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不動行光(2 / 2)

他想起燭台切光忠曾經說過的,‘壓切長穀部’不是很喜歡曾經的主人這件事,對於織田信長的這個人略微有了點不甚清晰的定位。

對於一個才見了第一麵的短刀而言,壓切長穀部這個已經在本丸中任勞任怨的工作了這麼久的左右手的心情,顯然更為重要。

千葉看著不動行光一副醉酒未醒的表情,神色淡淡的讓一旁的藥研藤四郎帶著對方熟悉本丸去了。

“辛苦一天了,長穀部你們先回去休息吧。”千葉對著壓切長穀部點了點頭,語氣安撫道:“晚飯後你來起居室一趟,有些公務要交給你。”

“嗯,那麼屬下先告退了。”壓切長穀部注意到了自己剛才一瞬間的失態,感受到千葉語氣裡安撫的意味之後,他有些羞愧又有些感動的行了禮,先行告退了。

“燭台切你隨我來。”

眼看著打刀離開以後,千葉示意其他人都先回去休息,然後衝著一旁的燭台切光忠沉聲道。

穿過本丸的庭院以及幾道曲折的回廊,一人一刀在起居室裡坐下。

千葉提起茶壺倒了兩杯白水,將其中一杯放在桌案上推給了對麵的太刀,端起其中一杯喝了一口後,才問道:

“我不是很清楚你們之間的故怨,長穀部和新來的刀劍之間,有什麼舊有的聯係嗎?”

“多謝主殿。”燭台切光忠接過那杯水,道謝以後才開口道:“長穀部他…不是很喜歡自己的舊主。”

提起曾經那段恩怨,燭台切光忠也忍不住的苦笑起來。

關於壓切長穀部的心結,無非是舊主曾經將他隨意賞賜給部下那件事。

打刀這種主命至上的性格,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養成的,但是就那樣隨隨便便的就被送了出去,對於壓切長穀部而言,已經足夠成為長久以來難以一直介懷的心結了。

聽到燭台切光忠提起來的關於壓切長穀部的往事,千葉先入為主的便對織田信長這個名字帶了幾分不不好的印象。

這樣一個能夠隨意的便將自己的佩刀送出去的主人…對於壓切長穀部這種性格忠誠的刀劍來說,確實不是什麼好事。

藏劍山莊每年都會舉辦名劍大會,此期間會將莊中的鍛造出的名劍贈與大會中的優勝者。

然而那些贈送出的名劍,在被送出之前,都是無主的。

千葉練劍多年,還真的沒有聽說過有哪個劍客輕易地便將自己的佩劍送人過。

在大唐,那裡的劍客多認為,習劍者,當誠於手中劍。

劍客的佩劍對於他們來說,很多時間便同於半身,甚至於有的劍客所修習的劍道講究劍在人在,劍亡人亡。

彆說要他們把手中佩劍送人,便是要他們把劍放下,都等同於要了他們半條命。

這其中最為出名的要數純陽宮的劍純一脈,他們之中很多人為了專研劍道,終日悟劍幾乎到了不理俗世的地步,甚至直言結緣影響他們練劍。

要他們把佩劍送人,還是打一架來的乾脆。

但是礙於這個世界的習慣,千葉之前並不清楚這裡的武士對於刀劍本身的態度,於是在聽燭台切光忠解釋了這段舊時恩怨以後,直接把係統叫了出來。

係統剛剛兌換了實體的時候,著實瘋了幾天,那段時間他幾乎是對什麼都好奇,差不多把千葉院落中的花花草草禍害過了一個遍。

後來發現實體形態下輔助千葉做任務沒有以前那麼方便,而且實體也不能一直隨身跟著千葉以後,係統新鮮了兩天就又把實體收了回去。

突然又看到熟悉的球狀係統,千葉頗有些詫異,他看著係統在自己手中滾了兩圈,就又窩在自己的領子裡不動了,挑眉笑了笑:

“怎麼又換回以前那樣子了?”

