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中途插班, 以成年人的樣貌入學幼兒園, 起初讓老師和園方其他工作人員都不是很適應,後來大家發現她確實心智低,隻是空有成年人樣貌,也就慢慢習慣了。
珠珠每天早上按點起床, 洗漱好和井珩去餐廳吃早餐。上學中午飯在學校吃, 吃得比彆的小朋友多點, 之後便是午休, 上下午的課。
珠珠的學習能力強,生活自理能力也強, 倒是沒有讓幼兒園老師多費什麼心。她在學校主要是學點東西, 從接觸低齡人群開始,慢慢嘗試融入人類生活。
幼兒園上了大半個月,到十月底, 夢城有了點秋天的涼爽之意,早晚溫差大,但過了那陣,白天太陽起高之後還是很熱。
因為季節轉換, 井珩家陽光房裡的荷花早不開了, 隻剩下密成一小片的荷葉。荷葉漸漸開始枯的時候,便是枯一枝,尤阿姨跟著清理一枝。
她日常打理陽光房水池的時候, 不時會想起大河蚌, 念叨著不知道放在井珩的朋友家被養得怎麼樣了。這人跟動物一旦有了感情, 也都會惦記的。
今天早上尤阿姨到井珩這裡做好了早餐,在井珩和珠珠吃飯的時候,她仍然先去陽光房收拾了一圈。收拾枯荷葉的時候,又想起了大河蚌,嘴裡不住念叨一陣。
念叨的時候不自覺想起來,那個大河蚌還是一隻神奇的蚌,明明是水裡生的長的,渾身卻香噴噴的,一點腥味都沒有。那香味,清新好聞,和荷花的香味有點像。
想到這裡,尤阿姨下意識聞聞手裡的枯荷葉,早沒這味了。自從水池裡的荷花不再開以後,這陽光房就少了那股子清新的香味。荷葉的味道也清新,但是不香。
原來沒多想過什麼,結果這回在把手裡的枯荷葉疊起來往垃圾桶裡放的時候,尤阿姨目光落在荷葉上怔了怔,突然冷不丁想起了點彆的。
她定著目光和動作,怔怔想到的是——是啊,荷花早沒了,荷香也沒有了,那她每天收拾房間以及井珩、珠珠衣服的時候,為什麼還會有香味?她這段時間聞習慣了,都沒在意。
就在尤阿姨發怔沒想清楚是怎麼回事的時候,珠珠和井珩吃完早飯要走了,在客廳跟她打了聲招呼。她回神,把荷葉扔進垃圾桶,回頭朝客廳的方向應了一聲。
珠珠和井珩各拿著自己的包走後,家裡便和平時一樣,隻剩下尤阿姨一個人。尤阿姨突然有點疑神疑鬼,在陽光房又收拾一遭以後,連早飯都沒去吃,而是直接去打掃井珩的房間。
自從井珩把珠珠升級為自己的女朋友,並被尤阿姨用異樣的眼光看了後,他索性全不在意她的看法想法了,早上起來便沒再把珠珠的被子抱去客房做偽裝。
尤阿姨現在對這些事情也都習慣,都是成年人,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雖然井珩打破了她曾經對他的認知,有了斯文敗類的感覺——照顧人小姑娘,照顧著照顧著把人照顧到床上去了。但隻要他對珠珠好,珠珠每天都開心,也就沒什麼好詬病的。
尤阿姨到井珩的房間,把該擦的床頭櫃床尾凳都擦一遍,電視櫃衣櫃這些落了灰自然也都要撣。床上的被子也要整理一下,拉好鋪平了。
在整理床上那兩條被子的時候,尤阿姨每次都能聞到隱約的香味,但每次也都沒太在意。比起香味,她更想吐槽井珩——都把珠珠騙床上去了,居然還不跟珠珠睡一個被窩……
今天整理兩條被子沒有吐槽的心,莫名地犯起了疑心病,便特意把被子拿起來聞了聞,果然那個熟悉地味道更清楚了些。一點都不會錯,就是荷花的清香。
尤阿姨腦子裡開始繞線團,下意識地覺得奇怪,但又想不出哪裡奇怪。她把井珩的房間收拾完,被奇怪的感覺驅使著,又去到洗手間。
到洗手間並沒有著手收拾擦洗,她直接到衣籃邊,伸手把衣籃裡的衣服拿出來兩件,捏在手裡往鼻邊放。鼻子使勁嗅了嗅,香味更加清晰。
衣服捏在手裡慢慢往下落,尤阿姨隻覺得心裡奇怪的感覺也更明顯了。
為了為了弄清楚這個味道到底是哪來的,她把衣服扔下,仔細地去把洗手間裡所有的洗發水、沐浴乳、身體乳,甚至水乳護膚品,隻要是用在身上的,都聞了一遍。
聞完最後一樣,把接了洗衣液的手放在水龍頭下衝洗,尤阿姨懵懵地想——家裡沒有一個東西是荷花的味道,現在家裡的荷花也早不開了,這味道難道是珠珠身上的體香?
