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母對外非常潑辣,對男人則和藹護短,對女兒們極儘pua之能事,對倆兒子則極儘寵愛。
她最可惡的不是生兒子,而是pua女兒做扶弟魔,敲骨榨髓地補貼她倆兒子。
她在大女兒十五歲的時候,讓女兒跟人去城裡洗頭房做事情,一做就是十幾年,後來回家找個老實男人嫁了,依然不肯放過女兒,但凡家裡需要錢就讓大女兒賣糧食幫襯。
二女兒一開始給人喂雞、包包子,起早貪黑什麼累活兒都乾。
可後來倆弟弟讀書開銷很大,趙母最終還是對她下手了。
趙玉蓮一開始不答應,給林媛寫信求救,林媛讓她去杭城打工,賺的錢不少,足夠給弟弟開銷的。
可趙母知道以後就在家裡絕食,說自己要死了,最終趙玉蓮扛不住親娘的錐心逼迫,從了她的安排。
趙玉蓮因為過不了心理那一關,壓力大導致迅速肥胖,去了沒兩天又被趕回來,她娘就把她關在屋子裡減肥,後來要了很高的彩禮把她嫁給一個老光棍兒。
她嫁人以後拿錢在林家屯蓋大棚養雞,賺錢卻要分趙母一半供倆弟弟。
趙家那倆兒子複讀考大學、結婚買房,全靠著吸倆姐姐的血。
趙玉蓮告辭,林媛去送她的時候,林妍也跟出去。
到了大門口,林妍對趙玉蓮道:“我在縣城打工,聽人家說廣州深圳那邊工廠可賺錢了,不要押金,一個月有將近一千呢。”
普通工人自然沒有,但是不耽誤忽悠她。
趙玉蓮哎呀一聲,“小姑,你聽誰說的,能賺那麼多?”
林妍:“縣城紡織廠的經理說的,他去廣交會呢,見多識廣。不過剛去肯定沒那麼多,可能得過兩年。”
趙玉蓮:“過兩年也行啊。”
當地縣城的工廠,要進去交900押金,十年返還,試用期一個月180,最快一年轉正慢的可能兩年,轉正一個月三百。
人家要是一個月四百都比這裡好多了。
她想去工廠,家裡還不舍得給她出那九百的押金呢,所以她隻能去給人家喂雞、包包子。
林媛就勸她,“你不如去試試。”
趙玉蓮慌忙搖頭,她可不敢去,廣州深圳在哪裡她都不知道,隻知道很遠很遠。
她娘想讓她跟姐姐去青市打工,姐姐嫌她睡覺打呼嚕不稀罕帶她,讓她繼續去包包子。
林媛:“等我去杭城打探打探,要是好的話你可以去那裡工廠打工。”
趙玉蓮點點頭,去杭城倒是挺好,比姐姐走得還遠呢。
林斐聽說三寶來了從外麵跑回來,張羅著晚上打撲克。
當地人大人孩子都愛玩撲克,尤其放假的時候,堂的表的親戚一堆,總能湊最大最熱鬨的局。
人手不夠不過癮,林斐就去三達達家喊堂弟強子過來,結果三嬸說強子在家學習呢,就不出來玩兒了。
他們就四個人玩起了鬥地主。
因為三寶在,哪怕林妍跟著玩兒林母也沒說什麼,家務活她自己做了。
傍晚的時候林母準備做晚飯,林父從外麵回來了。
林父因為小時候營養不良所以個子不高,但是相貌很英俊,濃眉大眼儀表堂堂。
這會兒他麵色憤憤,一回家就跟林母罵村裡幾個人。
“非要讓栽桑樹養蠶,不栽的就得把自家南公路的地給彆人,還是白給。他娘的淨瞎整,大包乾兒都多少年了還整那些一刀切的生產計劃。”
當初上頭派人下來強製種什麼農作物,把村民坑得不輕,後來聯產承包責任製分田到戶自己做主,都是愛種什麼種什麼。
不過因為有皮棉任務,所以家家戶戶被要求種了很多年棉花。種棉花又繁瑣又累還離不開人,不像彆的莊稼那麼省心。
現在新疆棉起來,這邊棉花任務減輕,有些人家就不肯種了。林父來年就不想種棉花了,家裡就種麥子玉米和紅薯,不需要人一直盯著,這樣等林斐讀高中住校以後,林母就能去給他幫忙。
結果現在又讓種桑樹。
在當地種桑樹,以前從來沒有的事兒,畢竟南方那麼多魚米之鄉,桑梓之地,哪裡還用北方種桑樹?
