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找由頭搞業績,林水根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是把村裡的樹殺光賣了。第二件事就是給村道挖水渠,也不管路寬路窄,也沒個正經規劃,就盲目乾。第三件事兒就是把村裡的大井再深挖,放炮打石的,結果最後不了了之。
按說挖排水溝要考察村裡道路,結合周邊河道來規劃,但是林水根不管,上來就想砸林妍家西邊的屋子。西邊三間屋子是林父從彆人手裡買過來的,屋子比前排人家凸出去一間,可那是村裡上百年的規劃,各家房屋都是有地基登記政府蓋章的。
他要修排水溝就給人家砸屋子,那自然沒有道理。
那時候恰好暑假,林母去給林父幫忙不在家。
林奶不許!
林水根就讓人給刨牆根,這樣一下雨就能把牆泡倒。98年正好發大水,哪裡都鬨澇災的時候,他這就是存心使壞。
林奶領著林妍和林斐盯著。
好在走了兩三百年的村道,結結實實,底下還是碎石頭,哪裡是他隨便就挖動的?
他們挖上去,林奶就帶著倆孩子再填回來,最後到底是不好挖,他們就把這一段繞過去了。
而林家自己巷子裡挖了排水溝,順著原本就有的排水溝往南往東南出去。
西街後麵的人家,也選擇和林家一樣,往後排出去。
而村裡挖好水渠以後,也不鋪石板就那麼敞著,先是二姨奶摔下去把腳脖子崴斷,然後有男人們喝酒打架摔下去斷了胳膊,再就是下雨又淤堵,再不就是誰家垛草堵住了。
動員全村挖的水渠最後沒有半點用處,隻是把林水根家門前給挖通了。
而郭槐花以前很低調,宅在家裡不出門,自從男人當了村長,就跟領導視察一樣天天滿村晃悠,顯擺她男人給村裡挖了水渠,得意自己家的水渠挖得好,可給她解決了麻煩,再也不往家倒灌了。
典型的假公濟私。
剛滿一屆她男人就被選下去,她又躲在屋裡不出門了。
這會兒她正起勁地忽悠呢,據說已經傳遍老林家整個家族,但是她和鐘家說不上話兒,和另外一個大姓梁家也說不上話。
梁家是原村長的姓氏,人家是一家子,自然不會選林水根。
而林水根兩口子以前不經營關係,現在突然冒出來,除了他自己的兄弟還有本家那倆堂兄弟,要想當村長隻能拉攏林父。
這時候林父和林爺在村裡頗有威望,很多人都聽他的。
林家這本家的,還有趙家,另外鐘家那一些,加起來有半數之多,而他當年和村長梁德森因為計劃生育鬥智鬥勇,兩人也詭異的有一些微妙的交情,人家也給他幾分薄麵。
後來梁德森也說了,看林父教育出三個大學生,那擱古代就是秀才,是整個林家屯的頭一份,是要尊重的。
所以是因為三個孩子給他長臉,而不是他自己以為的威望、能說會道、仗義、會賺錢等等。
畢竟這時候有些人家很低調,人家有早年當兵的,早年考上中專進城的,早年就做乾部的,家裡攢了不少錢財隻是低調,財不露白罷了。
隻有林父自己覺得因為他能賺錢人家才尊重他,後來不能賺錢就開始作妖。
郭槐花:“爺爺,我可拜你為師了啊,家裡的事兒,你可不能不管。你和俺老爺幫襯說幾句話,比什麼都強。你放心,他是個老實人,你看看老實巴交的,他要是當村長,就等於你當。你想乾啥你就說話。”
她又奉承林母。郭槐花很會奉承人,一會兒就把林父林母奉承得飄飄然。
雖然前世等郭槐花走了以後他們也回過味來,覺得就是來奉承利用他們的,可人家說了好話,他們答應了,事後反悔他們也不好意思,不知道怎麼拒絕人家,最後隻能硬著頭皮幫襯。
結果就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看林父要答應,林妍立刻道:“侄媳婦,我想問問咱們村對考上大學的人家有沒有什麼鼓勵扶持政策?我聽人家村說,考上大學的還給錢呢。咱們村有沒有?”
