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桃桃和廖以玫站在白布前麵,半天沒動。
“我建議我們現在就轉身走。”
盛鈺看了一眼兩人,說:“白布後麵很有可能有什麼蠱惑,導致這間實驗室有這麼多玩家中招。現在扭頭走,規避風險,不然我們的下場很可能和屋子裡的人一樣。”
胖子瘋狂點頭,猶猶豫豫的去拉廖以玫的衣角,苦著臉說:“咱彆有這個好奇心,真沒什麼好看的,快走吧。”
就跟辯論賽一樣,有正方就必定有反方。盛鈺主張掉頭走,鄔桃桃卻老大不願意。
他揚了揚手中的鑷子,說:“廖小姐說裡麵這個女人的聲音她很熟悉,我看她不可能走的。而且我覺得高年級是在考驗我們,通過這一關說不定就能拿到針線了,不然你們以為副本會隨隨便便把針線給玩家,這太輕鬆了,輕鬆到不像二十一層樓的套路。看看有沒有長點的東西,這麼短的東西去挑白布,我還真有點害怕。”
“那你就彆挑白布了!”
胖子就差扛著廖以玫跑了,見後者跟入了魔障一樣,一改瞌睡的表現,現在精神的不得了。他原地躑躅兩下,迅速從正方倒戈成反方,從地上撿了根已經斷裂的椅子腿。
“用這個,這個長一點。”
鄔桃桃接過椅子腿:“那我要挑了。”
所有人的反應都是抗拒的,就連遞上椅子腿的胖子也不例外。左子橙連喊了好幾聲‘先彆挑開,讓我出去’,鄔桃桃都跟沒聽見一樣。
不等眾人反應,他麵色有些詭異的激動,就要伸手挑開那白布。
盛鈺心說糟了,他轉身就要跑,誰知道那邊動作剛進行到一半,就被廖以玫皺著眉攔截住,鄔桃桃麵色僵住,笑道:“乾什麼,不是你想看白布後麵的東西嗎?”
廖以玫眉眼間都是迫人的冷色,平靜開口說:“我想看是我的事情,我陷入危險也是我一個人造孽。所有人都還在屋子裡,你就迫不及待的要挑白布。奉勸你最好不要動,再動一下,往後每一時每一分每一秒,我永遠把你當成神明打。”
說完也不顧鄔桃桃難看的麵色,她翻手死死拽住鄔桃桃的手腕,回頭的時候麵色略微緩和:“你們先出去。是我想看,沒道理拖你們一起死。要是有危險,我死了也會拖旁邊這個攪屎棍一起死,放心,這個神明活不了。”
“操,我不是神明!”鄔桃桃插嘴罵道。
他極力想掙脫廖以玫的的手,但後者好像用上了巧勁,死死摁住他手臂上一個穴位,導致他無論如何也提不起勁去掙脫。
眾人麵麵相覷,挨個退到門邊。
就胖子還杵在原地,如臨大敵的舉著菜刀,瞪著白布。除了快要返回原先教室的常暮兒,其餘三人都是在門線以外,一步就能跨進去。
這個視角也能看的很清楚。
隻見廖以玫強硬搶過鄔桃桃手中的椅子腿,一鼓作氣挑開了白布。
那一刹那,女人的尖叫聲拔至最高。
連童謠聲仿佛都有些避其鋒芒的意思,聽起來變小了一點。
白布後麵是一個躺在手術台上的女人,她正在分娩,臉上全是虛汗。她哭著朝廖以玫伸手,慘叫著喊:“女兒,快來救救我。”
在她與廖以玫之間,是足足七大排長鐵釘,倒立直插在地麵上。那些鐵釘尖端已經有不少鮮血,看上去都是屋內死去玩家留下的。
“是幻覺。”左子橙歎了聲氣:“來硬的搞不過我們,就愛搞這些軟的。心理攻擊最可怕。看來死掉的人都沒有抵禦過幻覺,身上的洞全是自己滾出來的,等失血死亡,幻覺也就結束了。”
說完,他鬆口氣:“還好,我感覺那美女性格挺剛的。她估計不會被幻覺迷惑意誌。”
如果副本可以像遊戲一樣給人起備注,盛鈺真想給左子橙起一個‘反向fg’的備注。
就在他話音剛落的下一秒鐘,糟糕的事情如約發生,不例外於屋內死亡玩家。
廖以玫也沒抵禦住,她忽然上前。
“小美!”胖子焦急的想要上前拽住她,她卻好像一點感覺都沒有。很是勇猛的拽住鄔桃桃,用力一推,兩人一起滾上了鐵釘。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慘叫聲是鄔桃桃發出來的,他張開自己的防護罩,但速度還是慢了幾拍,身上被紮了幾個孔。他欲哭無淚喊:“你有什麼毛病,我真不是神明,我他/媽掀開白布不是幫你掀的嗎!”
