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看見了過去十年被瘋狂拉踩,被瘋狂蹭熱度的日子。就是仗著他不會鬨事,所以才會蹬鼻子上臉。
憑什麼?
在娛樂圈,他比裴簡強大。偏偏還忍了莫名詆毀數十年,就是怕被人傳耍大牌。在21層樓,他還是比裴簡強大,這裡沒有了鏡頭的束縛。
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忍?!
盛鈺一把甩開裴簡的手,笑彎眼角說:“我有點好奇,前輩剛剛都做了什麼,是打了怪還是扛了血。這顆水晶為什麼要給你?”
裴簡先是一愣,很快怒斥道:“這就是我看不起你們這些小年輕的原因。凡事不會站在大局上想,這顆水晶的確是到我手上,可他真正的意義是為我所用嗎?不是,這是用來救大家的!”
盛鈺笑的更加燦爛:“你的意思是,我還要謝謝你?”
“當然。”裴簡理所應當的點頭。
兩人對視,誰都沒有先挪動。
“大家都是同伴,至於鬨翻臉麼。盛鈺你不要那麼小氣好不好。”
劉雁看他們有吵起來的趨勢,靠近說:“我作為理中客說一句啊,盛鈺已經用了一次水晶,第二次使用很有可能會招來鬼怪。到那個時候境況豈不是更難以收場,反正你拿了也不能用,不如把他奉獻出來,給我、咳,或者給裴簡也行。”
見盛鈺依然不為所動,胖子那邊又隨時可能過來搶水晶。裴簡急了:“你要是不想交出水晶也行,那就不要站在保護圈裡。大家都是受到彆人保護,憑什麼你就高人一等?”
話音剛落,盛鈺忽然古怪笑了。
“好啊。”
他同意交出黑水晶了?
麵前的兩人似乎都沒有反應過來。
他們幾乎已經做好了辯駁一大段的準備,甚至還準備協力逼迫人交出水晶,結果對方跟棉花一樣,彈一下就直接軟掉了,根本毫不費力。
喜色剛蔓延眼底,他們就瞧見盛鈺唇角的笑意再度擴大,左手右掌一拍,黑水晶融進去了。
“……!”
兩人都傻眼了。
這還不止,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他們更加傻眼。
隻見盛鈺毫不留戀的轉身,走向大廳另一側。
同一時間,胖子整個人一晃,嚇的大喝一聲。□□饕餮整個翻轉,緊隨盛鈺而動。所謂的保護圈瞬間消失,安全地帶轉移到盛鈺現在所在的方位。
而還在原地的兩人則帶著一臉癡傻表情,惶恐的暴露在神明興奮的視線中。
——完了!他們完了!
兩人腦海中同時出現這個念頭,臉色一下子慘白。
隻不過幾秒鐘時間,神明就倒塌在水窪中,悄無聲息的閉上眼睛,身體再無起伏。
一顆瑩瑩光閃的黑水晶從他體內蹦出。
傅裡鄴撿起黑水晶塞到袋裡,回頭看了一眼盛鈺。後者依然眸中亮晶晶,笑起來又甜又好看,仿佛整個人都在發光一樣。
“……”他最不擅長應付這種人了。
手掌莫名一僵,黑骨弓瞬間化為光芒消散。傅裡鄴神色冷凝:“我是來和你談……”
我的老天爺,談什麼談。
就算是談戀愛也不能這個時候談啊。
“你先跟我來。”
盛鈺當機立斷的上前,一把握住傅裡鄴的手,拉著他就往水裡衝。
深一腳淺一腳的踏在水窪裡。
就和預料之中的一樣,這水果然很深,剛走到一小半,水平線已經漫到了腰肢處。
有好幾次盛鈺都腳底打滑,險些一頭栽下去。然而每次要摔倒的時候,身後某位大佬可能實在看不過去,都會順手把他從水裡提起來。
一來二往水聲嘩啦啦響,終於走到牆邊圓扇處。這裡側對著小拱門,是一個天然死角。
鬼神總不會長著一雙透視眼,隔著圓扇能看見他——這是盛鈺原本的想法。
然而理想很美好,現實卻很豐滿。
剛走到這邊,他忍不住心裡罵了聲臟話。
這裡實在是太窄了!