鬨不明白,她把手衝乾淨後關掉水龍頭,先往餐廳吃早飯去了。坐在餐桌邊一邊吃一邊還往陽光房那個方向看,心裡繼續在想——這些味道到底哪來的?都互相有關係嘛?
她想一想,自己平時有沒有在珠珠身上聞到過這種味道。但記憶很恍惚,因為她沒有特意聞過,而且她嗅覺不是特彆靈敏,珠珠身上又會用沐浴乳那些,所以她想不起來。
實在想不起來就不想了,吃完最後一口小包子,尤阿姨站起身收拾餐桌。想著自己這疑神疑鬼的勁,也不知道疑個什麼,一個熟悉點的味道而已,跟她也沒關係啊。
這便不想了,收拾完餐廳廚房,再去把衣服分類洗洗。等衣服都晾起來,衣服上的清香被洗衣液的味道全部蓋掉,她鬆了神經,出屋子往自己那小屋裡去了。
***
珠珠在學校上了一天的課,傍晚放學以後接到了井珩的電話。井珩對她說,自己今天工作忙,抽不開身來接她放學,跟王老教授說好了,讓王老教授去接她。
電話掛掉沒一會,珠珠就看到了前來幼兒園接她的王老教授。她現在對這種情況不陌生,有時候也會是尤阿姨來接她的,所以她便直接跟老師打聲招呼,跟王老教授走了。
王老教授不愛開車,一輩子也清貧習慣了,平時上班就愛坐地鐵擠公交,偶爾回家會蹭井珩的車,現在來接珠珠就騎個電瓶車。
珠珠對於坐小汽車還是坐電瓶車也沒太大所謂,尤阿姨來接她的時候,也會騎電瓶車,有時候也會帶她坐公交。幾站的路程,怎麼走都不費事。
王老教授主動要來帶珠珠,是因為他今晚上又閒了,打算帶珠珠玩一玩。他能珠珠能往哪玩去,肯定不是遊樂場,那都是去棋牌室,讓她白天接觸低齡人群,晚上就接觸老齡人群。
王老教授騎著電瓶車,吹著傍晚微涼的風,問坐在後麵的珠珠,“在學校好玩嗎?”
珠珠現在對學校生活已經沒有新鮮感了,而且經過大半個月的學習,她心智方麵成長了很多,所以這會回答王老教授,“還可以吧,每天都差不多啊。”
王老教授有點聽出來了,“珠珠這是玩膩啦?”
