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從水底化形出來,愉快地起身飄出了陽光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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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珩吃完飯就又進了書房,他沒有玩手機的習慣,平時的主要放鬆項目就是看書,偶爾也會打開電視看一看,但看的都是些娛樂性質極低的節目。
他此時坐在大大的落地窗前,窗簾全開,外麵是一片好看養眼的低矮綠植。他身下坐著簡約風黑色單人沙發,手裡捧著一本綠色封皮的書,正在翻書頁。
模樣看起來很認真,實則心思沒那麼專。
而書頁落下,手指剛剛按住,他那不夠專注的視線裡就突然出現了一縷輕紗。
井珩利用一頓飯的功夫給自己做了心理建設,現在已經真正淡定了下來,淡定到可以保持理智地麵對自己的幻覺,或者妖魔鬼怪。
他的目光順著那縷輕紗移過去,預料之中的,又看到了那個女孩兒,出現得很突然,仍然像是他想象出來的一樣,坐在他旁邊的白色單人沙發上。
女孩兒現在一點也不怕他,很安閒自在地看看他,又伸頭看看他手裡的書,看完後好像沒什麼興趣,然後轉臉把目光投向落地窗外。
井珩這回沒再因為事情詭異而心跳加速,他收回視線,也看向落地窗外。看了一會,再轉頭看向白色沙發,女孩兒又不見了。
目光拉遠一轉,便又看到女孩兒不知道什麼時候飄到了書架邊。她在書架邊停一會,回頭看他一眼,表情懵懂。
井珩在女孩兒看向他的時候閉上了眼睛,吸口氣再睜開,心裡幻想著,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用意念控製她的出現與消失。
結果閉完一睜眼,女孩兒不但沒消失,還已經又回到了他旁邊的沙發上,正傾身伏在沙發扶手上,兩隻手撐起捧著臉,距離偏近地盯著他看。
女孩兒盯他的目光太直接,井珩沒與她對視,隻碰了一下就瞬間把目光移開了,然後輕輕吸口氣落回手裡的書本上,眼前的字卻都開始變得模糊。
看書不看書的都已經不重要了,他告訴自己要淡定,不要輕舉妄動,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是病就有病因,他隻有接受才有可能發現病因,如果是妖魔鬼怪,那就更得淡定了……
井珩繼續保持平靜,眼前模糊的字跡變得清晰起來,然後嘗試一點點收回注意力開始看書。書看了又幾頁,抬眼看到窗外夜幕落下,他便插上書簽放下書,起身出門散步去了。
他晚上散步不走遠,就在自己院子裡的草地上。
頭頂夜空星辰,腳下一片平整新綠。
他在草地上慢慢走了一段,空闊無人的身邊便又突然出現了那個女孩兒。他接受能力強,現在已經有點習慣,餘光輕掃女孩兒一眼,繼續散自己的步。
他慢慢往前走,目光不需要設焦距,身邊的女孩兒衣袂長發輕揚,自在隨意地飄,配合他的步速跟著他。他輕輕吸口氣,便聞到了綠草的清香,還有夏日新荷的味道。
而此時,不管是頭頂的星空,還是腳下的草地,亦或九月早秋的風,加上他身邊默聲出沒陪伴著他的女孩兒,都讓他覺得放鬆且美好。
他突然想問——你叫什麼名字?
但話到了嘴邊,他自顧笑了笑,又給咽了回去。然後他看一眼女孩兒,把目光收回來,怡然地繼續邁著步子往前走,腳下草皮鬆軟,每踩一下都很舒服。
以前晚上出來散步,他腦子裡全是自己的項目,都是那些暫時沒想到解決思路和方法的難題,而這一晚,他意外且難得地發現,其實他確實也可以認真地感受和享受一下生活。
地球這麼美,為什麼非得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外太空,一點都不分出來?人生匆匆幾十年,除了獻身宇宙與科學,他真的不為自己活一活麼?
飄在井珩旁邊不遠處的大河蚌不會想這些深奧的東西,她腦子裡此時想的東西仍然很簡單,就是很開心很滿足,覺得最美蚌生不過如此。
作為一個忠心又愛主人的寵物,她之前隻能在水池裡刨沙子陪著井珩,而現在已經可以飄在他身邊陪著他了,並且還可以光明正大地聞著他身上的味道自我滿足,蚌生還有什麼遺憾?
不管井珩知不知道她的存在,她能隨心所欲化成人形,能這樣一直安安靜靜陪在他身邊,那就是蚌生無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