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左子橙覺得憤怒王翁不順和神明之間的關係很奇怪, 就比如現在。
翁不順找不到盛鈺,發現自己被驢了,他自然是生氣了。並且這些怒火還直接傾瀉到在場的另兩個鬼王身上——左子橙和盛冬離。
鑒於翁不順有叛離神明陣營的黑曆史,以及布施陣法導致所有副本內外來神明不能見光的有毒操作。外來神明們大多希望翁不順被虐的死死的, 最好是被左子橙往死裡打。
但是他們一邊希望翁不順慘敗, 又一邊希望他能贏,這樣神明們就可以借著大樹乘涼, 無所顧忌的謀殺在場玩家, 自己才可以掠奪卡牌。
這種情況下,場麵很是混亂。
在翁不順逼近左子橙之時,玩家們齊齊後退, 努力與左子橙劃清界限。
而橋梁上的神明也不甘寂寞, 開始邁步踏上橋梁,虎視眈眈的逼近玩家。
翁不順左顧右盼, 最後看向左子橙, 說:“他人呢?”
問的自然是盛鈺。
左子橙扛著壓力掏出煙盒, 深吸一口氣擠上滿臉的笑容:“我來對付你,不行嗎?”
翁不順皺眉:“我們之間沒有仇怨。”
左子橙驚了:“你昨天還在追殺我!”
翁不順說:“那是因為你不願意說他的下落,你要是說出口,我也就不追殺你。”
左子橙心裡緊張, 麵上還是挑釁的笑笑說:“我現在也不願意說, 你待如何?”
翁不順頓了一下, 緩緩抬起手。掌心有一團濃鬱到赤黑的火焰不斷搖曳。即便是隔著十幾米的距離, 也能感覺到火焰的恐怖高溫。
他說:“那我們現在就有仇怨了。”
“……”
左子橙心裡咯噔一聲,下意識想要像之前無數次一樣, 打不過還能跑得過。然而這時身後卻起了數聲尖叫, 男男女女聲音交錯在一處, 顯得雜亂無章,回頭一看,才發現不知道哪兒起了一陣邪風,將他們手中所提油燈儘數吹滅。
有人恐慌的拿火折子點火,慌亂之下兩隻手還不停發抖,結果火還沒點著呢,油燈就被逼近的外來神明們一一砍掉在地,而後摔碎。
“快到日光底下避難!”
不知道是誰大吼了一聲,人們這才反應過來,齊齊扭身向後跑。又十分恐懼的看著橋梁上正逐漸逼近的外來神明,紛紛擠在光亮之下。
黑水晶柱上方開了一道約百米的口子,日光從中傾瀉而下,照亮幽暗的地下城。一道百米的口子之下擠了上百人,日光之外的地方外來神明們皆身批黑袍,像是黑夜裡孤狼的視線一般,一雙雙瞳孔在黑暗中反出光芒。
這下子左子橙知道了:他不能退。
這一退,受難的將會是所有的玩家。
左子橙手臂也有些發抖,從煙盒裡掏出一根煙,點上火。
火星子明明滅滅,最後長亮。
鬼怪們傳遞完消息回到這邊的時候,左子橙和翁不順已經打了好半晌了。
雖說之前逃難過程中左子橙就使了不少保命底牌,但他從始至終都沒有展示過攻擊意向。
這一次他明顯想要抗爭,身形不斷變換之間,手中煙所飄散出的煙霧也不斷迷惑著翁不順的神智,致使他的攻擊都胡亂往地下城岩洞上打,幾乎是次次落空。
鬼怪們都看傻了,比他們更傻的是玩家。
大家麵麵相覷,都能從附近人眼中看見一絲驚慌失措的神態。有人惴惴不安說:“現在怎麼辦啊,神明們避光不能傷害我們,但鬼怪可以啊。他們萬一跑過來驅趕我們,我們豈不是完蛋了。”
這個問題沒有人回答。
眾人心思被那人的話語挑的焦灼,原本就很緊張,這下子變得更加緊張了。
即便翁不順數次攻擊落空,然而總是能打中幾次的。就是這數量稀少的幾次,使得左子橙幾乎是在地獄邊緣來回蹦噠,身上幾處都染上焦黑,身形狼狽的簡直不像話。
有鬼怪大聲喊:“王,我們來助您!”
話音剛落,左子橙和翁不順同時偏頭。
鬼怪們一看,全都犯了難。
這下可如何是好,兩個人都是鬼王呀。
一個是神明搶奪了憤怒王的卡牌,從根源上來說,翁不順還是一個神明。然而從血脈壓製來說,就算他是神明,擁有憤怒鬼王這個頭銜,鬼怪們也不得不臣服於他。
拋去翁不順,左子橙這邊也很讓人糾結,雖然從始至終左子橙都是色沉鬼王,血脈上沒有任何可以讓鬼怪質疑的點,但是這個人……在鼓點橋副本中拋棄過鬼怪,大家心裡都有疙瘩。
這不是一個手心手背都是肉的選擇題,而是左邊右邊都不想幫的世紀難題。
好在左子橙沒有讓鬼怪們為難。
火球從天而降,幾乎是擦著左子橙的後背滑過,在地上炸出一個大坑。他就地一滾,背部焦黑的皮膚沾了大片塵土,看上去狼狽不堪。
百忙之中,左子橙回頭高聲大喊:“去攔神明,保護玩家!”
玩家們齊齊一震,心下動容。
這句話對於他們來說,簡直就和現在眾人頭頂的那一束光芒一樣,不經意間就驅散了內心原有的陰霾。想想看,原本大家還以為鬼怪要來攻擊自己,那敵方就有神明也有鬼怪,這是何等的天崩地裂的恐怖場景。然而左子橙的這一句話,直接打消了這個讓人萬分驚恐的假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