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丹深深地看著風見柯, 仿佛要將風見柯此刻的慘樣記下來似的。
直到他發現風見柯完全沒在意其他人存在時，邵丹忍不住開口了。
“……你為什麼沒有收回護身靈器？”
似乎發現了風見柯的異樣，邵丹又重複了一遍，這一次的話語中多了些微靈力震懾。
風見柯全身一震，眼眸中終於有了一點神采。
他艱難地思考起來：“護身靈器？我有那玩意兒嗎？”
邵丹提醒風見柯：“你那件披風就是一件極品的靈器。”
風見柯怔了怔, 他猛地想起了最初被他用披風蓋著的狗崽，風見柯立刻強行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 踉蹌地去找自己的披風和那個狗崽。
披風很好找, 在一片破爛的廢墟中，披風散發著淡淡的青色光斑，五彩披風宛如盛開的鮮花, 醒目極了。
風見柯踉蹌跪倒在披風前, 他拉開披風, 看到下麵的狗崽。
狗崽斷氣了, 那個孩子的身體更是早已變得冰冷。
風見柯的神情凝固了。
邵丹的腦袋一蹦一跳地滾過來，他說：“你做了無用功。”
“還不如早點換上護身靈器, 也許你不會受這麼嚴重的傷。”
邵丹看著麵容呆滯的風見柯，繼續說：“後悔嗎？如果有機會重新來過，你肯定不會這麼做了。”
風見柯沉默許久, 他緊緊抓著披風，身體微微蜷縮起來, 披風堵著他胸前的傷口，可他還是覺得很冷。
而在這極致的冰冷中，風見柯的思維卻越發清晰明亮起來。
“……我不會後悔的。”他這麼說：“如果重來一次, 我還是會這麼做的。”
“我不曾為做過的事而後悔，要為沒做什麼而後悔。”
風見柯微微抬起頭，他看著麵前的邵丹，這隻是一個腦袋，一個可能是幻境的虛幻之物，卻讓風見柯又一次明白了自己的內心。
“這種事不會再發生第二次了。”
風見柯抖開披風穿在身上，他緩慢地抱起男孩和狗崽，站起身，朝著之前被劈成兩半的金光老人屍體處走去。
邵丹腦袋好奇地跟在後麵：“你做什麼？”
“入土為安啊。”風見柯咳嗽著，他擦了擦唇角的血，半跪在地，想要挖個坑。
“……然後呢？”邵丹腦袋繼續問。
風見柯用廣塵劍挖坑，速度還是很快的。
他將金光老人的屍體塞了進去，將男孩和狗崽也塞了進去，最後，他一把抓住邵丹的腦袋，也塞了進去。
邵丹：？
“你也死了。”風見柯的語氣很溫和，眼神也溫柔極了，“死者當入土為安，我說過的吧？”
邵丹腦袋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呆滯，他連忙說：“等等，我還有靈性，我還在和你說話，你不能……”
話沒說完，風見柯的左手猛地做了一個握緊的動作，下一秒邵丹的腦袋就在風見柯的眼前炸開了。
緊接著，白色帶著綠影的火焰出現，風見柯炸了還不保險，還用丹火燒了一遍。
燒完了，風見柯將四散的煙塵收攏了一下，一起埋在了坑裡。
最後風見柯還很有興致地找了一根碎木，在上麵刻了字。
死歸同塚。
風見柯將木塊插在土包上，忍不住哈哈地笑。
人生前再多喧囂和愛憎，死後全都埋入地下，甚至有些人還不得不做了鄰居，真是太好笑了。
笑著笑著，風見柯又覺得胸口疼。
是啊，被刺穿了一個洞，當然疼。
他環視四周，這裡一片狼藉，看著糟糕透了。
風見柯喃喃地說：“雖然糟糕透了，但還是要活下去的。”
他給自己吃了一些恢複用的丹藥，開始踉蹌地朝著山穀外走去。
不知何時，山穀消失了，變成了凜冽的暴風雪。
風夾著雪，大雪紛飛，似乎隻是一眨眼的功夫，風見柯就站在了狂風暴雪之中。
他覺得身體更冷了，似乎傷口都凍住了，靈力也凝固了。
不行，風見柯直覺覺得再這麼下去自己就真的涼了，他絞儘腦汁地思考如何活下去。
【要抱著無論變成什麼樣，也要活下去的覺悟啊。】
之前邵丹說過的話在風見柯腦海中響起，風見柯的身體頓了頓，停下了腳步。
是啊，無論變成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