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鈺剛說完這句話,腳下就是一空。
齊微雨嚇得哇哇大叫,雙手胡亂的在兩側隧道上抓,倒是讓她抓住了一些東西。
隻不過這阻擋不了落勢,不一會兩人就七拐八繞的落到了底,雙雙重砸在邊上翹起的石塊,又一起甩到了凹凸不平的地麵上。
齊微雨咳了好多聲,一爬起來就大驚失色:“我好像瞎了!!!”
“你沒瞎,底下沒燈。”
盛鈺爬起來,坐著緩神。等了好一會也沒聽見上麵有響動聲,麵前也是一片漆黑,睜眼和閉眼根本沒有區彆。待緩過身體的疼痛,他說:“你怎麼樣?”
齊微雨說:“擦傷,你呢?”
盛鈺說:“膝蓋一直在出血。”
齊微雨:“啊?”
盛鈺有些心梗,“我摸膝蓋摸到一手的血,應該隻是刮掉層皮肉,忍著痛能走動。還好不是骨折,不然走都沒法走。”
齊微雨愣道:“我發現以前對你的認知完全是錯誤的。”
盛鈺說:“什麼?”
齊微雨感歎說:“以前我還覺得娛樂圈的大明星都是精貴死的人,下地走路都要人背的那種。聽你剛剛的說法,好像隻是刮掉一層皮肉還蠻慶幸的,完全不是啊!你現在受傷了!”
“……”
盛鈺沒接這話,想了想說:“傅裡鄴沒掉下來,我卻跟著你一起掉下來了。你和左……咳,你和又背鍋剛剛是不是碰到了什麼東西?”
齊微雨艱難的回憶了一會,不太確定說:“我們一直在那裡觀察地上的紋路。右叔說地上的花紋不知道是用什麼東西畫出來的,我說可能是蠟筆,他罵我傻,我就生氣的反駁……”
盛鈺:“說重點。”
齊微雨一口氣說:“我們沒有討論出結果,就拿手指頭蹭了一下那些圖騰。”
盛鈺窒息說:“你們都碰了?”
齊微雨訕訕說:“對啊。”
盛鈺:“……”
事到如今再去指責什麼完全沒有用處。他深吸一口氣,扶著右手邊牆壁站起身。右腿膝蓋像是有針在紮一般,走一步就要出一身冷汗。也許是聽見了他微喘的聲音,齊微雨說:“我過去扶你吧,你先彆動……啊!”
話還沒說完她就一聲慘叫。
盛鈺說:“你怎麼了?”
等了幾秒鐘,附近靜悄悄的,等他又問了一遍時,齊微雨才出聲。
她的聲音一直在顫,牙關仿佛都在不停打哆嗦:“我被一些東西絆倒了。”
盛鈺眼前一片漆黑。死命睜著眼睛朝齊微雨的方向看,還是什麼也什麼也看不見。偏偏齊微雨說完那句話就沒有再出聲了,無奈之下,他隻得忍著膝蓋的劇烈疼痛,跛著腿靠近。
剛走了一米,腳尖就踢到一物。
這時候齊微雨像是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嗓音顫抖的比剛才還要厲害:“我摸了一下。附近全是人,都躺在地上。”
盛鈺問:“活的還是死的?”
齊微雨說:“死的。”
話音剛落,盛鈺眼前就有一小片紅光亮起。是齊微雨掏出了伴生武器羅盤。她高興說:“還好羅盤能發光,不然真是睜眼瞎。”
盛鈺語氣涼嗖嗖的:“你之前說,什麼情況下你的羅盤能發出紅光。”
紅光映照下,可以很明顯看見齊微雨臉上的笑容一僵,窒息說:“四麵八方有危險的時候。”
盛鈺下意識握緊胸前紅玫瑰,反正有危險的時候玫瑰武器能張開防護罩,抵禦敵人的攻擊。這樣想著他也就不擔心了。
借助紅光,可以隱約看清周圍場景。
他現在身處一個狹長甬道之中,再往前邁幾步,就是齊微雨所在的暗室。暗室另一頭又是一條更長更深的甬道。仔細一看,暗室麵積不是很大,長寬也就六七米的樣子,等同於一個普通精品房客廳的大小。但暗室高很低,以盛鈺的身高都直接戳到頂,有些地方甚至要稍稍彎腰。
儘管暗室不大,屍體卻堆積如小山。
角落裡堆的屍體最多,粗略看去得有十幾具。中間還隻是橫七豎八倒了一些人。
齊微雨摸不清危險從何而來,便一直拿著羅盤在周圍掃。忽然,她翻開一具屍體,驚訝說:“這個人我好像見過。”
盛鈺湊上前:“我也有印象。”
兩人對著的,正是早上神明挾持齊微雨之時,代表玩家陣營出聲的大胡子男人。此時他雙眼緊閉,麵色如金紙般泛著詭異的黃。身上血液仿佛也被抽離了一半,皮膚癟平枯槁。
齊微雨又翻了幾具屍體,表情嚴肅說:“室內總共有三到四批人。角落裡的屍體死的時間最長,估計昨天剛進副本就死了。其二是我左手邊這些,他們已經屍僵,大概率是昨夜找不到棲息住所,被神明給逮了。還有中間這些橫著的,這些是第三批,或者第四批,死亡時間很近。”
盛鈺問:“你怎麼知道,第三批玩家和第四批玩家不是一起遇難的?”
