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葉依在另一側的欄杆上,慢慢的抿著杯中的酒水。
微風吹過,幾片銀杏葉慢悠悠的落在了水麵上,蕩出一圈漣漪,水中的錦鯉受驚,紛紛四散遊走了。
千葉長生劍收回了目光,視線落在了千葉的酒杯上。
他聞著空氣中清冽的酒香,好奇道:“父親在喝什麼?”
已經聽了一天卻還是不能良好適應的千葉喝酒的動作頓了一下,他把杯中酒一飲而儘,從一旁拿起酒壺,給自己重新倒了一杯。
淺碧色的酒液緩緩注入杯中,清澈的液體盛在玉白色的酒杯中,宛如盛了一抹春意進去。
被這極具欺騙性的外表所誘惑,千葉長生劍的目光轉落到了千葉手中的酒杯上,表示出想要品嘗的意向。
千葉猶豫了一下,便任由千葉長生劍探過身子從自己手中拿走了這杯酒。
千葉長生劍學著千葉的樣子,仰首把杯中滿滿一杯酒喝了下去,頓時被嗆得咳嗽了一聲,白皙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暈紅。
“並不好喝。”千葉長生劍好一陣咳嗽,順過氣來以後若無其事般順手把杯子放在了酒壺旁邊,疑惑道:“為什麼要喝這個。”
“…以後你就知道了。”千葉不知道怎麼跟劍靈解釋這個問題,他看著被千葉長生劍放到一旁的酒杯,垂眸笑了笑,給了個萬金油一樣的答案。
千葉長生劍也並不覺得敷衍,認真的點了點頭,說道:“那我以後再喝罷。”
秋日的下午帶著彆樣的愜意,空氣乾燥颯爽,而池塘上這處四麵臨風的亭子,更讓人覺得安逸。
“千葉大人!”
不遠處,剛剛手合出來的小短刀看到亭中對坐的兩個人,眼睛一亮,噠噠噠的跑了過來。
“退?”聽到熟悉的聲音,千葉偏頭看去,感到懷裡一沉,一隻毛茸茸的小老虎先它的主人一步撲到了千葉懷裡。
“千葉大人!”五虎退很快跑了過來,跟他一起過來的還有同樣剛剛從手合室出來的藥研藤四郎。
剛剛手合完畢,還沒回到自己的房間,就看到自己的弟弟轉了個彎向審神者那邊跑去。藥研藤四郎看著亭子中坐在千葉身邊的新來的付喪神,猶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大將。”藥研藤四郎對千葉行了個禮。
“你們是剛從手合室出來?”千葉撓了撓小老虎的下巴,把小家夥輕輕的從身上放了下去。
“嗯。”五虎退應了一聲,眼睛忍不住的向一旁的千葉長生劍看去。
此時的千葉長生劍安靜的坐在一側,他不出聲的時候,看起來完全是個氣質冷清出塵的青年,帶著一股生人勿近的疏離感。
所以五虎退躊躇了一會兒,還是沒有攢夠主動上去打招呼的勇氣。
倒是千葉注意到了五虎退的視線,於是對千葉長生劍笑了笑,溫聲道:“這是五虎退,我的…屬下之一。”
千葉一時不知道怎麼定位這些刀劍們了,他用劍不用刀,這些刀劍不是他慣常用的武器,便選了個折中的詞,頓了頓,又解釋道:“本丸裡的付喪神都是刀劍化形,是我在這裡鍛出來的刀劍。”
聽到這話,千葉長生劍目光微動,臉上帶出了些許驚訝,他看了千葉一眼,似乎斟酌了字句,才向五虎退說道:
“吾名千…葉無騫,是父親的佩劍。”
他說完這句話,想了想,又接了一句:
“一直都是,不過剛剛被父親帶到此世間。”
現場的氣氛頓時有點怪怪的。
五虎退倒是沒想太多,隻是覺得新來的同伴說話方式和其他人不太一樣,看起來也不太好相處的樣子。
藥研藤四郎卻敏感的從千葉長生劍的話中抓住了重點。
首先,這位新來的付喪神是大將的隨身武器,而且應該是從大將還在現世的時候就一直跟隨大將了。
其次,這個付喪神的形製和他們不一樣,而且他是大將親手鍛造出來的,隻是應該一直沉睡在劍中,最近才來到現世。
單單憑這兩點,就能看出這位新來的付喪神的地位,在大將那裡有多特殊了。
而且千葉剛剛說本丸的刀劍是他的下屬,是他在這裡鍛出來的刀劍,聽起來反倒有種刻意解釋的味道。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藥研藤四郎頓時有些擔心的看了看自家的弟弟一眼。
然而正在這時,半空中突然出現一點金色的光源,那光點越來越亮,起初不顯,很快就吸引了亭子中其他人的注意力。
順著那點璀璨的光,無數細小的數據組成的纖細光線衍生出來,飛快的在空氣中穿梭交織,迅速彙聚在一起。
頗有些熟悉的場景再現,千葉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熟悉的係統光球在空氣中出現,體型卻比平日裡大了數十上百倍,成型的數據球表麵光芒流轉,靜止了片刻後,砰地一聲炸成大片流光溢彩的光羽。
隨著四處逸散開的流光,一個小小的少年出現在了原地。
兌換了實體的係統第一次以人類的形體出現的現世,下意識的想要往千葉領子上撲,撲到一半突然想起來自己已經不是那個身姿輕盈的係統球了。
他一個急刹車,但是一時半會兒卻控製不住自己人類的身體,於是踉踉蹌蹌的撲到了千葉懷裡。
“千葉!”係統趴在千葉懷裡,仰起頭看著自家宿主,開開心心的叫了一句。
“你…你是……”儘管已經猜到了係統的身份,千葉看著眼前這張簡直是和自己小時候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臉,手裡剛剛倒好的酒,嘩啦一聲全潑在了地上。
“你怎麼突然…”
千葉對上對麵千葉長生劍滿臉掩飾不住的好奇,轉眼又瞥見自家付喪神震驚的目光,艱澀的喃喃道:
“……今天是個什麼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