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周氏一聽這話, 果然是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她家那外甥女是剛滿十五歲,可那有怎樣呢?謝昭都二十四了, 若想找個年紀相當的媳婦, 他找得到嗎?再說了,老夫少妻自有幾分柔情蜜意,女方年紀小一些, 又有什麼相關呢!
周氏心裡盤算著這些說辭, 正想要開口呢, 隻聽那邊謝老夫人道:“十五歲是小了一些,雖說如今姑娘家都時興早早的定親, 但家裡人舍不得,留到十七八歲再出閣的也不是少數,況且姑娘家十五歲, 有的隻怕是連身量都還沒長齊全呢,終究是小了一些。”
這話怎麼聽怎麼都像是在回絕自己,周氏本還想說年紀小也不妨事, 大不了等成親之後,好好將養兩年,到時候再生子也無妨,可她掐著指頭算了算,謝昭如今就二十四了, 成親後再等兩年, 那等他當上孩子他爹, 隻怕都要二十七八了。以謝老夫人現在的心思, 必定是恨不得進門就能傳出喜事來的。
謝老夫人瞧出了周氏臉上打退堂鼓的表情,這才又繼續道:“兒孫自有兒孫福, 阿昭說了,成親的事情他自己會放在心上的,用不著我操心,隻等著有朝一日,他告訴我瞧上了哪家的姑娘,我帶上聘禮提親去便是。”
周氏見謝老夫人說了這話,心中自是有些不甘的,自古婚姻大事,從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沒有聽說自己能做主的,謝老夫人也不過就是敷衍她們罷了,可這話中的意思卻再清楚不過了,她也不好意思再用熱臉去貼那冷屁股,便陪笑道:“我們也隻是替四叔著急,眼看著他那兩個侄兒都快到了議親的年紀了,他這個當叔叔的反倒還沒娶親,到底有些不好意思,嬸娘您可彆多心。”
餘氏見周氏話裡帶上了自己,隻笑著道:“大嫂子自己著急就罷了,何必帶上,我家那兩個還小呢!”周氏聽聞,隻氣的牙癢癢。
一時她們兩人坐的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辭,出鬆鶴堂大門的時候,便瞧見謝昭正從外頭進來。他穿著象牙白鑲銀邊工筆山水長袍,眉目疏朗、俊逸天然,周氏看著隻是感概,緣何謝家的鐘靈毓秀全都集中在了大房,他們二房就一點兒也沒沾到。
謝昭朝著她們微微點頭,徑自入了鬆鶴堂去。
一旁的周氏還在發呆,身邊的餘氏隻忍不住冷笑開口:“我說大嫂子,做媒也不能亂點鴛鴦譜,你瞧瞧咱四叔的模樣,再想想你那侄女,你覺得這媒人你能做的成功?”
“你……”周氏還氣著方才餘氏不給自己台階下,聽她這麼說隻開口道:“我倒要看看他將來娶個什麼樣的人進門,依我看隻怕未必比得上我那侄女。”
餘氏隻握著嘴笑笑,便不再理她了。
謝老夫人在房裡等著謝昭,見他進來,隻招手讓他到自己跟前坐下,又讓丫鬟去沏茶。她看著謝昭,眼神溫婉慈愛,心裡暖融融的。
儘管剛剛才經曆了這樣大喜的事情,謝昭的神色卻依然雲淡風輕,眉眼中透著恬淡安寧,謝老夫人看著看著便笑了起來,故意道:“也瞧不出你比平日多高興幾分,你這樣,被外頭的人知道了,又要說你恃才傲物、故作清高。”
這世上大概沒有任何一個母親,希望自己的兒子是一個充滿煙火氣息的俗人。
謝昭從小就聰明懂事,長到這麼大,除了他的親事,再沒有讓謝老夫人操心的事情。尤其是從蘇州守孝回來之後,他越發變得沉默寡言,仿佛心中滿是心事,卻從來不向人透露半分,也唯獨在見到靜姝的時候,謝昭臉上會不時流露出笑意來,這也許連他自己都不曾注意過。
“母親是知道的,外人說什麼,我從來都不曾在意的。”謝昭淡然回應,臉上多少算是能看出了一絲笑意來了,謝老夫人也不同他玩笑,隻是點頭道:“這一點你和你父親到是一個性子,從來也不會聽彆人的勸,凡是認定的事情,總是一抹黑的走到底,可最後對的,卻又總是你們,倒顯得彆人說的都是多餘的。”
當年謝老夫人堅持要和趙家定親,謝昭的父親不肯答應,因此婚事便沒有定下來,謝昭守孝三年,趙家也沒有急著給趙品蘭定親,謝老夫人原當他們是等著謝昭呢,卻不想最後發生這樣的事情。如今想一想,好在當年沒定親,要不然又成了京城鬨得沸沸揚揚的一樁笑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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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收拾了幾日,把兩房的家產都分了個清楚,定了在四月初十宋老爺子七七的時候扶棺回鄉。
尤氏這幾日心裡實在不太好過,雖說兩份家產是差不多的,但她畢竟管家多年,知道那些田莊鋪子每年的盈餘,這麼算下來,她得的東西雖然不少,可算下每年的利潤,卻比林氏拿的那份足足少了幾千兩。
尤氏氣的心肝肺都在疼,可這又能怪誰呢?當初宋老太太是開口讓她先選的,但鬼使神差的,她竟然讓林氏先去選了,如今自己拿了這一份,隻能怪自己運氣不好!
沈雲薇雖然不懂這些,可她心裡也高興不起來,她來了宋家這些年,在老太太跟前可謂是殷勤的很,可到頭來呢,宋靜姝才回來幾個月,老太太竟要把自己的體己都給她,這讓她如何甘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