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還打著石膏,痛起來的時候簡直是求生不得、求死無門,有時候甚至需要打止痛劑來平複。聯係當時網絡上的情況,經紀人想讓他停工一段時間,好好修養身體,順便修養心神。
但娛樂圈這個環境,前浪不走止步不前,就會被後浪拍打在沙灘上。他當時愣是拒絕了經紀人,在打著石膏的情況下瘋狂拍廣告,走商演,開直播,極儘所能讓自己出現在公眾視野裡。
再痛再難受,也要讓彆人知道他很好。
這樣敵人就會以為,他好像不痛,這些衝擊對他來說不值一提,自己的迫害是白用功。
所以當時經紀人搖頭歎息,像是在開玩笑,也像是借著開玩笑的口氣說真心話:“如果你明天就會死,今天也會讓敵人以為你沒事。”
泛黃的記憶很快遠去,取而代之的是麵前的問題。
盛鈺深吸一口氣,萬分鄭重寫下‘否’。
【是否死亡:否】
傷處痊愈一新,就連衣物破損也好像被倒帶重來,回歸到一開始完好的模樣。
盛鈺重新爬上了礁石。
玫瑰武器的防護罩張開,隔著光圈,神明惡意的冷笑好似凝結成實質性的武器,爭先恐後的洋溢在麵前,惡意幾乎穿膛而過。
打彆人的時候,鞭子落在水麵。
打他的時候,鞭子落在身上。
這個區彆對待,盛鈺心中一股火氣。
他忍下火氣,臉上反倒露出一絲輕鬆笑意,說:“聽說鞭子濕的時候打在身上更痛,這種痛楚是成倍往上翻的。但我怎麼感覺還行。”
頓了頓,他作出恍然大悟狀:“噢,一就算乘十倍,也就隻是十。基數太低,就算翻倍了也還是在給人撓癢癢。”
二級守衛:“……”
他冷笑的看一眼盛鈺,說:“你也就能動動嘴皮子了。不要以為有副本規則限製,我們就不能拿你怎麼樣,總會有陰暗麵可以鑽漏。”
說完這話,他就踩著懸浮器離去。
在盛鈺又踏了五六個礁石的空檔中,他又帶回了足足六七個神明。這些神明將他圍成一個圈,鞭子鋪天蓋地的往他身上抽。
左一下,右一下。
皆被防護罩擋下。
但這些衝擊還是不停的將他打入海麵,防護罩可以攔住鞭子,攔住海怪,但不能攔住海水。盛鈺被海水嗆到眼尾通紅,幾次三番的重新爬回礁石之上,連喘息的空閒都沒有,就又被抽了下去,在海水中浮浮沉沉,渾噩不清。
一千米的礁石路,走了足足三個多小時。
神明明知道鞭子打不到盛鈺,也明知道海怪也咬不到盛鈺,卻依然如此動作。
他們繞成一圈,看盛鈺不停爬回礁石,紛紛大笑不止,好像在以此取樂。
這些神明在羞辱他!
盛鈺記仇的厲害。
他將幾個神明的臉牢牢記在心中,默不作聲的一次又一次爬回礁石。前後方都有迷霧,距離稍微遠一點,玩家們就看不清礁石上的情況,因此也都沒有注意到他所遭受的一切。
隻有附近的十幾個玩家能看清所有。
進21層樓又不會瞬間將人變成沒有同理心的怪物,到後來就連附近的玩家也有些不忍心,紛紛怒視四周的神明,怨氣衝天。
“看什麼看,還不快走!”
神明一鞭子砸向水麵,驅趕著玩家。
玩家們無奈,隻得繼續前行。
他們的目標很明確,是去島嶼上取貨,過程中和神明起衝突是極度不理智的行為。這也是盛鈺現在所考慮的,能忍則忍。
某一時,神明的鞭子打在防護罩上,忽然像沒有著點的脆皮一樣寸寸斷裂。他們驚懼的互相看一眼,最後質問盛鈺:“你做了什麼?!”
盛鈺沒講話。
眼見著離島嶼越來越近,那座島終於不像海市蜃樓,而是真真切切的出現在眼前。
神明可能擔心到島嶼上被報複,也就沒有繼續纏著他,而是踩著懸浮器迅速離去,換取新的鞭子為難後麵的玩家。
這下子速度快多了。
盛鈺往前跳了幾個礁石,追上紅毛。
“你做的?”
