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坑胖子這一點上,沒有最苟,隻有更苟。
幾個鬼王裡,就胖子年紀最小,心智也最不成熟。其餘人都把他看成還沒長大的成年人。年紀小無非就兩類,團寵的名額肯定到不了他頭上,那就隻剩一個團欺,畢竟胖子比較天真。
這個時候他已經被誇的輕飄飄的,滿腦子糾結自己是應該在食品行業反光發熱,還是到演藝圈為他盛哥披荊斬棘,身先士卒。
後來想想,發現自己想了一個寂寞。
胖子上前幾步,一腳踹像鄔桃桃的頭,將他踹的又控製不住咳了口藍血。
“你還想著騙我們,自己被耍的團團轉。被你這麼一搞,連帶著翁不順在我心裡也是個埋汰玩意兒,以後見他一次湊他一次。”
鄔桃桃臨近死亡線,還是冷笑:“你打不過他的。他已經存活了數萬年。”
胖子‘嘿’了一聲:“你不也是一個活了幾千年的老妖怪,我們還不是照樣把你給乾掉了。”
這句話沒有得到答複。
鄔桃桃看向一直站在十幾米開外的珍妮,說:“你和鬼王聯合起來,就是想騙掉我的防護罩?”
珍妮沉默不言。
盛鈺蹲下來,與他平視:“演這場戲主要是想從你嘴裡套話,有關副本的,或者說有關翁不順的。至於你,我主要想不費一點勁,也不需要傷筋動骨,順帶的把你殺死。”
頓了頓,他又說:“這是一個沒有成本的買賣,不是嗎?”
“……是我小瞧了你,盛鈺。”
鄔桃桃苦笑了一聲,瞳孔逐漸放空。
黑暗中,他好像看見了一個幽暗的小房間,他們坐在床上打牌。某一時,左子橙忽然興奮的叫喚起來,在桌上摔了一張牌,喊道:“王炸!”
那是一張大鬼牌。
這個時候不知道是他,還是左子橙,亦或是胖子叫了一聲,“玩牌嗎?”
盛鈺回眸,笑著說:“你們玩。”
黑暗裡的眼眸宛如淬進星河,好看到宛如高山之巔最為寒冷的冰雪。讓人無法接近,又冷的比一地的碎瓷片還要讓人生畏。當時與這雙眸子對視上的時候,無論如何也看不到裡麵的冷冽。隻有現在回憶,才能窺見其中一二。
千年以前,傲慢王是不是也曾被這雙眼眸欺騙,翁不順是不是也曾被其徹頭徹尾愚弄?
他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無論是實力還是心機,比他強過百倍千倍的人都栽倒在貪婪王的腳下。一句簡簡單單的沒想到,付出的代價是他的性命,以及謀劃長達千年的遠大計劃,轉瞬間皆成空想。
他敗了,敗給了貪婪。
這是臨死前僅剩下的念頭。
“……”
後方傳來轟隆隆巨響。
那些吊橋像是被賦予了生命一般,天梯石棧相勾連的盛景在眾人眼中徐徐鋪展開來。所有的橋托轉換形狀,在空中凝聚成一個巨大無比的樓梯形狀,不同於上次的水晶階梯,亦或者是金磚階梯,這一次是破破爛爛,中層仿佛還會踏空的木頭階梯。
廖以玫說:“任務完成了。”
聞言,盛鈺立即抬起手心,看了眼正灼熱滾燙著的身份卡牌。上麵的任務進度已經從‘1/2’跳到了‘2/2’,空中浮現出幾顆黑水晶。
早在上兩次副本盛鈺就發覺有點不對勁。
任務完成所獎勵的黑水晶似乎比從神明身上砍下的黑水晶濃鬱許多。但前幾次使用黑水晶都太過於倉促,他也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看走眼。
現在終於有時間打量。
幾秒鐘後,他確信,的確更加濃鬱。
胖子迅速拿了一顆,塞到自己的卡牌裡,過了一會兒喪氣說:“啥也沒開出來。”
左子橙說:“水晶現在彆用。待會爬樓梯用,這種任務水晶可以大大提高爬樓準確性,就算不能往高處爬,我們也不至於跌倒底下的樓層。”
其餘人聽了,就都沒動水晶。
胖子‘啊’了一聲,焦急的去摳自己的卡牌,“那我不是浪費了一顆嗎。吐出來,快,給胖爺吐出來!”
