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停止感動:“我問候你全家。”
盛冬離看他:“我哥跟我在一個戶口本上。”
胖子:“……”
他們吵吵鬨鬨,盛鈺剛剛哭的頭疼欲裂。
現如今冷靜先來,腦海中那些糾結纏繞的線團終於一點點解開。胖子這輪衝擊力極大的操作之後,倒是叫盛鈺打通任督二脈般,一些之前沒有想通的事情,一下子就想通了。
他開口:“胖子,你先不要著急去死。你就算死了,你也救不回廖以枚。並不是我們會違背你的遺願,而是因為,這一切都隻是個騙局罷了。”
胖子愣住:“啊?”
左子橙也懵了:“你是不是哭傻了。”
盛鈺同樣尷尬的給自己挽尊:“我剛剛也沒哭,就你哭了。”頓了頓,他解釋:“我說這些並不是權宜之計,仔細想想,這確實是個騙局。”
這話可就叫大家傻眼了。
包括胖子等人在內,現實世界的人們腦瓜子也在滴溜溜轉,仔細想想以後,他們還是沒有懂盛鈺在說什麼,又想表達什麼。
不知不覺,所有視線都凝聚在盛鈺的身上。
他乾脆腰肢一軟坐在地上:
“我們根本不需要爭相救自己想救的人,因為所有人都不可能成功。直到上一個副本結束之時,我們依然在天空城當中。”
胖子表情癡癡發愣:“鏡麵天空城?”
盛鈺搖頭指正:“決裂天空城。”
一言出,眾人表情全變了。
這兩者的差距可謂鴻溝與天際,魚龍不可跨越。決裂天空城是夢想與遺憾的搖籃,而鏡麵天空城則是殺戮與罪罰的墳墓。不僅它們象征的意義天差地彆,最關鍵它們是兩個不同的副本!
左子橙皺眉說:“可是電子音不是提示我們了,從雲端爬梯以後,我們都進了鏡麵天空城這個副本。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鬼王內部分/裂就是從這個副本開始的。”
“問題就出在這裡。”盛鈺揉額角,眼神亮的出奇,“天空城副本奇特,導致我們所有人都意識混亂,現在都到了新的副本,你們怎麼還在混亂?我們之前不是已經有了猜測,鬼王任務與玩家任務都是遊戲搞出來的鬼,電子音就是遊戲的化身,而電子音,正是聖器。”
“什麼?!!”胖子‘唰’的一下子站起身來,“你為什麼會這樣想?”
左子橙卻恍然大悟:“如果這樣說的話,我一直困擾的問題就解決了。當時電子音提醒我們進入了鏡麵天空城副本,我們因為這樣那樣的誤會,一個個仇視敵對,並且副本的規則好像有意叫我們自相殘殺。這種情況跟鏡麵天空城有什麼關係,倒印證了‘決裂天空城’這個副本名。”
胖子說:“我還是不明白。聖器為什麼要無緣無故跑來分裂我們?”
盛鈺歎氣:“你真的覺得它是無緣無故?”
胖子不解:“難道不是?”
“詛咒。”
這一次出聲的是傅裡鄴,眾人循聲看去,隻見他連頭都沒有回,聲音低沉道:“都說聖器帶著詛咒,會叫鬼王沿著曆史軌跡發展。錯了,沒有詛咒,他若不主動分裂鬼王,鬼王就會眾誌成城,去‘分裂’它、摧毀它。”
而這,確實也是他們在決裂天空城副本裡的目標。一切的變化,起源於鏡麵天空城。
現實世界的眾人聽的茫然,但還是有不少人切身經曆過決裂天空城與鏡麵天空城兩個副本。他們當時就在雲端,可是實實在在爬了□□的。
胖子總歸比那些人多知道許多事,他覺得一個巨大的謎團籠罩在自己眼前,好像隻需要伸手指一戳,這些謎團就可以迎刃而解。
想了想,他問出了一個關鍵性問題:“盛哥,你說上一個副本結束的時候,我們依然在決裂天空城當中,可我們當時確實爬樓了,也確實進入了鏡麵天空城副本。我記得決裂天空城的內核是一個又一個的夢想與遺憾,如果鏡麵天空城並不存在,那所謂的鏡麵天空城,實際上是……?”
