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蚌對井珩的早出晚歸生活很了解,知道他早上會早早起床出門,晚上都要很晚才到家。偶爾他也會早到家,那尤阿姨就會來給他做個晚飯,但這樣的情況很少。
正常情況來說,這屋子裡的一天是這樣的——井珩早上洗漱出門,不一會之後,尤阿姨來打掃衛生,換換池水,幫大河蚌刷刷蚌殼。收拾完了,尤阿姨走人,屋裡會安靜一整天,一直安靜到井珩晚上回來。
大河蚌徹底醒盹了,從密葉底慢慢移出來。然後旁邊的荷花和荷葉輕輕震了震,她便化成人形伏在了池邊的地上,身上還是素色紗裙。
趁著家裡沒有人,她要抓緊一切時間和機會,化成人形出去活動。或許等她哪天覺得化成人形也不好玩,或者說玩膩了,那她可能就不化人形了。
她在地上伏一會,便利用法力飄了起來,起來的時候身形不穩,還搖擺晃了兩下,像剛成仙的人踩雲踩不穩。胳膊微微抬起來在身側穩住身子,她飄出陽光房,往客廳裡去。
她之前化成人形進了屋,都是什麼都不碰的,隻是來回飄著看看,唯一碰過的,就是井珩和他的床。但是現在,她也不太敢往井珩的房間裡去,沒什麼很深很繞的想法,就是因為經曆過兩次,覺得那裡不安全。
大河蚌飄在客廳裡,繞著沙發打轉,心想井珩都愛坐在這上麵,不知道坐上去是什麼感覺。想了一會,她飄到沙發前,慢慢往沙發上坐上去。
一坐下去身子猛地往下一陷,她被嚇了一跳,立馬彈了起來,往旁邊飄開一點。真是奇奇怪怪的東西,她不敢坐了。
離開沙發,大河蚌繼續飄,飄著飄著鼻子突然靈起來,聞到一股熟悉又讓她著迷的味道。聞到後她便使勁嗅了嗅,下意識以為是從井珩睡覺的地方散出來的。
她往味道散過來的方向飄過去,卻發現不是井珩睡覺的地方,而是他放書的地方。
大河蚌認識的東西不多,但書是認識的,她也還發現,現在的書和以前她見過的書都不一樣,以前都是軟軟薄薄的,用線縫在一起。
大河蚌飄到書房門外,停住身子,伸手握上門把。
她本來以為味道來自井珩的房間,那她肯定是不會進去的,因為那地方不安全,她老是被抓。但她現在發現不是房間,而是書房,自然就完全沒有顧慮。
手指在門把上稍稍握緊,她轉一下打開門,把頭往門縫裡一伸,看向書房裡。結果往裡一看,冷不丁和井珩的目光碰了正著。她被嚇得一驚,立馬縮回頭把門關上。
心臟“噗通”“噗通”地跳,她心想怎麼回事啊,井珩怎麼會在家?他不是走了嗎?而且他在家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她醒來後完全沒聽到家裡有動靜啊,難道是她沒注意聽嗎?
不知道怎麼回事,大河蚌想著,井珩看到她了,肯定是要抓她的,人都怕妖,見妖就要喊打喊殺,巴不得把全天下的妖都滅乾淨。
她那沒太大容量的腦子裡想到這個,為了不被抓到,自然轉身就要跑。但她轉身飄出了一點距離去,卻發現裡麵連個腳步聲都沒有。
這就奇怪了,大河蚌停住飄走的動作,轉身又回去,心想難道是她看錯了?裡麵如果沒有井珩,剛才是她眼花了嗎?
揣著這樣的好奇心,大河蚌飄在門邊,伸手又握上門把,慢慢打開書房的門,再次把頭伸進去。她這回淡定多了,雖然一樣看到了井珩坐在書桌邊。
但這一回,井珩沒有轉頭看她,而是一直看著窗外。他好像在發呆,難怪一點動靜也沒有。可是,為什麼看到她連一點反應都沒有呢?
看井珩沒反應,大河蚌自然試探心重,就跟那些對世界充滿好奇的新生奶娃娃是一樣的,用儘各種各樣的方式來感知這個世界,不遇危險不哭不回頭。
為了試探,大河蚌把頭縮回來,一會後,又把頭伸進去,躲貓貓一樣來回幾次,坐在書房裡的井珩始終沒有反應。他倒是把目光從窗外收回來了,但又開始看書了。
看井珩這樣,大河蚌膽子越來越大,輕輕把門再推開一點,擠了身子往書房裡飄進去,心裡想著——他是不是看不到她啊?
她飄在門邊,臉上掛著懵懂的表情,眼神乾淨好奇,胳膊微微張開保持平衡,袖子裙擺隨風,和長發一起輕輕飄著,像極了一個小仙女。
井珩坐在書桌邊,手指按在書頁上,餘光全部被門邊的“仙女”吸引,但他並沒有抬頭。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再一次產生幻覺了,還是這個女孩真的存在。但他知道,不管是幻覺還是真的,他都得淡定,慌是最沒有用的。
於是井珩淡定地從書桌邊起身,繞過書桌走到門邊,當“仙女”不存在,直接從她旁邊走過去,出門去餐廳,倒水喝。
大河蚌自然還是一臉懵懂,看井珩好像完全看不見她一樣,她便跟在他後麵飄了出去。她可沒有多少思考能力,隻有對事情的直接反應,大部分還都靠本能。
她隔了一段距離一直跟著井珩到餐廳,看他倒水喝了半杯,又直接從她麵前過去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下來,拿起一個小黑盒子按了按,然後對麵大黑盒子裡出現真人畫麵。
大河蚌飄到沙發邊,好奇地看看坐在沙發上的井珩,再看看電視裡的真人畫麵,最後再低頭看看自己。看了一會,腦子裡靈光一閃,恍然道——啊,原來她化成人形是隱身的嗎?井珩根本看不到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