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傘下亡魂(三)(1 / 2)

傅裡鄴果真是走路帶風。

一個星期不見,盛鈺感覺他好像又帥了不少,裝束看起來格外適應21層樓。

在齊微雨遭雷劈一般的表情中,傅裡鄴悶不做聲的走到盛鈺身邊的位置,坐下。他也沒理齊微雨說他是‘傲嬌王’的事情,而是看向盛鈺:“有人看見你在這輛地鐵上,我繞圈到你前麵,等你的車到。”

盛鈺笑著說:“難怪,我說怎麼這麼巧。要是我中途下車了,那你豈不是白繞圈,白等我啦。”

傅裡鄴說:“再繞到你前麵即可。”

“誒誒誒……”齊微雨在兩人對麵懵逼。

盛鈺沒有在意她,低頭從下至上看了一眼傅裡鄴身上的裝束,這人穿的跟特種部隊似的,一身黑,就連手腕上也綁有防具手套。一眼看去,竟然隻有臉和手指頭是露在外麵的。

個子高的人穿這一身就特彆帥,剛剛遠遠的走過來,盛鈺險些以為是男模在走秀台。

他說:“你不熱嗎?”

傅裡鄴說:“還行。”

盛鈺又說:“這一身能更好的保護自己?”

傅裡鄴輕輕點頭:“嗯。”

車輛顛簸之間,盛鈺就沒有再說這件事。他看向跟隨傅裡鄴上地鐵的持傘人。

那也是一個妙齡女子,臉色慘白眼神呆滯,眼尾高高吊起,從麵相上來看,生前也許是性子十分張揚隨性的女人。然而現在卻和所有遺靈一般,她看上去很是呆滯麻木。

盛鈺問:“你叫什麼名字?”

那遺靈愣愣答:“奴家祝十五。”

齊微雨忽然‘嗯’了一聲,驚道:“我帶的遺靈叫祝三十。該不會你就是他的故人吧?”

有了齊微雨這一聲,盛鈺皺眉仔細看了眼,這兩個遺靈五官還真有點像。特彆是眉眼那一部分,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這種眉眼放在女人身上,就是張揚豔麗,放在男人身上,就是英氣逼人。再問‘死於何’時,兩個遺靈的回答竟然出奇一致。

皆是:死於萬年前鬼王大戰,九十六號房神明之手。

“他們會不會是姐弟?一個叫十五,一個叫三十。那豈不是還有祝一二三、十六十七十八?”齊微雨打了個寒顫,看向隱娘:“你該不會也叫祝什麼什麼的吧,你死於什麼?”

隱娘呆滯答:“奴家隱娘,死於萬年前鬼王大戰。葬於此處,已在此徘徊萬年有餘。”

齊微雨不解說:“為什麼祝十五和祝三十都能準確的說出誰殺了自己。這隻遺靈回答這麼模糊……來的路上我見過其餘的玩家,他們所攜帶的遺靈都是死於那場大戰的。”

盛鈺說:“她是被她郎君殺死。遺願也是想收回贈給她郎君的相思豆,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兩不相欠。也許是這個原因,才不計較誰殺了她。”

齊微雨茫然說:“相思豆是啥玩意?”

“紅豆。”說罷,盛鈺又看向祝十五,問道:“你的遺願是什麼?”

祝十五聲音比隱娘還要難聽,後者隻是甜膩,她是甜膩中還帶著一份嘶啞,宛如死前嘶吼過,將嗓子都給扯裂般那種嘶啞。

她啞聲說:“願九十六號房神明接受奴家的致歉。自此了卻前塵,重入輪回。”

這一段說著,在場三人麵色均有不同程度的變化。齊微雨更是捂住耳朵,直白道:“天啊,好難聽的聲音,聽起來都不像是人在說話。”

要是祝十五還活著,肯定得好好找齊微雨的麻煩。但她現在已經死了,留下來的不過是一縷殘魂,因此也隻是呆呆的站在原地。

緩了幾秒鐘,齊微雨放下手,滿臉不解說:“九十六號房是神明的名字嗎?這個神明也太牛逼了點,殺死祝十五和祝三十,完了人家祝十五的遺願竟然還是親口向這個劊子手道歉。”

盛鈺說:“也許是驛站的房間號。”

齊微雨驚說:“怎麼可能?驛站不是專門給遺靈入駐的嗎,神明怎麼會住在裡麵?!”

盛鈺沒有回答。

這些事他也不清楚,也沒辦法回答。

列車又向前行駛了一段距離,見天色已經隱隱昏暗,齊微雨思考再三,她得找到祝三十口中的‘故人’,讓祝三十吃一頓飽飯。

想了又想,最終她還是決定提前下車。

臨分彆前,齊微雨戀戀不舍的看著盛鈺,說:“我還是第一次和明星近距離接觸啊,你比電視上還要好看,好想再待一會呀嗚嗚嗚……”

還沒嗚嗚幾聲呢,齊微雨眼神觸及到盛鈺身後,立即停止假哭。她拽著祝三十就跑,一連跑出了好遠的距離,愣是連頭都沒有回一次。

盛鈺反身一看,就瞧見傅裡鄴坐在原位,冷冰冰的看著齊微雨的背影。

他好笑說:“你是不是嚇她了。好端端一個小姑娘,被嚇一跳,跑起來跟喪屍一樣。”