他神情閒適語氣自然,看不出來有多好奇。係統鬆了口氣,用一種儘量放鬆的語氣說道:“實體用著不方便啊,玩兩天就夠了,工作起來還是這個形態方便。”

係統在這個世界需要做的工作大部分都是輔佐千葉收集數據,用的上實體的地方不多。玩了幾天以後便覺得還是工作要緊,雖然有些舍不得剛換的實體,但還是切換成了以前的形態。

這會兒看見千葉不多問,趕緊轉移話題道:“怎麼了,剛剛不動行光的數據我已經收集起來了,千葉要查詢目前的進度嗎?”

“進度不急。”不知道係統從什麼時候開始便不再叫他宿主,反而開始叫自己的代號了,千葉也不在乎這些細微末節,他頓了頓,說道:

“你那裡有沒有壓切長穀部的背景資料,調出來給我一份。”

“有的。”係統的本職工作做的還是極為用心的,聽到千葉問起來,直接回到道:“壓切長穀部極化在以前的世界裡已經裝置了有一段時間了,這個世界的時政也已經在推行他的極化計劃了。”

“呐,就是這個。”係統找了找,在千葉麵前的空氣裡投出一塊虛擬屏幕。

關於壓切長穀部的資料被完完整整的放在了千葉麵前,包括他極化的過程中會寄回的書信。

儘管對於這個世界已經有所了解,但是看到書信中,關於對壓切長穀部舊主將打刀送人這件事的解釋,千葉還是忍不住的皺眉。

他簡單的瀏覽了那些資料,揮手散去了那塊光屏。

壓切長穀部的心結看起來不是一天兩天了,但是在這個世界裡,想要靠極化解決這個事顯然不是短時間內能做到的。

千葉端起桌子上已經涼了的茶水抿了一下,剛剛入口便皺著眉把杯子放下了。

涼了的茶水滋味算不上好,他倒掉了杯中的茶水,反手把杯子扣在了茶盤裡。

另一邊,先行告退了的壓切長穀部心情也十分複雜。

平心而論,千葉真的是一個非常好的主上了。

在壓切長穀部眼裡,那些能夠拿出來放置在千葉身上的溢美之詞簡直不要太多。

如果給他一張紙的話,那麼僅僅是關於審神者本身的人格魅力,從舉止到風度,從人品到性格,從武力到財力(劃掉) ,打刀付喪神能夠毫不假思索的洋洋灑灑寫一整頁出來。

但是關於自己曾被舊主隨意的便送出去這件事情,壓切長穀部直到現在仍舊久久不能介懷。

儘管他的名字來源於舊主近乎於野蠻的舉動,但是連名字都命取了,卻還是送給了連直臣都算不上的家夥……

壓切長穀部落在本體刀上的手忍不住的握緊了些。

他麵無表情的沉浸在舊事的回憶裡,卻在回去的路上迎麵卻撞上了帶著不動行光熟悉本丸的藥研藤四郎。

“長穀部君?”藥研藤四郎看到打刀,笑著向他打了個招呼,說道:“你是剛從大將那裡回來嗎?”

“嗯。”壓切長穀部點了點頭,說道:“晚點還要在過去一趟,去幫主上處理一部分公文。”

“辛苦了。”藥研藤四郎也知道目前本丸中很多事情是他和燭台切光忠在處理,了然的點了點頭,然後他看向身邊的不動行光,介紹道:

“這位是壓切長穀部,也曾經是信長公的刀劍。”

“壓切長穀部?”不動行光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拿了個杯子,一股濃鬱的酒味兒正從杯子裡冒出來,刺激著在場付喪神們的嗅覺。

紫色頭發的少年臉上帶著一種將醉未醉的惺忪,他看向壓切長穀部,似乎沒什麼印象了一樣。他站在那裡想了很久,仿佛認真確認著什麼,半晌才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壓切長穀部…啊,你是那個,被信長公送出的那把刀劍嗎?”