“怎麼了怎麼了。”常暮兒在另外一個教室,聲音害怕到極致,不敢上來看。
左子橙回頭的時候,表情還帶著殘存的驚訝,說:“你要不要過來看一眼。”
常暮兒糾結一下,揣著娃娃上前。
一靠近,她就被驚的連話都講不出來。
鄔桃桃整個人蜷縮在鐵釘之上,幾乎是動彈不得。一旁的廖以玫咬牙,抽腳踩上鐵釘,那些鐵釘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一接觸她的腳麵,就直挺挺捅了進去,直接從小腿肚捅了出來。
拔腿的時候,那些傷痕又會在一瞬間痊愈。廖以玫忍著痛,一邊被刺,一邊痊愈。就這麼一步一步爬到了分娩女人的身旁。
鮮血流了一路,看的人啞口無聲。
能爬到第五層樓,基本上就沒有不狠的人。
這個認知再一次洗刷盛鈺的大腦。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眼前的一切估計就是導致廖以玫性格大變一心求死的契機。
胖子在旁邊看著又無法上前,隻能碎碎念道:“不要被蠱惑,那是幻覺。小美你清醒一點,你過去了也救不了你媽媽啊。”
正在分娩的女人看上去已經快要不行了,她虛弱的抬起手,撫摸上廖以玫的臉,哭道:“你是不是恨我,是不是恨我不該再生……”
她的手一路往下,緩慢的攀爬上廖以玫的脖頸,五指逐漸收攏,掐的廖以玫臉色青紫。
胖子整個人都快急傻了,除了鄔桃桃,他就是距離廖以玫最近的人。
但中間橫著七大排鐵釘,他這把菜刀就算是扔,也不一定能扔準到分娩女人的身上,很有可能還會不小心誤傷到廖以玫。
他隻能焦急轉頭,看向全場唯一遠程攻擊手傅裡鄴,剛要開口說話,他的表情忽然頓住。
傅裡鄴和盛鈺是站在一起的。
兩人的表情出奇一致,都十分淡定平靜,看上去一點肅然感都沒有。心頭的疑惑剛泛上來,就看見盛鈺衝他搖頭,說:“你要是真心愛你的小美,就不應該這麼不了解她。”
“……?”
胖子也是危機時刻腦子亂掉了,有了盛鈺的提醒,他忽然反應過來——廖以玫一直都是清醒的,她從來都沒有被幻覺迷惑過。
就像她手中的椅子腿,一直都沒有鬆開過。
“我、我不恨你,我恨我自己。”
廖以玫臉龐青紫腫脹,勉強從喉嚨裡擠出這句話,她高高舉起椅子腿,砸下去。
滋——
血液四濺,一下,兩下,三下。
砸了有十幾下,女人手臂忽然軟了下去,幻覺與鐵釘在同一時刻消失。耳邊長響不歇的童謠聲也逐漸隱匿。
隻留下滿屋子的屍體。
廖以玫像是一下子脫力,癱在地上粗喘幾聲,勉強抬起手指遙遙指著鄔桃桃,說:“抓住他,他剛剛那麼激動的要挑起白布,肯定知道一些什麼。”
胖子立馬一個飛躍壓了上去。一屁股將鄔桃桃坐的死死的,凶神惡煞揪著他的領子,道:“老實說,你是不是神明?!”
