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他手上的力量分毫不減,攥的盛鈺手臂生疼,眉頭也跟著輕皺。
盛冬離忍不住說:“你先放開他。”
徐茶不可思議的回頭看:“怎麼,你要袒護他嗎?”
盛冬離說:“我沒有袒護的意思,隻是想冷靜下來聽哥哥是怎麼說的。他這樣做,一定有他的用意,你現在抓的太用力了。”
左子橙插嘴:“對,剛剛不是你攻擊,他才跑的麼,現在不是已經折返回來了。”
放手——眾人用眼神無聲逼迫徐茶。
徐茶哪裡是聽人說話的個性,他不僅不放手,還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塊匕首,就準備往盛鈺的脖子上架。‘叮’的一聲脆響,黑箭擊中匕首,將匕首擊落在地,徐茶也慌忙後退數步。
在他身後,傅裡鄴緩慢的放下審判日,盯著徐茶的視線幽幽的泛著冷光,將後者看的忍不住又後退一步,半點不敢再動手動腳。
不用多說,剛剛那支箭是由傅裡鄴放出。這就像是一個信號,有人動手了,第一個‘開葷’的人做下如此舉動,其他人也不必再顧忌什麼,紛紛拿起自己的趁手武器,麵色十分冷峻。
盛鈺隻覺得更茫然了。
他好像活在夢裡一樣,完全不知道麵前的這些人在乾什麼,在說什麼。
比他更加茫然不接的還有一人。
“好,你們好的很。”徐茶側臉吐出一口濁血,冷笑著抹掉嘴角的殘血,“你們雙標到我都想為你們鼓掌,他剛剛做的事情與我之前做的事有什麼區彆嗎?在所有人努力想找到聖器,想要摧毀聖器,結束這個狗屁的二十一層樓的時候,忽然在背後捅一刀。”
頓了頓,他又目光赤紅的大罵:“盛鈺放走了聖器,犯下這麼大的錯誤,直到現在,你們一個兩個的,還要護著他嗎?!”
左子橙冷眼看他:“先不提盛鈺有沒有真的放走聖器。你做過的可不止背後捅刀。”
徐茶被他懟住,一時不知道怎麼繼續質問。
“你們在說什麼?”盛鈺忍不住皺眉,“什麼放走了聖器?”
一句話出,所有人詭異的沉默。
“哥……”盛冬離嘴唇蠕動幾下,臉色蒼白說:“你不記得了麼?就在剛剛,聖器即將成為完成形態,我們所有人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勉強遏製住它,差一點就能摧毀它了——”
差一點,差了哪一點?
盛冬離不敢將剩下的話說完全,他隻是盯著盛鈺,似乎有很多的事情想不明白。
這個表情就和當初食為天飛出來殺死唐豆子那一瞬間一樣,十分困惑不解。
整整一天時間的努力就這樣功虧一簣,他當然不解,更為不解的是盛鈺此時的表現。
他看起來好像比誰都茫然。
當然這種茫然也僅僅持續了一小會,盛鈺思緒轉的很快,一下子就拚湊出前因後果。方才那條衝天的光芒,應當就是聖器,他立即說:“我沒有放走聖器,有人冒充我。”
“怎麼可能,我們和聖器打了一天,最後一刻你攻擊了傅裡鄴,聖器才逃掉的。”徐茶信誓旦旦說:“而且你剛剛就是從這條路離開。”
他指向盛鈺的身後,那是一條幽深狹窄的迷宮道路。正是因為狹窄,盛鈺才格外確定,那條路隻有他一個人,絕對不會有人越過他逃跑。
他再一次重申:“我沒有放走聖器。”
說完,他看向傅裡鄴。
傅裡鄴的膝蓋處的確有一道傷口,看上去不像是利器劃傷,反倒像生生用腳踹出的。
那一下一定用力很重,他膝側的布料都已經被磨破,腿上青腫滲血,肉眼看著就痛。
這處傷痕好像能化為實質性的攻擊,看的盛鈺心臟一刺。如果說之前還能勉強冷靜,那麼現在他確實有些慌亂了。
他不禁不合時宜的想到另外一件事,高台上有那麼一瞬間,他懷疑自己精神出了問題,當時很快的就否認了那個想法。
也許……盛鈺有點害怕,不敢細想。
正準備說話,左子橙開口,目光裡閃爍著遲疑:“剛剛你轉身跑的時候,我下意識的伸手去拽你,忘記了手上還拿著煙。我確定煙頭燙到了你的左手掌心,所以當時我才鬆手,你……”
他沒有將話說完,盛鈺卻瞬間懂了他的意思。倒沒有怪左子橙懷疑自己的想法,這種時候能給出這種自證方式,他簡直想上去擁抱一下左子橙,以表示自己的感激激動之心。
總算有辦法自證了!
剛醒過來的時候盛鈺檢查過自己,也許背上這種地方檢查不到,但手掌心這種地方他翻來覆去看了好多次,絕對沒有傷痕。
他確信,並且堅定的翻開手掌。
這一瞬間,周身一片死寂。所有人的呼吸都急促了一瞬,就連盛鈺自己也不例外。
蒼白的掌心上有一個圓圓的燙傷口,傷口還有部分煙灰,風一吹散向彆處。
這、這怎麼可能?!!!
徐茶之前說忍不住想為大家的雙標鼓掌,他現在竟然真的開始鼓掌,說:“自掛東南枝,不愧在娛樂圈混的比我好,這個膽識我自愧不如。我要是你,那麼大一個漏洞我編都沒辦法編圓,不可能傻傻的給人看。你還有什麼話要編嗎?”
“……”盛鈺編、編個屁啊。
他恍然發現,自己竟然與所有人站到了對立麵。經由高台上翁不順之死,胖子有一種隱隱約約被孤立的感覺,站在最邊緣處。若不是他現在才是眾矢之的,胖子一定會被繼續問罪。
除了徐茶,其他幾人看起來比盛鈺本人還要無措,這種情況要是換成徐茶,甚至換成其他什麼人,他們早就揮舞著武器先將人打廢了再說。
但麵前站著的是盛鈺,彆說打廢人了,他們連拿武器的力氣都沒有,更彆提兵戎相見。
盛冬離看著盛鈺,表情有些急切,不停的用眼神催促:哥,你快編個理由!
盛鈺讀懂了他的眼神,卻又實在編不出來。他沒有做過的事情,叫他怎樣去編一個假話,心甘情願的背下這口黑鍋?
僵持幾秒,他說:“我剛來這裡。”
話音落下,有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籠罩著盛鈺,這話聽起來可太耳熟啦。
這不是胖子曾經說過的話語嗎?
當時唐豆子瀕死之際,食為天從外飛入,一擊擊中鐵棍,直接將唐豆子打回法器中。下一秒鐘胖子從外進來,慌張的說:我剛來。
想到這裡,他立即轉眼去看胖子。
在此之前,胖子一句話都沒有說。現如今他卻用一種悲哀又無奈的眼神看著他,張了張嘴巴,到最後也沒有出聲。
以他的處境,說什麼也沒有用。
盛鈺如遭重擊,心中鈍痛。
唯一有正當理由能夠相信他的人,已經被局勢逼到站在他的對立麵,同他們不共戴天。
那麼現在,還有誰願意相信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