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傘下亡魂(十九)(2 / 2)

那麼色沉是誰,好像根本不用猜了。

他能明白,齊微雨卻還是茫然。

耐下心聽著麵前的腳步聲,一直看塵土越來越大,遠處混亂的交鋒聲音也越來越近。唐豆子在一旁說:“給你們提個建議。”

盛鈺說:“什麼建議?”

唐豆子說:“和色沉王打的人,你們就算沒有見過麵,應該也聽說過。鑒於這人喜怒無常的個性,建議你們借到色沉王之後,先不要急著治療他。隻要死不了,那就先帶著一起跑。我知道怎麼回到地麵,相信我的話,就跟著我跑。”

齊微雨古怪的看著他,說:“回到地麵?你不是不能見光嗎?”

唐豆子笑嘻嘻說:“對啊。所以回到地麵後,還得勞煩娘親帶我一起走啦~”

齊微雨更奇怪了:“你待在地下城避光不就可以了。為什麼要回到地麵去。”

唐豆子歎息說:“你覺得我現在還能待在地下城嗎?整個地下城的神明都以為,是我帶著人推開了控光拉閘,就算推給鋒芒組織,我也難辭其咎。”

說著,唐豆子還看了一眼盛鈺。後者在娛樂圈見慣了各式各樣的賣慘套路,一點也沒上鉤的意思,說:“準備好,人要來了。”

腳步聲已經很接近。

齊微雨下意識凝神,定睛看向甬道深處,塵土飛揚中有一個模糊的身影漸行漸近。

一見到那人,齊微雨有些反應不過來,還驚喜的大叫了一聲:“右叔!你還活著!”

喊完後,她又踮起腳往左子橙身後張望,然而隻能看清一個高瘦身形在不斷接近。煙頭帶給她的感應直指向左子橙。

這一瞬間,她整個人呆滯,半天說不出話。

左子橙幾步跑近,一見到盛鈺,簡直跟見到活菩薩一般。他臉上的表情比齊微雨還要驚喜,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迅速逼近,狠狠抱了一把盛鈺,末了還重重拍了拍後者的背。

他說:“你不知道我剛剛有多慘!”

盛鈺好笑說:“我知道你慘,被人攆的到處亂跑。這不是開燈來救你了麼?”

左子橙又是狂喜又是激動說:“燈是你弄開的嗎?盛鈺,哥哥!下輩子我給你當牛做馬,真的是救了我一命,我從來沒被這樣追殺過!”

盛鈺說:“你可以這輩子就當牛做馬。”

左子橙說:“不了,還是下輩子吧。”

他伸手拉過還保持震驚表情的齊微雨,焦急說:“快跑快跑,那個傻/逼馬上要追上來了!”

在他開口說話以前,盛鈺就已經折身做出衝刺姿勢。盛冬離和唐豆子就緊緊跟著他身後,一邊跑,盛鈺一邊氣喘籲籲說:“是不是憤怒?”

左子橙驚訝說:“有人告訴你了?”

就連唐豆子都驚訝的看了盛鈺一眼,其實他剛剛一直含糊不清沒有直接點明憤怒的身份,就是想等盛鈺主動開口來問他。哪知道這人根本不按照套路出牌,這麼長時間連問都沒問一句,原來是早就才出來追擊之人的身份。

在他想這些的時候,盛鈺嘴巴沒停。

他說:“沒人告訴我,我自己猜的。這不是很明顯嘛,說是鬼王在和你打,傲慢不在地下城,暴食上個副本沒能爬樓,他應該還滯留在第八層樓。貪婪和懶惰不用說了吧。那就還剩下憤怒和嫉妒了。嫉妒和你沒有結怨,平白無故追擊你的概率很小。”

這些話,齊微雨在一旁聽的驚愕不止,在這個副本以前,她還是眾多玩家中十分普通的一個。此時此刻卻好像加入了什麼神秘組織,聽到了機密國/情一般的情報。

傲慢為什麼不在地下城?

盛鈺又怎麼知道暴食沒有成功爬樓的?

貪婪和懶惰為什麼不用多說?

一連串的問題,答案仿佛都帶著巨大的謎團。要是弄清這些謎團,沒準底下暗藏的真相隻會更讓她吃驚,念及此,齊微雨隻感覺自己逐漸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左子橙沒顧得上她的吃驚,急促說:“誰他/媽告訴你,我在和鬼王打架。這他娘的叫打架嗎,他一直攆著我跑,我/操,傅佬在嗎?傅佬人呢?傅佬該不會真的沒有掉下來吧!”

盛鈺:“…………”

有的時候沉默是一種體貼的回答。

左子橙更恐慌了,說:“完了完了,這下咱倆得去掉半條命。憤怒一直在追我,但又不殺我,還逼問你在哪裡。”

盛鈺迷惑說:“他為什麼要找我?”

左子橙說:“你不是哄騙傲慢,從他那裡奪取了一個東西嗎?他肯定來要債啊!”