盛鈺從兜裡倒出一把黑水晶,說:“這是我之前闖紅區積攢的黑水晶。你們覺得能爬上幾樓。”
“這麼多,起碼第六層,第七層也有可能!”左子橙高興的看向盛鈺,說:“不錯啊男神,我說怎麼每次紅區你都耽擱那麼長時間。”
盛鈺沒有直麵回答,反而扭頭看向木梯。
遊泳館下方傳來一陣又一陣的暴動聲,缺失了鄔桃桃黑霧掩蓋,這些神明皆恢複了原型。且他們的實力也好像因為回歸原型,得到了更大的提升。
不少神明都強硬的沿著牆壁,硬生生的爬上來,百米開外像是喪屍來襲的逃難現場一般。入眼皆是玩家們驚慌錯亂的臉龐。
就連木梯以下,都是千軍萬馬般的神明,黑壓壓一片,阻攔住洋樓的玩家。
那些玩家肯定是無法爬上木梯的了,但遊泳館裡的人一定還有機會。
木梯最下一級已經搭建到遊泳館二層,中部懸空,風一刮那些梯階還在瘋狂晃悠。要是人爬上去,神明緊跟而來晃動階梯,那已經在爬樓的玩家絕對討不了好。
很有可能硬生生的被晃落,掉到遊泳館外的神明‘海洋’之中,恐怕幾秒鐘就被撕裂成碎片。
但目前的情況又沒有時間去解決這些神明,畢竟樓梯是有時效性的,等解決了神明,他們也無法繼續爬樓了。
盛鈺看了一眼胸前玫瑰。
已經六瓣了,還剩最後一條線。
他思考了一下,還是沒有用自己的血液去澆灌玫瑰,再去與神明搏鬥。那太費力。
沒有太多的時間猶豫,盛鈺說:“走!”
幾人同時行動。
這比想象中要容易太多,隻要抓緊了吊橋邊緣的繩子,就算梯子再怎麼搖晃,也不至於直接被晃下去。而且吊橋本身也沒有多晃。
那些神明根本就沒有追上來。
他們都被珍妮所攔截住,鄔桃桃死了,繼承黑霧的就是珍妮。她比之前要強大太多,黑霧攔住神明時,珍妮一直都沒有回頭。
占本為王,一己之力攔下了所有的危機。
盛鈺百忙中看了眼珍妮。
即便知道這個孩子活了很多年,但她在神明裡麵應該還是幼年體。珍妮是在報答他們,由於陣營相悖,她連頭都不能回。
也正是那一個瞬間,盛鈺忽然明白了‘珍妮的夢境’的含義。
被幻覺所迷惑的都是有兄弟姐妹的玩家,而這個夢境,也正表明操戈同室,手足相殘。
鄔桃桃間接殺死死凱瑟琳,又被珍妮所殺。
盛鈺想不到什麼高深莫測的大道理,他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要是下次再遇見盛冬離執意對他好,他一定要將在這個副本的所見所聞,無一遺漏的告訴盛冬離,然後再對他說。
——我永遠永遠,都不會接受你。
想這些的時候,再抬眼看。
廖以玫力大無窮,跟個爬山虎一樣迅速爬了上去。胖子在這種時候跑的也格外快,又是凶險又是僥幸的爬在第二個。
兩人幾乎是一前一後,跳入了樓梯末端黑洞內。臨走前胖子還在喊:“盛哥,出副本找你!”
後來的玩家都爬在最後,天然的就比他們幾個落後好一段距離。盛鈺和傅裡鄴並肩置身黑洞之前,傅裡鄴偏頭:“一起?”
盛鈺:“嗯。”
傅裡鄴就沒有遲疑,一步跨入黑洞,掉落下去。盛鈺卻頓住腳步,一直看著他的背影。
等左子橙最後爬上來,他還有點懵逼:“你不走啊,不走我可先走了呀。”
盛鈺猛的抬手,攔住左子橙。
“你是不是有什麼話忘記對我說。”
黑霧彌漫,氣流不斷衝擊吊橋爬梯,使得這上麵越來越凶險。左子橙晃了一下差點踩空掉下去,待穩住身體,他愣道:“什麼?”
盛鈺說:“有關上個副本錄像的事情。你對珍妮說的,但沒有說全。我能感覺出來你隱藏了很重要的一部分,現在,說出來。”
左子橙人都快傻了,回頭看了一眼下方痛苦掙紮的玩家們,愣道:“你確定要現在說?!”