短刀帶著醉意的臉上露出一個帶著幾分侵略性的笑,壓低了聲音道:“那個…信長公的陪臣,黑田那家夥的……”

“既然是認識的舊識,那就沒必要相互介紹了。”壓切長穀部淡淡的說道,打斷了短刀未說完的話:“今天探索的時候幾次遇見檢非違使,我有些累,便先行告辭。”

說完這句話,壓切長穀部對著藥研藤四郎點了點頭,直接轉身離開了。

留在原地的兩個付喪神之間的氣氛頓時有些尷尬。

看到壓切長穀部離開的背影,不動行光的臉上露出幾分後悔來。

然而那後悔不過顯示出來一瞬,便被他眼中深深的懊惱和自嘲掩蓋住了。

“啊,我又比他好到哪裡去呢?”短刀低聲喃喃的說道:“信長公那麼喜愛我,我卻是一把沒用的刀。”

“我保護不了信長公…”不動行光又仰首喝了一口酒,轉過頭去看向了藥研藤四郎,醉眼惺忪的問道:“本丸中還有那些需要熟知的地方嗎?”

藥研藤四郎扶了扶眼鏡,表情中帶著幾分無奈。

他也曾經是織田信長的刀劍,對於壓切長穀部的過去也有幾分了解,然而新來的不動行光張口就在對方的傷口上戳了一下。

或許對方是隻是無心的,但是壓切長穀部顯然被那句話戳到了心結。

藥研藤四郎歎了口氣,他看著不動行光提起織田信長以後眼中隱約閃動的水光,輕輕的抑製住了再次歎氣的欲望,輕聲道:

“已經不早了,我先帶你去你的房間吧。”

這邊刀劍們之間的摩擦千葉自然不知道,他看完壓切長穀部的資料以後,停了片刻以後把織田信長的資料調出來看了一遍。

看完以後,千葉不得不感歎織田信長此人狂妄傲慢的秉性。

本丸中和織田信長有關的刀劍,數量上遠遠超乎了他的預料。

織田信長,自稱第六天魔王,勢力範圍一度擴展到幾乎整個扶桑國,親手結束了一個時代。

看完他的平生,千葉也不由得感歎此人的成就。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攪動一國風雲的人物,卻死在了自己所信任的下屬的圍攻之下。

他掩起眼前的資料,想起了壓切長穀部的性格,沉思片刻後又想到,等到自己卸任之後離開,這振打刀會不會再次留下什麼奇怪的心結。

千葉想了又想,覺得這種事情發生的可能性在八層以上。他從書櫃上抽出那些原本晚點就打算交給壓切長穀部的卷宗,忖度了片刻,又緩緩放了回去。

還是先想辦法解決這個下屬的心結問題吧,有些事情也要慢慢的告訴對方了。

而關於壓切長穀部對於往事的耿耿於懷,千葉想起來了之前係統調出來的那些資料。

在沒有找到更好的解決辦法之前,要不要提前把壓切長穀部送回到織田信長所在的時代,再次親眼看一遍那段曆史。

在自己的陪同下,不改動曆史的話,應該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這個念頭一旦出現便壓不住了,千葉想到前段時間自己接觸到的萬屋的那些地下產業中的其中一部分,仔細想了想,越想越覺此事的可行性極高。

他抽出一張紙,研磨提筆在上麵記了幾筆,不過片刻就勾畫出了大概的計劃。

既然如此的話,自己要先行前往萬屋去購置些東西了。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估計了大概時間以後,千葉有些遺憾的發現今天大概是來不及了。不動行光剛剛來到本丸,壓切長穀部的事也不能急於這一時,戰擴活動才剛剛開始,他還要全程隨行。

千葉掃了一眼手中墨跡微乾的紙張,動了動手指將其揉成一團,隨後指尖劍氣微吐,便把那一團揉皺了的紙絞成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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