怎麼會這麼窄?明明大老遠看著感覺能塞下兩個人,走近一看,塞一個人都實屬勉強。
換地方是不可能再換的。
門外腳步聲越來越接近,有些鬼神甚至直接在外頭廝殺起來。不時有怒吼與撞擊牆麵的聲音響起,門扉被拍的咚咚巨響。
地麵在震動,水麵也不平靜。
黑夜裡一切都是模糊的,這個時候五感就被瘋狂放大。以往可能察覺不到的聲音,此時此刻就好像響在耳邊,響在心尖。
就像那個推門聲,斯斯——
宛如指甲最尖利的部位劃在漆黑的黑板壁上,動作還一頓一頓的。時而給耳膜帶來刺耳的折磨,時而讓人感受暴風雨之前的寧靜。
對不住了!
盛鈺用力一推,將傅裡鄴抵在牆麵上。
“……?!”
不僅僅如此。為了縮小暴露出來的麵積,他甚至雙手按在傅裡鄴背後的牆麵上,兩人之間的距離一下子就超出了社交的禮貌距離,近到幾乎能感覺到對方呼吸撲在自己頸窩上。
暖暖的,還帶著潮氣。
一直以來漫不經心的神態終於被打破。傅裡鄴整個人都僵在原地,耳廓和脖子瞬間起了一片火燒雲般的薄紅色。
他下意識就要推開盛鈺。
然而這個反應最終還是太遲,大門被人一下子推開,走廊裡那場神明與鬼怪之間的爭鬥終於落下帷幕,勝利者走了進來。
亮光照射進來,傅裡鄴總算能看清懷裡人……的眼睫。跟小排扇一樣,又黑又亮,還很長,眨眼間的動態感極強,讓人忍不住一直盯著看。
“噓……”盛鈺做出這個口型。
眼神在對方唇瓣上停留了幾秒鐘。傅裡鄴默默移開視線,頭疼的閉上眼。
進來的不知是鬼是神。
單從聲音判斷,他似乎還推了一個小推車。行走間隻能聽見輪子咕嚕嚕轉悠的聲音,下樓梯的時候,那輪子在台階上撞了好幾下,一直撞到推車鐵皮嘩啦啦響,淹沒在水聲裡麵。
也許是因為這兒的環境太過於空曠,推車滾在地上的聲音、下水聲。即便是距離半百米都能清晰的聽見,時不時還帶著點回聲。
終於,那聲音消失,緊接著就是一片寂靜。
怪物走了嗎?
盛鈺心中剛鬆下一口氣,很快他就耳尖一顫,麵上神情比之前還要嚴肅數倍。
怪物不僅沒有離開,聽聲辨位,他好像還在逐漸往這個角落靠近。
嘩啦啦水聲一下子擾亂人的心弦。
他靠近了,他馬上就要繞過來了!
盛鈺深吸一口氣,迅速潛入水中。
等人都到了水底,他才發現麵前大佬還直挺挺的杵在水麵外,看上去莫名倔強。盛鈺心裡急,順手拉了一下大佬的袖口。
見沒反應,他又拉了一下。
一直拉了有三四下,最後盛鈺都急眼了。
手掌悄悄破水而出,順著對方的胸膛爬爬爬,爬到領口處。等摸到衣領,指尖猛然攥緊衣料,他一把把傅裡鄴拽到了水麵下。
麵前水波攪渾幾秒鐘,很快就重新恢複了平靜。
借著門外微弱的亮光,能看見水麵下有個餐車模樣的東西,正徐徐往這邊靠近。
怪物走的慢,連帶著盛鈺也很痛苦。
原本他還在糾結,要是麵前這人憋氣功底實在不行,那到底要不要給對方渡氣呢?
渡氣吧,兩人又不熟,忽然嘴對嘴零距離接觸,那心裡得多膈應。不渡氣吧,總不能讓對方活生生在水裡憋死啊。
後來盛鈺發現,這個糾結是多餘的。
快憋死的人是他才對。
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一樣渴望過氧氣。久久潛在水底,那些水流簡直是無孔不入。鼻腔、耳蝸、就連嘴巴裡也嗆進了兩口水。
求生意誌跟坐了火箭一般‘嗖嗖嗖’的往上竄,盛鈺壓根沒有考慮過對方會發慈悲給他渡氣。原罪傲慢的男人不可能做出這種行為。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反正都是絕境,那還是選擇讓自己更舒服的那一刀吧。
想著,盛鈺掙紮的就要往上浮。
操,他沒有力氣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