紅毛臉一僵,回頭:“不是我。”
剛剛上石下水多次,期間無數次見到了那張泛著白光的答卷。次次都是差點被淹死,不過也正多虧了答卷,他現在全身完好如初。
就是衣物有些濕。
盛鈺緩了口氣說:“謝謝啊。”
紅毛臉一紅,扭頭不看他:“我妹妹一直喜歡看你的電影,她是你的粉絲。”
“來現實世界聯合國玩,我帶你妹妹吃大餐。”盛鈺抹掉臉上的水,蒼白著臉說:“算是報答你對神明鞭子動了手腳。”
紅毛立即說:“不用,不用了。”
其實一開始盛鈺就有注意到。
神明第一鞭打到紅毛附近,將紅毛抽到海裡,但之後幾鞭子都跟柔弱無骨似的,輕飄飄的擊打在水麵上,翻不起一點浪花。
他下意識的對紅毛頭頂看了一眼。
【學者(藥理方向)】
【伴生技能:海妖。】
【可以控製觸及水的物品堅硬程度,每日可使用二十次。】
算起來,紅毛技能應該也沒多少使用次數了,但還是不計前嫌的幫了他。
盛鈺說:“要是嫌路途遠機票貴,我可以報銷。你是來自哪個國家的啊?”
說著,兩人又往前跳了幾個礁石。
總算是跳到了島嶼之上。
就好像蹦極之後再落回實地,腳明明踏在地麵上,卻好像踏的不是泥土,而是一團軟軟的棉花糖,連帶著整個身體都輕飄飄的。
“我是塞爾維亞的。”說著,紅毛臉色有些黯淡:“我妹妹已經死了。上上周死在銅領域。”
盛鈺‘啊’了聲,說:“節哀順變。”
不知道翻譯器翻譯過去是什麼意思,紅毛聳肩笑笑,說:“不用安慰。你可能沒有親近的人死在21層樓裡,不是詛咒啊,隻是舉個例子。如果真的有那種情況,你就會知道我是什麼感受了。”
“什麼感受?”
一邊說著,盛鈺還在打量前方。
已經有不少玩家登上了島嶼,他們背上都背著一個半人高的箱子。
箱子蓋拖在下麵,四角都有類似於鎖的東西拷著。這樣一來,一但將蓋子蓋上,無論待回歸途如何顛簸,箱子裡的東西都不會被晃出箱子,當然直接碎在箱子裡也是可能的。
二級守衛把手在各個通道口,挨個給人發木箱子。再往前看,是堆積如山,龐雜且紛亂的貨物,一眼看去好像有無數小山橫在眼前。
難怪老纏頭說幾乎沒有人能取到自己想要的貨物。
因為這些貨物根本沒有標名字。
酒也許和椅子、花瓶擺放在一起,導致整個島嶼像一個超大型雜物間。還是那種主人懶惰,疲於打理的雜物間。
紅毛哭喪著臉說:“能有什麼感受。反正不管怎麼說,都不會是節哀順變。這個變故我不能接受。我的妹妹才剛成年不久,明明還有大把時間去玩樂,她還說以後要攢錢去看你。沒想到還沒有來得及看你就……倒是我這個對明星沒什麼感覺的哥哥,和她的偶像有了交集。”
兩人上前,靠近神明。
盛鈺也不知道安慰這人什麼好。
就像紅毛說的,也許隻有親人、朋友在21層樓裡不幸喪命,他才能體會到紅毛的感受。
紅毛從神明手中接過箱子,那箱子半人高,但出奇的沉。剛把箱子背到背上,他的腿彎就往下一折,猝不及防下險些直接跪到地上。
附近的玩家差不多也是這個情況。
費力的背著箱子,裡麵容量有限,他們又不知道自己的任務物品具體長什麼樣,也隻能在一堆亂七八糟的貨物裡挑挑撿撿,儘量拿看起來精貴小巧的事物往箱子裡塞。
神明踢了紅毛的箱子一腳,“趕緊走,去取貨。彆在這裡攔著路!”
紅毛被踢的往前一趴。
那箱子直接飛躍了他的頭,導致他在原地打了個滾,被箱子上的麻繩捆住整個翻轉。
盛鈺立即想上前扶。
麵前忽然橫過一條鞭子,如電閃般迅速甩在地麵之上,激的他防護罩都自動彈了出來。
扭頭看向神明,是一個臉生的麵孔。
但臉上的惡意冷笑卻與礁石攔路神明如出一轍,銀領域的神明似乎比銅領域的神明更加戾氣橫生,也更加聰明,慣會在細節處刁難人。
指了指身旁單獨擺放的一個箱子,神明嘲諷的笑出聲:“急什麼急,你的箱子還沒有拿。”
盛鈺看向箱子,心道一聲果然。
難怪神明放任他過礁石道路,原來是打了這個算盤。他們想讓他經曆了千萬種艱難險阻之後,才遲來的發現自己無法裝貨。
神明們特意,為他準備了一個壞的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