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珩把被珠珠用課本擋著藏起來的“課外書”全部抽了出來, 還有兩本言情雜誌,封麵上是手繪的漫畫版長發女生。從封麵到內頁,每一頁都印滿了青春的氣息。
被好奇心微微驅使著, 井珩在書桌邊直接坐下來,用很快的速度翻了翻珠珠最近在看的這些書。都是瑪麗蘇言情, 翻到描寫露骨的地方, 吻戲或床戲, 他都會忍不住用手托一下額頭和太陽穴……
所以珠珠就這麼突然地長大了, 有了男女性彆意識, 也有了懵懂的情愫, 然後在這些書裡找刺激,滿足自己的這方麵?這些書可真刺激, 全是男男女女那些事。
井珩一邊看一邊想, 這些書都把談戀愛寫得那麼夢幻美好, 基本忽略了所有現實因素,應該很能激起青春期女生對愛情的憧憬與向往。當然,也就很可能催發早戀。
然後他又忍不住想,珠珠這是想談戀愛了?還是……已經談了?
這些沒有告訴他答案。
井珩粗略地把幾本和言情雜誌翻完,然後還放回原來的地方, 用珠珠的課本給擋起來藏好,假裝自己沒看過,沒發現過她的秘密。
珠珠長大了, 他應該尊重她。
於是他隻拿了幾本初一第一冊的課本, 到陽光房放到茶幾桌上, 等珠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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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珠中午飯是在家吃的,吃完午飯還去房間午休了一會。午休過後才跟尤阿姨打了聲招呼,自己跑去棋牌室玩,和各種姓氏的爺爺們打牌下棋去。
身份證從尤阿姨家當地的派出所寄過來後,珠珠身上的卡片就多了起來,沒工作沒有醫保那些,但辦了市民卡和銀行卡。市民卡出行方便,搭公交乘地鐵都可以直接用。
她搭公交車到棋牌室,因為已經玩得很熟,進去後都跟回家似的,見著誰都能打聲招呼。棋牌室裡常來的那些老頭,也都喜歡珠珠,玩什麼都願意帶著她。
珠珠這一個多月沒去上學,每天都過著和王老教授差不多般的養老生活。因為去棋牌室去的勤,一個多月下來,和王老教授在一起的時間,比和井珩在一起的時間還多。
王老教授看珠珠說話做事都有了大姑娘的樣子,沒了以前的稚氣奶氣,自然為井珩感到高興。眼見著白紙一般的小妖,辛辛苦苦養了一年就要成熟了,那不是頂開心的事麼?
王老教授不知道珠珠這麼悠閒自在這麼浪,是沒讓井珩知道的,所以他這一個多月也沒向井珩打小報告。他還以為井珩慣珠珠慣得底線全無,就愛讓她自己開心自在呢。
珠珠也不知道今天井珩會提前回來,在棋牌室玩得毫無壓力。雖然玩得很高興,但她也有了一點自製力,知道到幾點鐘的時候該回家。天要黑了,她就不能在外麵,而且井珩會回家。
在棋牌室玩到傍晚,珠珠看著時間,打算再玩十分鐘就走人。她現在連公交車的點也都摸準了,每次都是掐點離開棋牌室,出門到站台,等兩分鐘就能上車。
在等走人的十分鐘時間裡,棋牌室又來了個人。棋牌室來人倒不稀奇,玩膩了就走,想熱鬨了就來,沒人人會規定來去的時間。隻是來這人氣場與這地方不合,是老秦的孫子秦冕。
秦冕看到珠珠的時候還記得她,並能很清楚地想起她的名字。這麼貌若天仙的漂亮女孩子,他可沒有再見過第二個。哪怕隻見過一眼,也不可能會忘了的。
於是他還沒先跟自己爺爺打招呼呢,就眼睛裡亮起了光束,和坐著看人下象棋的珠珠先打了招呼,微微驚訝道:“原來你沒事還來這玩呢?我以為這地方都隻有老頭玩。”
珠珠衝他笑笑,“井珩也會來玩啊。”
她這麼和秦冕說話,沒有太生疏的感覺,是因為她還記得秦冕。雖然隻見過一次,而且是在久遠的一年前見的,但她記憶力好,一看到秦冕的臉,就立馬想起了他的名字。
秦冕看珠珠提井珩,伸頭往四周看了看,小聲問她:“你男朋友呢?”
珠珠坐在棕色實木棋盤附近,坐的凳子矮,微微仰著頭看秦冕,和他說話,“他今天沒有來玩,他最近比較忙,在加班呢。我一個人來的,我馬上也要走了……”
說到要走了,珠珠這便突然記起了自己在等時間,於是立馬按一下手機看了眼。這低頭一看發現都等過了幾分鐘了,再晚可能就趕不上公交車了。
急著要坐車回家,珠珠便也沒心思再坐著和秦冕說話,抓起自己的包包,急急忙忙起來轉身就跑,跑得長發輕甩,給秦冕留下背影和一句:“我來不及了,我先走了……”
她一邊跑一邊把自己的包包斜背在身上,出了棋牌室就往站台邊跑過去。結果緊趕慢趕趕到那裡,還是慢了那麼一會會,眼睜睜看著公交車從自己麵前開走了。
珠珠站在站台邊喘口氣,低頭再看看手機,麵色著急又有點氣。就差那麼一點點啊,早到一分鐘她都上車了。人生最痛苦的事,就是看著公交車在自己麵前開走,然後再等下一班。
也沒辦法了,隻能等了。珠珠輕輕吸口氣,轉身在站台的座椅上坐下來,心想坐下班車回家的話,不知道井珩是不是會比她先到家,要不打車算了?