傅裡鄴收回視線,說:“是她太吵。”

盛鈺沉吟說:“吵歸吵,大事上還是挺有主見的。祝十五和祝三十應該是姐弟,再不然也是親戚關係,現在天都快黑了,換彆的女孩,估計想跟著我們走,說什麼也不分開。齊微雨倒是拎的清,就算這兩個遺靈是親戚,他們的遺願看上去也沒有什麼太大的關聯,走一起說不定是浪費時間。至於她為什麼沒有懷疑九十六號房神明是祝三十的故人……她應該還隱藏了一些東西。”

其實這也算正常,二十一層樓裡很難分清玩家好歹,對於第一次見麵的人就抖乾淨底子,這種做法才是十分愚蠢。因此盛鈺也沒介意。

他繼續說:“你現在是要去驛站找九十六號房的神明嗎?讓那神明接受祝十五的致歉,萬一對方要是不接受怎麼辦?”

傅裡鄴抬眸:“能怎麼辦。打到他接受。”

盛鈺頓時笑了:“英雄所見略同!我也是這麼想的,反正也找不到隱娘的郎君,我不如跟著你去驛站看看,也許會有新的消息。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沒有消息,沒法完成隱娘的遺願,那也是神明代替副本規則來懲戒。”

傅裡鄴說:“你想打到神明沒法懲戒?”

盛鈺坐下,說:“那不然呢。通過前陣子副本,我算是明白一個道理,隻要緊緊跟著你,那就什麼事都沒有,傅佬記得要保護我呀。”

傅裡鄴眸中染上一絲笑意,說:“小腦子精還需要讓人保護,你自己就能坑害一驛站的神明。”

盛鈺說:“商業互吹開始了是嗎?”

不等傅裡鄴回應,他憋著笑說:“你家網線修好啦?”

提起這件事,傅裡鄴就有些鬱悶。

他將半指戰術手套重新綁了下,說:“等風頭過去我就悄悄搬走,懶得叫人修。”

“反正修了還是會被人剪斷。你打算搬到哪裡去。”剛問完這句話,盛鈺自覺接了下句:“哦,我差點忘了,你個富二代怎麼可能就一處房產。”

傅裡鄴說:“我不是富二代,我是創一代。沒錢沒房,欠債無數,活了二十多年全靠親朋好友接濟。也沒地方住,你家還有空房嗎?”

盛鈺驚異的挑了下眉,這些話也虧傅裡鄴說得出口。他還沒錢沒房,他還欠債無數,他還全靠親朋好友接濟,隻怕前麵那些全都是瞎話,最重要的是最後那句——你家還有空房嗎。

頓了幾秒鐘,盛鈺好笑說:“現在都是這麼玩的麼,你能不能再苟一點?”

傅裡鄴點頭說:“要是沒有空房也沒關係。我可能睡你房間的地板上。”

盛鈺說:“我家是瓷磚,不是地板。”

傅裡鄴說:“多鋪兩層被子就行。”

“你差不多行了啊!”

盛鈺握拳狠狠敲了一下傅裡鄴的手臂,本來臉上還帶著笑意,這笑意卻忽然一頓。

那一下敲的痛到骨髓裡去,好像不是敲在人的身上,而是敲到了堅硬鋼鐵上。

傅裡鄴臉上的笑意也消失的乾乾淨淨,他急忙握住盛鈺的手,那雙手上的手指關節都敲出了青紅的印記。盛鈺冷不丁遭這一下,臉色都有些微微轉白,半晌才緩過來,說:“明明是我打你,怎麼感覺我自己被打了,痛死了。”

“你打在骨頭上了。”

傅裡鄴抿唇,低頭幫盛鈺揉手。

盛鈺懷疑說:“是嗎?”

從這個視角看,隻能看見傅裡鄴低下去的眼睫,臉色似乎也不太好看。

對於不熟悉的人,盛鈺其實不太愛管閒事,對方就算是病入膏肓,那也不管他的事。但傅裡鄴不是‘不熟悉的人’,因此盛鈺正色,翻手抓住傅裡鄴的手腕,指尖按在那雙冰涼的半指手套上。

“我還沒問,你為什麼穿的這麼嚴實?”

傅裡鄴說:“……防護。”

盛鈺狠狠抿唇,氣急說:“你是不是當我傻?你傅裡鄴什麼時候需要防護了,遠程攻擊靠審判日,百發百中。近程攻擊,那我請問,能有人近的了你的身嗎?就算有人能靠近,那還不是分分鐘被你鋼鐵化了,我再問一遍,到底怎麼回事?”

傅裡鄴:“……”

這時候,地鐵忽然一個急轉彎,整個車廂都不受控製的向□□斜。座椅上的白布紛紛跟著向左邊歪倒,窗外呼呼啦啦吹進許多淡黃色紙錢,甚至還有從盛鈺眼前幾寸處掠過去的。

祝十五和隱娘的裙子皆向左揚起,一片大紅和一片純白交織,十分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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