盛鈺想了想,借用左子橙之前說過的話來回複:“上輩子做過的事情和這輩子要是還有關係的話,那天底下人人都有仇怨了。”

左子橙說:“雖然我也這樣想,但很顯然憤怒不是這樣想的,你回頭看看,他特彆凶殘。”

聞言,盛鈺果然回頭看了一眼。

身後總共分成兩波人,一波是裹緊黑袍的眾多神明,其中有氣憤於燈光大亮的人,也有一開始就跟著左子橙,想要撿漏的人。第二波隻有一個人,就夾在他們和眾多神明之間。

前後距離各相差一百米左右。

準確來說那是兩個人,因為翁不順手上還提著一個癱軟的人。那人整個用兜袍圍住,頭一直拖在地上磕磕碰碰,身體還在動,應該還活著。

盛鈺說:“翁不順手上是誰?”

左子橙說:“老纏頭。”

盛鈺一愣。

齊微雨終於忍不住,問:“老纏頭是誰啊?”

左子橙和盛鈺雙雙沉默,目光同時便冷,仿佛都被勾起了十分不好的回憶。

盛冬離想了想,說:“你在現實世界裡應該聽過‘廖以玫冤案’吧。上個副本就是老纏頭,那個神明致力拖住廖以玫,導致她不能進入隧道裡,活生生的被隧道外的海水給……”

講到這裡,盛冬離不忍心再說下去了。

就算他想說,形式也不允許。

前方長道傳來更多的腳步聲,有大批神明見勢不對,選擇繞路從前方包抄。盛鈺等人隻得停住腳步,免得直接衝到了敵軍包圍圈之中。

周圍環境有點眼熟,還沒有來得及深想,唐豆子就說:“這裡是你們掉下來的地方。”

齊微雨震驚說:“你怎麼知道我們從哪裡掉下來的,從一開始你就一直想跟著我們麼?”

唐豆子說:“不是跟著你們,是跟著‘娘親’的味道。現在是討論這件事的時候嗎?”

齊微雨啞然:“……”

前後路都有神明前來包抄。身後忽然掠過一個火球,熾熱的溫度將幾人烤的汗流浹背。那火球很快飛過,砸在身前的甬道中。

於是山石崩塌,填滿甬道。火遇土是燒不起來的,但對付那些提前堵著路的神明來說,這簡直就是猝不及防天降橫禍,還沒堵到人呢,就被火球整個包圍在其中,慘嚎不止。

“這是翁不順的魂能攻擊。”左子橙心驚膽戰的拍著自己的胸口,說:“還好我弱,他連魂能都懶得使,不然我可能已經變成焦炭了。”

盛鈺心道這人語氣好像還挺驕傲的。

如果是平時,他肯定要出聲調侃的,但很明顯現在的情況並不允許,“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前麵的甬道被堵了起來,咱們不用擔心腹背受敵了。壞消息是——”

盛鈺冷冷轉身,做足了心理準備。

雖然沒有明著說出口,但幾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壞消息就是憤怒王翁不順,以及數不清的神明都已經追擊了過來,隻相隔約二十米。

細細打量翁不順,盛鈺心裡有些驚訝。

長時間隻聞其名不見其人,這之間盛鈺也曾幻想過翁不順是一個怎樣的長相。

聽網絡上的人說翁不順是個‘神經病’,又聽左子橙數次斥翁不順‘做一件事沒有理由,也不動腦子,全憑高興’,所以他一直腦補對方是個狂妄邪惡的模樣,好像隨時都可能動手殺人。

可現在看,卻不是如此。

嚴格意義上來說,翁不順長相十分俊秀,用當下的話來說,那就是一幅不折不扣小狼狗的長相。眉宇間點綴一條紅血線,也正是這條細紅的血線,為他的麵貌增添了一絲乖戾之感。

對視時間長達數十秒,盛鈺在觀察翁不順的同時,這人也在觀察他。

並且翁不順的眼神很複雜,仿佛跨越了漫長的時間洪流,看到了記憶中的另一個存在。

終於,他揚起手,輕輕一拋。

老纏頭直接被摔到盛鈺前方兩三米的距離,一見到盛鈺和左子橙,他驚恐的想要起身逃跑,卻隻是原地瑟縮的蠕/動了幾下。

他全身被包裹在黑袍之中,觸及地麵才幾秒鐘,身下就凝聚起一個小水潭般的血水窪。

見狀,翁不順諷刺開口,聲音就如同他這個人一般,格外暴戾:

“砍了他的手,剁掉了他的腳。為了防止他跑,我設下了讓他皮膚不能見光的法陣。”

每說一句話,老纏頭眼中的絕望就擴大幾分。他蠕動的爬到盛鈺身邊,幾乎磕頭認罪。

“我錯了,我錯了!求您饒了我吧!”

這個時候遠處神明都已經靠近,隻不過礙於中間還隔了一個翁不順,即使這人是背對著他們,他們也不敢輕易動手。

一個兩個都和雕像一樣佇立在後方,又是恐慌又是忍不住好奇,盯著眼前這群鬼王。

盛鈺冷漠的看著老纏頭,又抬眸看向翁不順,“你這是什麼意思?”

“抓他來當做見麵禮,你也可以當做我在向你邀功。”

說到這,翁不順忽然笑了,眸中的暴戾情緒稍稍褪去,“萬年不見,舊友還是一如既往的豐神俊逸,神采非凡。這種見麵禮,現在的你喜歡嗎?”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