齊微雨說:“這兩批人都沒死太久。第三批血涼了,第四批人血還是熱的,體溫也是溫熱。”
說完,她抬頭看了一眼盛鈺。
見盛鈺眼神牢牢盯住她身後的牆角,齊微雨有些愣神,便順著他的目光往後看了一眼。這一眼看過去,說是七魂六魄嚇的隻剩一魂也不為過。羅盤的紅光照物其實不是很清晰,因此方才齊微雨以為,那邊牆角是一個平麵,現在仔細一看,哪裡是什麼平麵啊,是接連七八個人站在那邊,恰恰好形成了一個平麵!
人,活的,麵無表情站著。
而且還目不轉睛看著他們!
齊微雨差點直接心肌梗塞,腿一軟就差點賴在地上,求生欲迫使她堅強的爬起來,拽著盛鈺就想要往甬道裡跑。
見盛鈺一動不動,她焦急說:“這個時候不要顧及麵子了,你到我背上來,我背著你跑!”
盛鈺說:“謝謝,但是不用跑。”
齊微雨折身,想強行扛起盛鈺。一聽這話,動作便止住了,茫然說:“為什麼?”
盛鈺說:“那些不是人。”
齊微雨又是一驚。
一般來說,聽見這句話,正常人的反應是‘那些不是人,都是鬼’。齊微雨第一反應也是這個,很快就強行拗回自己的思想,默念道:“子不語怪力亂神,科學力量打倒一切封建迷信。”
叨叨完,她才說:“是神明?還是鬼怪?他們為什麼站著不動啊,多嚇人。”
盛鈺無奈的看她一眼,說:“也不是鬼神。你仔細看,大胡子玩家也在那邊。”
這樣已說齊微雨瞬間就反應了過來,啞然說:“他們是死去玩家的遺靈?”
盛鈺‘嗯’了一聲,輕輕點頭。
紅光映射下,盛鈺的側臉變得更加立體,眉眼間溫潤褪去,隻剩下一片肅然。常言道總是笑著的人,有朝一日忽然不笑了,帶來的威懾力絕對是翻倍提升,難以計數。再加上盛鈺本身就生的好看,精致又有威懾力的臉龐在眼前晃悠,導致齊微雨看的一愣一愣的。
她哆嗦一下,趕忙繼續默念:“子不語怪力亂神,盛世美顏打倒一切科學力量。看一眼都玷汙了那張臉,一定要記住了,我就是個蛆,蛆啊!”
盛鈺聽她嘟嘟囔囔的,奇怪問:“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去看看遺靈。”
齊微雨蹦噠到牆角,首先對準大胡子男人的遺靈,問:“你是何人?”
大胡子男人說了一個名字。
齊微雨又問:“你願為何?”
大胡子男人含糊幾聲,麵色茫然:“我願為何,我願為何……對了,我的願望是什麼?”
齊微雨擔心自己這一番話提醒了對方要殺玩家,便立即打斷:“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還有一個問題,你死於何?”
“死於神明之手。”
在她問話的過程中,盛鈺也沒閒著。
從這裡走到牆角要跨越好幾米距離,盛鈺腿腳不便,隻能就勢蹲下翻看周邊的屍體。正如齊微雨所說,橫躺著的屍體有些還是熱乎著的,摸上去能感覺到皮膚餘溫。
他不太了解人死亡多少時間內,體表溫度還能保持,隻能自己胡亂推算。
如果是幾分鐘以內,那就糟糕了。
一來,幾分鐘以前這些人死在了這裡,這就說明危機並沒有遠離,一定還潛伏在附近。二來,左子橙說不定現在就躺在眾多屍體中。
盛鈺在心裡給左子橙點了一根蠟,默默祈禱這人不要英明一世,栽在這麼一個小地方。
想著,他加快手中翻看屍體的動作。
羅盤離的遠,紅色光暈也就離得遠。借助這些微弱的光芒,盛鈺隻能看清手下屍體麵龐的大概輪廓,艱難辨認其中有沒有左子橙。
在翻看到第四具屍體時,他的動作頓住。
手下之人身形孱弱,五官雖然看不清,但能隱約窺見是偏柔和的長相。無論從身形還是從五官來說,這人都絕對不會是左子橙。
盛鈺停下來,是因為這人像另外一人。
正巧這時,一旁的齊微雨也問到了第四個遺靈,“你是何人?”
那遺靈答:“盛冬離。”
一聽這三個字,盛鈺整個人從頭麻到了腳,腦子裡一片空白,就連人都有些飄。
他猛的回頭,臉上一下子失了血色。
說實在的,這個衝擊太大,他好像都有點反應不過來,不知道是先照看手中的……屍體。還是應該先去牆角,去看那遺靈是不是盛冬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