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叮咚。
靜悄悄一片中,門鈴真的響了。
這一瞬間說是頭皮發麻也不為過,盛鈺猛的扭頭,盯緊那扇被緊緊關住的門。
良久,屋外還是毫無動靜,隻是門鈴依然在響。從一開始的平緩悠閒,到後來的急促壓抑,像是有什麼奪命的東西站在門外。
盛鈺壓低聲音說:“你知不知道有一種東西叫做開門殺。”
“我當然知道。”
左子橙深吸一口氣,“開門殺是恐怖遊戲裡的名詞吧?意思是開門就會遇見能夠殺死自己的危機,無法抵禦,無法反抗,隻能靠自己不作死。”
盛鈺點頭:“對,所以我們彆作死了。”
“太好了。”左子橙作出一個很誇張的表情:“你要是這個時候開門,我保證我會和你打起來,就算你是帥哥也不行。”
盛鈺看他一眼,臉色終於逐漸放緩。
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個時候沒有傻乎乎衝上去非要開門的豬隊友,簡直是不幸中的萬幸。
這種想法隻持續了短短幾秒鐘。
就算沒有豬隊友上去開門,那扇門還是哢噠一聲響,自動開了。
‘吱’的一聲,木門開門的時候總會發出這種僵硬恐怖又讓人牙酸的聲響。以往盛鈺從來沒有覺得這聲音有什麼不好,但現在聽起來,這聲音簡直太嚇人了,一步一步瓦解人的理智。
有特彆小的嘎達聲傳來。
左子橙罵了句臟話,像是看見了什麼東西。盛鈺什麼也沒看見,過了幾秒鐘,他後知後覺的向前爬兩步下床,十分抗拒的往地上看。
那裡蹲坐著一個洋娃娃。
金色的頭發,鼓起的臉頰,眼珠稀溜溜的轉。滿屋子的洋娃娃眼珠也跟著滴溜溜的轉。
她像是在說……為什麼要遺棄我?
左子橙叼著煙,後退兩步:“這是我剛剛丟掉的那隻娃娃,操,早知道不丟了。”
盛鈺也覺得頭疼,他抄起床頭櫃上的陶瓷裝飾品,“規則上說要隨身攜帶洋娃娃,你大半夜出去,又是夜遊又是丟娃娃,你是想乾什麼?”
一個臟字沒說,卻句句都透著臟話。要不是基本的涵養還在,盛鈺現在估計已經罵出聲了。
左子橙摸了摸頭:“我丟的不是我自己的。”
“……”
盛鈺條件反射往旁邊的床鋪看了一眼,左子橙的那隻洋娃娃果然還好好的躺在中間的床上,蓋著被子一動不動。倒是何平旁邊空空如也,隻能看見一個幾乎碎裂掉的短魔杖。
“你現在是不是在想,哇,這人好他/媽的歹毒。”左子橙扭頭,嚴肅正經的看著盛鈺。
盛鈺麵無表情答:“我沒有。”
“你誤會了。晚上睡覺的時候,他的洋娃娃忽然跑過來掐我,我搖不醒他,就揣著娃娃出去,想著丟了也不能放宿舍裡,免得我覺都睡不好。”
說到這裡,左子橙強調說:“我真沒想著害他,每一個字都千真萬確。現在回憶起來,也許搖不醒他的那個時候,他就已經變成這個樣子。”
這話盛鈺是一個字也不相信的,何平被做成人偶,也許就是和隔壁‘同學’玩耍。很有可能他將神明認做玩家,然後觸犯了某種現在還不知道的規則。
但是左子橙就一定是好人嗎?
大半夜偷偷出去把何平的洋娃娃丟掉,這事怎麼想都不對勁吧。
心裡這樣想,表麵上盛鈺還是情真意切點頭:“對,說的對。”
“我說什麼了你就對對對。”
左子橙一百張嘴巴都講不清,剛要再解釋幾句,那隻娃娃就跟飛一般爬近左子橙,轉瞬之間就撲上他的麵門。
巨大的力道直接把他擊倒在地,混亂中隻聽見一句:“我靠,快拿東西打它!”
幾乎是條件反射的舉起陶瓷,盛鈺下手很狠,不僅把娃娃打飛了,還順道打中了左子橙的頭。那一下子直接給這人給整懵了。
洋娃娃飛到何平的床鋪上,轉眼看時,它已經端正的坐在何平腳邊。床上兩個生物同時張口,哼唱著那首恐怖童謠。
房門沒有關,屋外也傳來恐怖童謠的聲響。
像是那些小彆墅裡的洋娃娃,無數道稚嫩的聲線彙合在一塊,唱著讓人毛骨悚然的歌謠:
叮咚你會藏在哪裡
彆想要逃離
想逃出手心已來不及
被遺忘的記憶
被你藏起來的秘密
不要大聲呼吸
你已暴露了你自己
盛鈺控製不住自己,就算知道何平那邊是很恐怖的景象,但他還是忍不住一看再看。生怕某個他不注意的瞬間,那兩個東西就會一前一後的撲上來,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這種情況下,他連視角餘光都沒有分給左子橙,對著何平方向說:“左子橙,你沒事吧?”
毫無聲響,一片死寂。
盛鈺又喊了一聲:“左子橙?”
他心想該不會那一下直接把人給打暈了吧,要是真的打暈,那說不定就被這歹毒的人給記恨上了。想著,他微微偏頭,快速的看向左子橙。
一眼就瞧見對方捂著頭,欲言又止。
左子橙張了張嘴巴,艱難的衝他旁邊努嘴,像是想要提醒什麼,又實在開不了口。
忽然間,像是福至心靈一般。
盛鈺一寸一寸向另外一邊轉頭,這一個瞬間,說是從腳底板直接涼到了頭頂也不為過。
心跳仿佛都直接停掉了。
感覺不到自己還活著,也感覺不到自己大腦裡的思想,他就像是一個隻剩下空殼,靈魂出竅的人一般……死死瞪著自己肩膀處。
那裡趴著一個洋娃娃,直直懟著臉。
距離最多也就幾厘米,可以感覺到到撲麵而來的陰涼氣息,以及天真甜蜜的稚嫩笑聲。
嘻嘻嘻、嘻嘻嘻——幾乎要貫穿耳膜,笑到人心臟驟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