可有些人為了自己的業績,是不管村民適不適合種的。
林父罵罵咧咧的,很是不爽。
林母:“三寶來了。”讓他彆罵了。
林父:“誰來了還耽誤我說話了?”到底是收斂一下,進屋看看孩子們。
三寶問三姑父好。
林妍叫了一聲爹就沒話了。
再見到年輕時候的林父,她已經經沒有小時候的畏懼和埋怨。
她從前對父親的感情很矛盾,一邊心疼他賺錢辛苦,一邊鄙視他虛偽。
林父為了賺錢養家供三個孩子讀書,每年出去賣竹席,小小的個子要扛那麼一大捆竹席,一下子還扛不起來,有時候累得偷偷掉眼淚。她心疼父母,所以姐姐讀大學以後,她再也不攀比,儘可能多幫家裡乾活,不敢多花一分錢。
她又鄙視他的虛偽。
其實這年頭超生的家庭不少,重男輕女更是普遍現象,可林父偏不承認自己重男輕女,總要給孩子們洗腦他從不重男輕女,自來一碗水端平。
小時候林妍不服氣,覺得爹虛偽至極。
他對她沒什麼親情,在他眼裡她隻是一個需要他負擔的責任,養大就拉倒。高中的時候她曾經聽林父跟林斐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咱老林家光宗耀祖就靠你”這種無情的話。
當時林妍聽得心裡一股涼意,也明白為什麼爹對她一向不親,因為他壓根沒把她當親人。她還沒出嫁呢,就說什麼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從前愛憎兩種感情不斷地在心裡拉鋸,一會兒這邊占上風,一會兒那邊占上風,就那麼不斷地內耗。
可跟彆的被送人、輟學打工、扶弟魔的同齡女孩子一比,她又覺得爹雖然不夠好,卻也不壞。
林父當初想讓她考中專,她說要讀高中,他也答應了,並且在她考上以後也供她大學畢業,也不曾要求她輟學幫襯弟弟,更沒要求她做扶弟魔。
對此,林妍深懷感激。
畢業後她好好工作多賺錢想和姐姐接他們去享福,可他們卻覺得住閨女家丟人,寧願在家吃苦受累打工補貼兒子。因為在他們的眼裡兒子才是一家人,兒子不好就是整個家不好,女兒好不好的跟他們沒什麼關係。
後來她和姐姐出嫁,林父對她們也的確是親戚那種客氣疏離的態度,沒有半點父女的親近,林妍重生的時候已經和他有好幾年不見麵不說話的。
林父看了林妍一眼,想起林母說她去縣城給人看孩子賺錢的事兒,順嘴誇了一句,“妍妍知道去乾活兒賺錢,懂事了啊。”
林妍垂眼看牌,嗯了一聲,並沒有像從前那樣誠惶誠恐地正麵回應他。
若是小時候,她指定會因為林父的誇獎而開心。
林父從小對林妍不親近,在她麵前總板著臉非常嚴肅,極少誇她。這導致林妍跟他也不親近,在他麵前緊張難受,渾身不得勁,尤其獨處的時候異常尷尬,恨不得趕緊逃掉。
可她從前無比渴望父親誇姐姐和弟弟那樣給予她肯定,就和渴望母親的疼愛一樣執著。
如今她對他們已經無欲無求,平常心之下再看他們,她自覺像個局外人,客觀冷靜,無怨無恨。
曾經林父隻把她當個責任,而以後她也隻會把他當個責任而已。
林父瞅著他們玩兒了一會兒,見他們一心打牌都不回應自己,又忍不住開始說教:“放假了玩一玩也行,開學了還是得以學業為重。我還是那句話,我不重男輕女,你們考到哪裡我就供應到哪裡。我要知識不要錢財,就希望你們都好好學習有出息,以後離開這個貧窮落後的地方,去大城市……”
林父有一套自己的話,說了幾十年,走到哪裡說到哪裡,乍一聽的人覺得很有意思,可十幾年如一日的聽,林妍幾個的耳朵裡都起繭子了,根本不愛聽。
林父每次回來,喝了酒以後就開始拎著三個孩子講大道理,來來回回就車軲轆那幾句話,孩子們又不敢反駁,都低著頭由著他說。
等一兩個小時以後,他終於說舒暢了,再來一句“我也不是批評你們……”
這算是結束了,孩子們解放,會一窩蜂跑去奶奶家躲著。
林妍雖然和奶奶不親,那時候也沒地方去,也會跟著姐姐跑去奶奶家。
聽著他又開始嘮叨個沒完,林母也煩,就打斷他,“少說兩句吧,三寶才來,他們也就玩一會兒。”
林父:“你怎麼不讓我說話呢?我說兩句怕什麼?”
三寶忙笑道:“嗯,三姑父說的對,我們玩一會兒就不玩了。”
林父聽他這樣說就高興了,笑了笑,還湊過來幫三寶看牌,指揮著三寶出這個出那個。
三寶性子和順,又尊重長輩,姑父說什麼他就聽,不能讓林父不高興,結果自然是輸了,連累同幫林斐跟著輸,而林妍和林媛配合得當,已經連贏三把了。
林斐急了,“爹,你不懂就彆瞎指揮了,又讓我們輸了。”
林父雖然是個大顯擺,總是吹牛他什麼都會,可其實他真的不會。
林父見兒子嫌棄自己,立刻也來氣了,“什麼瞎指揮,你當我不會?我好好玩的時候,你們還不夠格呢。我跟你講,你不要瞧不起你爹,你爹我什麼不會?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什麼賭錢打卦搓麻打撲克,沒有我不會的!”
林斐撇嘴,一臉嫌棄:“你會,你都會,上一次我們說姥娘剪紙好,你還說你也會剪紙呢,你怎麼不剪?”
林父臉上掛不住,立刻就怒氣勃發了,“你瞧不起你老子?來,我和你們來,看誰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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