“是決裂天空城,也是某人的遺憾。”盛鈺垂眸,嗓音發澀。
胖子疑惑:“誰的遺憾?”
盛鈺嘗試啟唇,好半天沒能說出那三個字。直到傅裡鄴的聲音傳來:“翁不順。”
胖子一下子驚在了原地:“?!!”
不止他,就連左子橙與盛冬離也愣住了。他們如此,現實世界的人們更是如同聽天書一般,各個震驚無比:“翁不順不是上一任憤怒王嗎?”
“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死了啊,他的王座都崩塌了。從此以後都不會有憤怒王,他直接被除名了呀!”
翁不順是胖子當時親手殺的,他無比確信,當時翁不順絕對死了,死的不能再死。
因此胖子才更加驚訝:“他還活著?”
“不,他死了。”
盛鈺緩緩神,才繼續說:“聖器無堅不摧,翁不順想要毀掉聖器,才無意創出‘鏡麵天空城’那個夢境。他給了我們摧毀聖器的可能性,卻沒有想到反被聖器利用。從雲梯邊見到翁不順的那一刻,或者說從萬年前大戰的夢境開始,我們就一直沒能走出他的遺憾。當時的雲梯爬樓是假的,我們當時並沒有成功爬樓,隻不過是走入了陷阱而已。
在所謂的‘鏡麵天空城’這個陷阱當中,聖器極有可能假裝成一些人,故意分裂我們。等讓所有鬼王勢不兩立時,翁不順死亡,他的遺憾結束。之後的爬樓,才是天空城副本的真正結束。”
盛冬離驚訝:“那當時追殺我的人……?”
盛鈺:“聖器。”
胖子驚愕:“使用食為天殘害唐豆子的……”
盛鈺:“聖器。”
左子橙恍惚:“用曲承劍刺殺翁不順的……”
盛鈺歎息:“自然也隻能是聖器。”
翁不順之死就是聖器放下的最後那一根稻草,最終壓垮了龐大的駱駝。
盛冬離恍然大悟:“所以我能救胖子的外傷,卻救不了唐豆子與翁不順。因為他們兩人同為聖器所傷!至於我……我有自愈能力,可以壓製聖器。難怪!難怪當時‘胖子’將我趕下困住就沒有再出現,因為聖器的目的根本不是為了殺我,而是為了讓我仇視胖子!”
胖子雖隻聽懂了個大概,但他知道自己沉冤昭雪,總算洗清了沉甸甸的血債冤屈。他覺得自己比竇娥還要冤,恨極:“娘的聖器,將我們耍的團團轉,要不是盛哥,我豈不是白死了!”
左子橙這才反應過來,皺眉說:“當時回到現實世界後,我們滿心仇恨又各自尷尬,根本沒好意思互相聯係。待到重新進入二十一層樓,此時鬼王完全分裂,並且通過電子音得知聖器隻夠一個人使用。這就是在變相誘導鬼王自相殘殺。”
盛鈺點頭,說出一個叫全場沉默的事實:“再次進入二十一層樓的時候,我們所有人都已經走進了聖器的圈套。”
許久之後,胖子瘋狂跳動的小心臟才逐漸恢複平緩,他大悟:“難怪我在那個副本老感覺不對勁,像他媽做夢一樣。”
盛冬離臉色微白:“我也有這個感覺。雲端隻是一個載體,真正的夢境不需要雲端,它一直存在著。翁不順的夢想是聖器能救人,執念就是他自己,他覺得自己死了,就能打破詛咒更改曆史。所以他才想要自己死,而當時高台所有人也按照他想要做的去做。因為在天空城就是這樣,就像天空城第一天夜裡,我和我哥同時從高樓跳下卻毫發無損一樣,夢境的主人想做這件事,那不論有多不合理,一定會成真。”
胖子說:“難怪當時你們當時對我那麼凶。我就說弟弟凶就算了,他誤會我了我能理解,橙子怎麼也跟我凶,我當時真的是……委屈死了,委屈到我現在都想飆眼淚!”