盛鈺勾唇,笑意不達眼底:“不現在逼你,那你恐怕永遠都不會說。”
“我真是服了你,你長這麼好看,怎麼這麼瘋。”左子橙這個時候也是真的佩服盛鈺,他發現麵前的人遠比自己想象的要更有魄力。
想了想,他無奈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狀,說:“首先我知道的也不多,而且我感覺你很不相信我。這可不行,因為我確實是站在你這邊的。為了博取你的信任,我要說的第一件事就是,那條短信是我發的——樓裡大凶,不要進樓。”
盛鈺一愣。
他也沒想到隨隨便便一詐,詐出這麼一個驚天大事。還想要問更多關於短信的事,左子橙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急說:“時間來不及說太多 ,這件事太複雜,等我說完樓梯也沒了。我用色沉王的名義擔保,出了副本你在論壇加我好友,我肯定毫無保留的告訴你。”
盛鈺說:“好。那錄像呢?”
話音剛落,懸梯猛的晃動。
兩人都被晃的坐地,瞪著眼睛對視。
左子橙又是驚恐又是無奈的道了一聲:“我他娘的真的服了你!”
盛鈺撐在地上,腿懸空的刺激感讓他也有些驚慌。不過壓下驚慌,他眯著眼睛笑了笑:“你快說吧,說完了咱們一起走。”
左子橙看實在敷衍不過去,而且懸梯晃動感越來越強烈,他隻能儘量簡略且達意的開口。
“上個副本我就在翁不順所在副本,但我沒有和他正麵對上。要是對上,恐怕他現在就不是憤怒,而是色沉了。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鎮壓他的塔樓裡發現了一段像錄像的水鏡。”
盛鈺說:“簡略說水鏡內容。”
“看來你也急。”左子橙大笑了一聲,看向盛鈺的眼神有些戲謔,不過很快他就重新正色:“我看見二十一層樓瀕臨崩塌,末日一般的場景籠罩無數大小世界,神明鬼怪們哭嚎。有不少神明都自願跳進了鑄劍池的烈火之中,燒出金色的血液。也有七個人守在鑄劍池周圍,等神明跳進去之後,他們也緊跟著跳了進去,以身殉劍。”
看盛鈺麵露迷茫,左子橙補充道:“我在那裡麵看見了你,這也是我給你發短信的理由。其餘人要麼站的遠看不清臉,要麼不認識記不住臉。隻有你我天天在電視上看見,一眼就給認了出來。我開始以為那段是有關未來的預言,但是看你當時身上穿的衣服感覺又不太像,那種衣服很奇怪,不像現在咱們經曆的副本所穿的衣服。”
他的語句末尾被懸梯晃的一頓,又慌忙開口繼續道:“而且根據水鏡的視角和我上一個副本所在地。後來想想,這段應該是翁不順的記憶,不是什麼預言。當時翁不順應該也在場,但他好像被什麼困在了原地,一直掙紮的想要上去,我不知道他想解救七人還是想乾什麼,但從這個動作來看,他肯定不是要害鬼王。所以之前我對珍妮說,鄔桃桃絕對不是受翁不順所指使。”
“翁不順的記憶,你的意思是這是千萬年之前我就……”
盛鈺一驚。
來不及想為什麼萬年以前會有他在,就算問了左子橙估計也不清楚。眼見著越來越多的玩家爬了上來,懸梯已經斷到三分之二處,他趕忙開口:“刨去長相問題,那七個人是不是鬼王?”
“我猜是。因為我在裡麵也看見了我。要麼是時空穿梭,我們到了萬年以前。要麼,就是轉世投胎,這一世的我們依然是鬼王。”
說完,左子橙猜到盛鈺要說什麼,提前開口:“彆問我還有誰,我都說了看不清,而且有些人第一次見到臉,之後根本回憶不起來。再好看的臉也回憶不起來,我隻記得有你,還有我。”
說到這裡,盛鈺從左子橙臉上看到一種極端的冷意,他說:“你要小心廖以玫。”
不等盛鈺發問,左子橙一把摟過盛鈺的脖子,在懸梯完全斷裂到腳踝以前,帶著他齊齊滾入黑洞。飛一般墜落之中,盛鈺意識逐漸模糊。
他看見左子橙的嘴巴在麵前開開合合,斷斷續續的破碎話語飄到他的耳中:
“一定要小心廖以玫。水鏡裡的那七個人……都、都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