鄔桃桃快被壓到吐血了,焦急擺手說:“我真不是神明,你們聽我解釋。我挑起白布確實是因為知道一些事情,但是絕對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是故意想要害死你們所有人。”
聽見這話,胖子麵色緩和了不少,但還是十分謹慎反壓住鄔桃桃的手臂。
鄔桃桃也不反抗,無奈說:“不是我說你們。進副本一晚上,你們什麼都沒有打聽到嗎?”
盛鈺心裡好笑。
這人騷操作完了,還反倒怪他們不懂事。想著他皺眉說:“你打聽到什麼了。”
鄔桃桃推開胖子,喘了幾口氣說:“這間房間是會移動的。昨天晚上就有不少人無意闖入這個房間,他們給這個屋子起了個名,叫做‘珍妮的夢境’。一些有過創傷記憶的人進了這個屋子,就會沉溺在創傷幻覺裡,一旦沉溺進去,就會被珍妮吃掉美好的記憶,成為一種我也不知道怎麼形容的怪物,非要說的話,我更想稱呼那些人為——珍妮的人娃娃。”
“這和你要挑開白布有什麼關係。”胖子拿菜刀把手敲了一下鄔桃桃的頭,後者頭上立即腫起來一個大包:“彆說我們欺負初中生啊,你要是再不講重點,胖爺我分分鐘就滅了你。”
胖子威脅人的時候,還真彆說,看上去挺像那麼一回事。
鄔桃桃縮了縮腦袋,尷尬說:“你們不相信我,我也不相信你們啊。珍妮吃記憶總不可能去吃神明和鬼怪的,所以中她招的一定是正常玩家。我想著看看有幾個人中招,沒有中招的人都會被我列為重點懷疑對象,多多少少提防一點。”
說完他一個激靈:“都這麼看著我乾什麼,我又不是反社會份子。就算你們中她招了,我也有辦法解救你們,絕對不會讓你們出事。”
大家一時沉默。
廖以玫抱臂說:“姑且相信你不是神明。但是你一個防禦技能,你有什麼資本說救人?”
“唉……本來還想隱藏一陣子的。”
鄔桃桃長歎一口氣,說:“你們以為常暮兒為什麼執意要帶我一起入隊。要不是我的身份很厲害,她總不至於和一個陌生人捆綁。”
這話一出,不少視線就挪到了常暮兒身上去。後者點了點頭,說:“他擁有掠奪彆人技能的能力,真實身份其實不是魔法防禦師。我昨晚遇見過高年級學生,那是一個鬼怪,他告訴我,有一位鬼王的技能恰恰好就是掠奪彆人的技能。”
盛鈺挑眉,瞬間就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鄔桃桃終於推開了胖子,跟翻身農奴把歌唱一樣站起身,一臉嚴肅說:“沒錯,隻有貪婪王才能掠奪彆人的技能,而我,就是貪婪王。”
“……………………”
屋子裡瞬間陷入一片詭異的死寂。
鄔桃桃不明白大家為什麼這個表情,他硬著頭皮說:“其實鬼王也沒什麼了不起,就是運氣好拿到了這張牌,你們不用這麼羨慕的看著我。”
盛鈺和傅裡鄴對視,胖子和廖以玫對視。
四人目光在空中無聲交流幾秒鐘,最後都是一臉複雜的表情,齊刷刷看向鄔桃桃。
在常暮兒和左子橙茫然的注視之下,這四人搭弓的搭弓,舉箭的舉箭。椅子腿和菜刀在空中飛舞,沒有一句廢話。
鄔桃桃在他們心裡儼然已是一個死人,板上釘釘的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