盛冬離說:“當時凶你跟天空城無關,你非要殺翁不順,跟失了智一樣。”
胖子心懷愧疚:“我當時確實失了智。”
“算了,舊事重提也沒有辦法彌補。”左子橙見大家心事重重,趕緊掀過有關翁不順的這一頁,看向盛鈺問:“你是怎麼想到這些的?”
盛鈺放下揉額的手,長舒一口氣:
“你們難道沒有疑惑過,為什麼當時我們還沒有退出二十一層樓回歸現實世界,就急哄哄的直接進入鏡麵天空城副本?不僅鬼王,當時的所有玩家都是如此,仔細想想,哪一次副本更迭沒有停一周,就那一次,隻那一次。”
“而這,就是副本並未變化的最好證據。”
“…………!!!”
眾人的表情已經不是驚訝,而是呆滯。
這麼大的一個漏洞,這麼大的一個異常,為什麼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呢?
也正是這時候,盛鈺才後知後覺想通一件事。其實他上一周一直有疑惑。
當時還不知道鏡麵天空城是個騙局,他一直在想,為什麼所有鬼王都或多或少遇見了這樣或那樣的事,他們的關係瞬息萬變,轉向敵對。以至於高台上大家刀劍相向,隻有自己什麼也沒有遇見,其他鬼王都在對抗,隻有他像一個旁觀者一般,旁觀了整個鏡麵天空城。
現在想想,不過是翁不順的潛意識保護。
他死後,也依然想保護他不受侵害。
念及此,盛鈺心尖酸澀,無以言表。
忽然,身後傳來‘噗呲’一聲輕響。
這個小小的聲音自然不會乾擾到各懷心事的幾位鬼王,就連盛鈺也不曾回頭。幾秒鐘後,一聲崩潰的尖嘯響起:“你不可以殺我!!!”
是徐茶的聲音。
這聲音非常大,語氣中所蘊含的濃烈不甘與憤恨叫眾人渾身一震,紛紛回頭看。
隻見傅裡鄴側身一讓,躲過飛濺的鮮血。堪破迷局以後,失去鬼王位置也就等於失去了附庸,徐茶失去了他僅剩的□□,大家理所應當以為傅裡鄴下狠手殺了徐茶。
左子橙正要激動拍手叫好,表情忽然凝滯。
不對——傅裡鄴連弓都沒提起來,這個距離,他不可能殺得掉徐茶!
可是還能有誰呢?
鬼怪與神明早已退到了羅盤以外的位置,他們早就退出了‘戰場’,更不可能是他們。
那還有誰,還能有誰?
現實世界的人們當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上帝視角也不管用了,光憑上空中六個光幕,他們根本看不見場內的第七個人。
眾人麵麵相覷,越想越覺得頭皮發麻。
竟然有人一直在羅盤上,看著鬼王們自相殘殺,再看著鬼王們解開心結。從頭至尾,他都沒有現身——並且所有人都沒有能發現!
無論這個人是誰,光是這一點都足夠叫人細思恐極。
有溫柔的男聲對徐茶說:
“你不僅失了王位,也輸了原罪。”
這聲音很耳熟,盛鈺皺眉細想兩秒,忽然表情一震,下意識上前幾步:“這聲音……”
傅裡鄴:“怎麼?”
盛鈺語帶驚異:“我知道這個聲音是誰!”
在兩人麵前,徐茶艱難站立,他的心臟部位鮮血淋漓,血肉模糊中伸出一隻蒼白的手。疼痛促使他麵部肌肉顫動,眸色裡皆是怨恨與憤慨,口中湧出一口接著一口的鮮血:“這個賭明明還沒有結束,我還可以、還可以……”
“錯了。”溫柔男聲打斷了徐茶不甘的怒吼,仿佛像是在對待一個一無所有的賭徒,語氣帶著淡淡的蔑視:“輸了就是輸了,這場罪孽的遊戲,你才是輸得一敗塗地的那一個。”
徐茶瞳孔微微放大,他真的輸了嗎?
腦中剛泛起這個念頭,徐茶就已經滿心的惶恐與驚懼,還沒有來得及再爭辯許多,他的身後逐漸凝出一個散發微光的高大人形,青白色的光芒之中,那人溫柔呢喃道:
“留你何用,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