就在她坐在站台的座椅上,目光落遠,思考著要不要打車的時候,突然聽到了兩聲突兀的汽笛聲。注意力和目光都被吸引,珠珠看向一輛停在站台邊的騷氣橙色豪華跑車。
車窗落下來,秦冕往車窗這側伸著頭,對她說:“小仙女,走,送你回家。”
珠珠沒反應過來愣了下,表情微懵。意識到秦冕是在跟自己說話的時候,她連忙衝秦冕擺擺手,“不麻煩你了,我自己可以回家,公交車馬上就到。”
秦冕不愛磨嘰這些,他都把車開過來了,自然不會說兩句話就走。他單手扶著方向盤,傾著身子越過車窗看珠珠,“我耽誤了你的車,應該送你的,走吧。”
珠珠看秦冕完全沒有要走的意思,而且她確實也要回家。想想老秦平時對她挺好的,一年前見秦冕那回,秦冕還教她打牌來著,她這便沒再多想多慮,起身過去上了秦冕的車。
秦冕等珠珠上車坐好係好安全帶,一腳油門下去直接上路。他是個開豪車的時髦小青年,一副瀟灑直爽的樣子,問珠珠:“對了,你家在哪裡?”
珠珠對秦冕這種開車風格有點不適應,畢竟井珩平時開車和他做人一樣,都很穩。但她也沒說什麼,抬手握著自己身前的安全帶,把井珩家的地址告訴了他。
秦冕聽了想一想,“住那麼偏的地方?”
珠珠知道井珩的房子離市區遠,她衝秦冕點點頭,“是有點偏,但是郊區環境好啊,房子周圍很安靜,不像在市裡那麼吵,到處都是喇叭聲。”
秦冕笑笑,“這倒也是。”
說完又轉頭看向珠珠問:“那你跟誰住?自己住還是和父母住?”
珠珠有一半的注意力還在他的車速上,抓著安全帶看著前方的路,穩著聲音回答他:“和井珩一起住,還有一個保姆阿姨,和一個打理院子的爺爺。”
這意思很明顯,就是和男朋友同居了。現代人麼,談個戀愛就同居還是很正常的。秦冕沒在這上繼續往下問,又問她彆的,“你多大了,現在是上學還是上班?”
珠珠聽他又問這個,不再盯著前方的路,慢慢轉頭看向秦冕,猶豫一下說了句:“你乾什麼呀?感覺像在做人口調查,我可以不回答嗎?”
秦冕被她的反應弄笑了,隻好連聲解釋道:“不是人口調查不是人口調查,了解一下做個朋友嘛。你看我,我叫秦冕,你也認識我爺爺,我今年二十,在讀大三。”
珠珠又認真看了他一下,“你看起來不像學生。”
秦冕繼續笑著,“我爺爺說我是盲流子。”
珠珠挺好奇這詞,“什麼是盲流子?”
秦冕也不懂,憑感覺,胡亂解釋道:“就是不好好上學學習,也不好好上班掙錢,成天在社會上瞎混瞎晃悠,吃喝玩樂,統稱,盲流子。”
珠珠坐正了身子,目光微微放空想了想,然後再轉頭看向秦冕,有點認真地對他說了句:“這樣的話,那我也想做個盲流子。”
秦冕聽她說出這話,瞬間覺得是同道中人了,更樂起來,對珠珠說:“那成呀,你跟我混,冕哥帶你吃香的喝辣的,帶你走上人生巔峰!”
說著想到什麼,又叫珠珠,“對了,你把我微信加一下,我給你報微信號。”
珠珠把手機拿出來,按照秦冕報出來的微信號把他的微信加上。再次遇到秦冕,又聊了這麼多,她也就當交個朋友了。畢竟秦冕是老秦的孫子,也不用擔心是什麼壞人。
秦冕開車把珠珠送到井珩家院子大門外,車子剛停下,自己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他爺爺老秦,接起來就聽到一頓臭罵:“你不是家裡有事來找我?你又死哪去了?!”
秦冕看著珠珠解安全帶,跟老秦彙報:“珠珠沒趕上車,我把珠珠送回家了,正好剛到,您等我會,我馬上回來。彆著急,再打兩局哈。”
說完掛了電話,珠珠正好打開了車門。她回頭跟秦冕說了聲再見,便下車邁開小碎步,往大門上去了。秦冕在她身後開車走人,她也沒再回頭。
到了大門上,珠珠讓老馮大爺開門,還問了馮大爺一句:“井珩回來了嗎?”
老馮大爺衝她點點頭,“早就回來了。”
珠珠聽了一愣,有點做賊心虛地“啊?”了一聲。“啊”完沒在大門上多站,邁開步子風一般地跑了。跑到房子門外開門,進去後換鞋,一邊換一邊伸頭往裡麵看。
進屋轉身看了一圈,看到尤阿姨在做晚飯,而井珩坐在陽光房裡,她便老老實實去了陽光房。進去後跳到茶幾桌邊,往椅子上一坐,嚇井珩,“嘿,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
井珩看她一眼,還是和平時一樣活潑可愛漂亮,一顰一笑都招人喜歡。他放下自己手裡的書,從椅背上坐起來,“事情做得比較順利,結束後就回來了,你去棋牌室玩了?”
“嗯。”珠珠點點頭,“一直呆在家裡好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