珠珠認真地說:“是有點的,老師教的東西我都會,都不用學的,那些小朋友都不會,還要我教他們呢。”
王老教授聽她這意思,她這幼兒園是可以提前畢業了?正常小朋友要上個三年,一點點適應這個過程,而她可能上個一個月大概就夠了。
王老教授帶她去吃晚飯,和她又聊了點上學的事,能感覺出來她的心智成長了一大截,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剛化成人形,隻會說簡單幾句話的小妖了。現在她不止表達多樣,懂的事也多。
王老教授甚感欣慰,覺得井珩再努力努力,就能收獲一隻成熟的小妖了。親手一點一點把一個白紙一般什麼都不懂的河蚌養成什麼都懂的人,想想可真是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他雖然沒有參與太多,但也是看著珠珠怎麼成長變化的,他也覺得挺有成就感。揣著這種成就感吃完晚飯,把珠珠帶到棋牌室,笑眯眯地找老頭湊場子玩。
之前王老教授把珠珠帶過來兩次,教會了她打麻將和下象棋。因為他不太玩紙牌,所以沒教。下象棋要費腦子,珠珠隻學會了走棋規則,打麻將就簡單多了,知道和牌就行。
前兩次來都沒有遇到老單,今天老單倒是來了,也就隻有他還記著王老教授給珠珠和井珩拉紅線的事,張羅著在麻將桌邊坐下來,問王老教授,“你當月老兒那事,成了嗎?”
王老教授聽著這話看看珠珠,雖然知道井珩和珠珠是假的,但還是笑了一下說:“成了。”
珠珠也一直記著井珩說過的,他們之間的關係是假的,但是一定不能讓彆人知道,否則她會被井媽媽趕出去。所以聽王老教授這麼說,她立馬就點了點頭。
老單一看這事成了,一下就來勁了,看看珠珠又看看王老教授,“我就說嘛,他要是這都看不上,那這輩子八成就找不到對象了。”
老秦那回沒來,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便好奇插-進來一句:“說什麼呢?”
王老教授笑得跟吃了糖似的,給老秦解釋:“我們井老師,有對象啦!”
老秦一聽這話,整個人都好奇了起來,微微睜大了眼睛,盯著王老教授,“哪家姑娘這麼有福氣?我就是沒孫女,我要是有孫女,我早下手了。”
王老教授笑著還沒說話,坐在他旁邊的珠珠自己開了口,說:“是我呀,我這麼有福氣。”
老單一聽這話就笑了,記得上回見這姑娘,她沒說什麼話,這回聽她說話了,怎麼一發音就有種收不住的可愛和萌感。老年人喜歡小孩,就喜歡這樣的。
老秦聽這話則直接愣了下,他見過珠珠兩回了,一直都隻知道她是王老教授家的小親戚,可不知道她和井珩有什麼關係,更不知道她是井珩的女朋友了。
反應了一會,他猛拍一下大腿,對王老教授說:“你不早說!”
王老教授可不知道他這反應是為啥,摸不著頭腦地看著他問:“不是,你也沒問啊,你這麼激動乾什麼?待會把腿給拍腫了。”
老秦揉了揉自己拍過的大腿,“談戀愛的小姑娘會跟家裡長輩親戚來棋牌室玩?我也得想得到問呀!我十多分鐘前給我孫子發了信息,讓他有空的話過來一下,估計馬上就到了……”
王老教授和老單一起思考了一下老秦這話裡的意思,明白過來了一起看向老秦,“你沒孫女沒法對井珩下手,你對珠珠下手啊你?”
可不就是這樣,他見了珠珠兩回很喜歡,就生出了要認孫媳婦的心。想給自己那小孫子製造機會,看那小孫子有沒有這福氣,就給叫來了。
老秦隻衝王老教授和老單應了聲“啊”,還沒再說出多餘的話,就聽到了一聲,“爺爺。”
三個小老頭和珠珠一起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便看到了老秦的孫子,看起來年齡不大,個子不矮,長相帥氣,渾身透著年輕人的時髦氣,可能也是被這場所給襯的。
等人走過來了,老秦給王老教授、珠珠和老單介紹,“我孫子,秦冕。”
秦冕和王老教授、老單打招呼,禮貌客氣地叫“爺爺”,然後看向珠珠,看到珠珠的臉後,話欲出口之前愣了一下,便直接沒吐出字來,呆了的樣子頗有些沒禮貌。
老秦心想糟糕完球了,他孫子彆真看上珠珠才好,看上了那就是一場虐戀啊,人家現在是有男朋友的啊,而且那男朋友甩普通人一百條街都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