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袋長歎一聲,把巨頭往石床上一放,“看來是傻了!”
花青伸手一把把她拍下石床。
花青在洞穴裡呆了幾日,沒再出去見太陽,也不修煉。
忽一天爬起來了,又說要出去走走。
大腦袋跟在她後麵,歪著腦袋萌萌地問她:“又要下山嗎?姐姐求帶。”
說完二話不說,直接纏上花青的腿。
花青這回沒有拍開她,站著說:“我要去昆侖山。”
大腦袋猛一懵,“哪兒?”
花青重複,“昆侖山。”
大腦袋刷一下鬆開了花青的腿,一躥幾步遠,用尾巴跟她揮揮,笑眯眯說:“拜拜,我在家等你,早點回來喲。”
花青沒答她的話,直接走了。
走了幾日,從她的地盤到昆侖山,上山去找玉仙峰天玄門。
一隻千年蛇妖到了這種地方,結果可想而知,連門都進不了。
她說她要找司胤真人,有人告訴她:“真人在閉關,誰都不見。”更不可能見她一隻妖。
花青想辦法混進了天玄門,想找到司胤真人。
路過荷花池,聞到一陣清香。
荷花池裡住著一隻大河蚌,剛好見一女子過去,便伸頭多看了看。
但隻看到了側臉,和留下的一抹背影。
大河蚌對於山上出現不熟的人不奇怪,平時也總是會有其他山上的人來做客的,於是繼續刨自己的沙子。
然而才往沙子裡鑽一半,便聽到了打打殺殺的聲音。
不知道怎麼突然就打起來了,也不知道會不會打到荷花池。大河蚌才開靈智不久,沒腦子多想什麼,本能反應往沙子裡鑽深點,隻露出一點屁股。
一直鑽到打殺聲停下來,好久沒再鬨騰,她才從沙子裡鑽出來。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想從彆人嘴裡聽點八卦,也沒人來說。
沒人來說,興致點一會就過去了,繼續刨自己的沙子去,再不管彆的。
***
花青回到自己洞穴倒到石床上的時候,已經隻剩半條命。
人形也不維持了,直接化成蛇盤起身子。
大腦袋看她帶這麼重的傷回來,差點嚇得靈魂出竅,在她旁邊哭哭啼啼道:“姐姐,你怎麼了?你不會真去昆侖山了吧?是那幫臭道士打的嗎?”
花青閉著眼睛不說話,氣息微弱。
大腦袋還在哭,“你說你去昆侖山乾嘛呀?你找臭道士報仇,也不能找上門去呀,那裡都是他們的人,你肯定打不過的。”
花青趴著不動。
她沒有見到司胤那個臭道士,混進天玄門以後,想去找司胤真人也被阻攔了,和天玄門裡的臭道士打了一架,被打得重傷下山。
如果不是她及時跑掉,現在大約已經死在上麵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乾什麼,像瘋了一樣。
接下來的日子,她無心修煉,也無心出去瀟灑出去浪,像一堆爛青泥躺在洞穴裡。身上的傷恢複得很慢,大腦袋也幫不上她什麼,不時出去叼點藥草回來給她。
大腦袋也不知道她到底經曆了什麼事,隻認為她下山報仇沒有成功,所以又跑去昆侖山,結果還是沒有成功,還被打得傷成這樣,就悲劇抑鬱了。
一隻悲劇抑鬱的蛇,像條草繩。
***
司胤真人出關才知道花青來過昆侖山,而且被打得重傷下山。
他原不打算管,但幾日後還是去找了花青。
他隻知道花青住在哪座山,卻不知道她在哪個洞。
進了深山掐到一隻有靈智的大頭蛇,便讓大頭蛇帶他去。
大腦袋常年在深山裡不出去,也見過人類,但對人類的了解多來自花青。
人類狡詐,這是她的最深印象。
捉了她的人有法力,她想著花青傷重在洞裡,正是虛弱不能迎敵的時候,自然不敢帶這人過去,便與他周旋,帶他在山裡繞圈圈。
司胤真人也不傻,看出大腦袋在玩他以後,掐緊了她的脖子說:“你是不是和花青交好?我不是來捉她的,我是來替她療傷的。”
大腦袋不敢相信地看著他:“真的?”
司胤真人點頭,“真的。”
大腦袋想了想,眼睛猛一瞪,“你怎麼知道她受傷了?你肯定是昆侖山的道士!你們把她打傷了,又說來給她療傷,你當我傻啊!你放屁!”
這都是什麼粗魯的妖精,司胤真人抿口氣,“那你回去告訴她,司胤真人來了。”
說完放開大腦袋,“去吧。”
大腦袋半信半疑,但逃命是首位,躥一下就跑了。
跑回洞裡,氣喘籲籲對花青說:“臭道士找來了,叫什麼司胤真人。”
花青本來還軟綿綿的,聽到大腦袋的話,眼底有了亮色。
她把頭抬起來,看著大腦袋:“真的?”
大腦袋點頭,“對啊,還沒走。”
花青起身,“帶我去見他。”
大腦袋愣了愣,心想真不是仇人嗎?
好吧,她就帶她去吧。
把花青帶到司胤真人麵前,大腦袋就閃了。
花青站到司胤真人麵前沒說話,隻是看著他。
司胤真人直接上去抱起她,一邊走一邊問她:“洞穴在哪裡?”
花青看著他的側臉,“在瀑布後麵。”
司胤真人把她抱進洞穴裡幫她療傷。
療好傷以後才說:“我在閉關,不知道你上山了。”
花青木一會,轉身正對司胤真人,突然說:“道士,我想跟你做夫妻。”
司胤真人看著她的眼睛,眼底無波,片刻道:“彆胡思亂想了。”
花青認真道:“我沒有胡思亂想。”
司胤真人道:“人妖殊途,而且我是修道的,無心凡塵俗世,你是知道的。”
花青不死心,“那你為什麼來幫我療傷?”
司胤真人仍然沉穩平靜,“領你入正道修正果。”
花青盯著他的眼睛,“為什麼?”
司胤真人道:“都是修行。”
花青眼神裡還有一點期待,“不是因為喜歡我嗎?”
司胤真人搖頭,“我怎麼會喜歡一隻妖。”
期待瞬間沒了大半,花青屏著氣繼續問:“如果我是人呢?”
司胤真人目光落下,繼續搖頭。
眼神暗到一絲光亮,花青突然暴躁起來,衝司胤真人吼:“你胡說!那你為什麼替我擋狐妖那一下,又在走掉的前一晚對我那樣?不是因為喜歡上我了嗎?”
司胤真人道:“是狗是蛇,我都會擋,那一晚,隻是貪欲。”
花青冷笑,“所以現在你閉關出來,已經沒有貪欲了是嗎?”
說完伸手要去拽司胤真人的衣襟,被他起身躲開了。
他又往後退兩步,“好好修行,修成正果是你唯一的出路。”
身為一隻妖,不修煉成仙,那永遠都是人類眼裡的禍害。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多少立足空間,永遠被歧視。
花青哪還有什麼修煉之心,也沒那麼容易死心,再次重複問過的問題,“我不想修成什麼正果,如果我變成人,你願不願意嘗試著喜歡我?”
司胤真人仍然掐滅她的期望,“我此生隻為修道而活,不會喜歡上任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