郭槐花眨巴眨巴眼睛,笑道:“有吧?那是老梁頭兒那個壞種兒沒給你姐姐,要是你侄兒當,肯定就給了。”
林妍笑道:“那也不怕,你們先打個包票,一定給我姐姐發。我還有三年也就考了,到時候肯定也考上,還有我弟弟呢。你先去給打聽一下發多少錢行不?”
郭槐花心裡暗恨,咬得牙根兒疼,這死丫頭怎麼那麼精明呢?你要錢你怎麼不去找老梁頭兒要?你來找我要?我男人還沒上任呢。
以前考上大學,鎮上給獎勵,村裡也給。林家屯沒有一個正兒八經的本科生,其他都是中專,一個專科,說起來林媛是第一個正兒八經的本科生。
興許本來是有錢的,隻是梁德森給扣下了沒給,這個其實是可以查賬的。
前世郭槐花等人就攛掇林父,以查貪汙為名查賬,封了村裡的賬目,的確查出很多虧空,甚至還看到老梁給他本家那個考上中專的侄子偷摸發了獎金,他相好的那家兒子也發了,獨獨沒給本科生林媛!
為了把老梁搞下來,他們又請願又乾嘛的,還找林父寫信。那一陣子可給林父得意得不輕,感覺自己是正義的化身,是無私的化身。因為他不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自己不想當村乾部,自己也不想撈好處,他轉身就要去沂水做生意,隻是為了給村裡百姓撐腰!
結果他們去縣裡鬨了一下,回頭就把林父賣了,人家上頭來查,查來查去發現林父真的就是一幫忙的,啥也沒摻和就沒管了,反而把村裡查了查,查出不少糟亂賬目,最後鎮上派乾部來管理了一陣子。
而後來林家屯新上任的村乾部全都不行,最後年輕人也都去縣城打工,家裡就老弱病殘的也沒什麼花頭,其他人也就不熱衷當村乾部了。
這才消停下來。
林妍看郭槐花滿口答應,知道隻是空口支票罷了,還想以此為借口讓林父先支持她男人呢。
她就道:“不如這樣,吃完飯你們陪我爹娘去一趟我大侄兒家,問問清楚本科大學生給多少錢,以後就當慣例了。”
他當年給中專生發了三百,十幾年前的三百,現在本科生得發三千吧?
郭槐花又不傻,怎麼可能乾這事兒?
她立刻拉著男人找借口告辭,說回頭去給問問,也不提讓林父幫忙的事兒了。
兩人一走,林父還有點失落,看了閨女一眼,“你個小孩子,話頭那麼多?”
林母也怪林妍:“你知道怪多的,得罪人。”
林妍:是的,你們不得罪人,結果你們什麼都乾了,最後在村裡一個說你們好的也沒有。你們就怕丟人,兒子不回家丟人,兒子畢不了業丟人,兒子不結婚丟人,兒子沒出息丟人。
一點也不想自己做了啥丟人的事兒!
她把筷子放下,道:“我得去問問考大學給多少錢。這樣還能解決一年學費呢。”
她起身就往外走。
林父林母趕緊吆喝她站住,不許她去丟人。
林斐:“丟什麼人?這要是政府給的福利,那是應該的。彆的村都有為什麼我們村沒有?我也去問問,以後我考上這就是我賺的呢。”
他也把筷子一丟,跟著林妍跑了。
林母趕緊把兩人追回來,沒好氣道:“彆去丟人了,趕緊剝玉米。”
結果第二天林家去地裡掰玉米,晌午回來做飯的時候,梁德森來了。
他穿著西裝褲,上麵襯衣紮在褲腰裡,是很時髦的穿法,外麵穿著一件夾克衫,腳上是鋥亮的大皮鞋。他一見麵就給林父發煙,過濾嘴的好煙,一盒要三四塊,林父抽的是一盒五毛的哈德門。
林妍看見他叫了一聲大侄兒好。
他也得叫林妍作姑,他輩分小。
梁德森臉很長,三角眼,笑得時候那眼睛就格外三角,他朝著林父道:“爺們兒,跟你說個事兒。”
百-度-搜-,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換域名了,原因是被攻擊了。舊地址馬上關閉,搶先請到點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