。
“梨子,哥哥小時候也夠混蛋的,沒能保護好你,讓你受了很多委屈。”他緊握著薛梨的手,“我是第一次給人當哥哥,你不要生我的氣。”
“你終於認識到錯誤了。”薛梨露出了欣慰的神情,“請你以後好好補償我。”
薛衍嘴角抽了抽:“這種時候,難道你不該痛哭流涕,說哥哥我原諒你,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嗎?”
“笑死,你對我有什麼誤解,還是對你自己有什麼誤解。”
“……”
果然,就算結婚了,她也還是他的惡魔妹妹。
他將薛梨的手扔給了陳西澤:“拿去,這小姑娘歸你了!好好管教!不然下半輩子夠你受的!”
陳西澤用力牽住了薛梨,嘴角克製地綻了綻:“不需要,她一直很聽我的話。”
的確是一物降一物,擱陳西澤這兒,薛梨就乖多了,服服帖帖站在他身邊,宛如貓咪一般依偎著他。
相互交換結婚戒指的時候,薛梨小心翼翼地給他的無名指套上了指環。
這指環是薛梨精挑細選了好久的,沒有多餘的修飾,平滑圓潤,表麵散發著淡金色的光澤。
其實領證這麼長時間以來,直至今日此刻,薛梨給他戴上指環的刹那間,才真正感覺到,陳西澤不再是她的哥哥,還是她的丈夫,要與她攜手奔赴餘生的那個人。
她無條件、全身心地信賴他。
薛梨給他戴上戒指之後,還特彆主動地親了親他的手。他的指尖修長漂亮,是拿下榮譽的一雙手,也是救人無數的一雙手…
陳西澤被她這個無意識的動作感動到了,他能體察這姑娘對他綿長細膩的愛意。
“小貓,怎麼辦,哥哥有點想哭了。”
薛梨抬眸望向麵前的男人,他英俊的麵龐給人一種堅毅沉著之感,但眼角的確輕微泛紅。
薛梨有點繃不住,用力抱住了他的腰:“忍住,陳西澤,否則今天會成為你下半輩子的黑曆史,薛衍會嘲笑你一輩子的。”
“我不在乎。”
陳西澤緊緊摟住了她單薄的身子,竭力壓抑著胸腔裡湧動的情緒,讓自己稍許平靜,“薛梨,謝謝你當我的貓。”
在薛梨看來,是陳西澤一直倍伴著她長大,但實際上,自陳西澤這一麵看來,他蠻橫無理地將她從薛衍身邊搶過來,一定要和她當朋友,汲取著這個小女孩身上那份他無比渴望的陽光和溫暖。
是薛梨,救贖了他晦暗的童年時代,讓他沒有徹底沉淪下去。
“那你以後要好好對我。”薛梨是個特彆會見縫插針的人,煞有介事地說,“用實際行動代表你對我的感謝。”
陳西澤鬆開了她,微笑著,像小時候一樣,伸手彈了彈她的額頭——
“就算是裝,也稍微裝出一點感動的樣子,行嗎?”
“我一直都很真誠,從不偽裝。”薛梨揉了揉他的額頭,“你不是還想哭嗎。”
看著小姑娘這賤兮兮的表情,陳西澤一點也哭不出來了,胸腔裡的感動被另一種東西代替。
那是漫長歲月裡、他們無數次拌嘴摩擦中,緩慢積攢的默契與溫情。
往後餘生也會在這樣的吵吵鬨鬨中度過。
陳西澤曾經的理想是涉足高山湖泊,大江大海,看更遼闊的風景…可如今,他願意為她洗手做羹湯,囿於廚房,享受最繁華的人間煙火。
此生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