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隱學這次來,說是談生意的,背後卻是跟了許多人。
傅寒洲卻是沒有開門。
屋內隱隱傳來了咳嗽聲,片刻後才聽傅寒洲隔著門說道:“我近日身體不適,不能見太多人,周公子請回吧。”
書童還想再叫門,周隱學倒是攔住了,說道:“你們在門外等著,我一個人進去談談。”
“可是……”
周隱學眉頭一皺:“怎麼,我連這種小事都做不了主?”
“不敢。”
眾人這就都退開了幾步。
周隱學哼了一聲,整理衣襟,就推開了書閣外間的門。
進了書閣,卻見到傅寒洲坐在太師椅上,頭戴錐帽,兩層黑紗完全遮擋住了容顏。
他低低咳嗽了兩聲,便去端茶喝。
一截白皙而直接分明的手從寬大的袖子中伸出來,有種異樣的孱弱與優雅感並存著。
周隱學不自覺地看了一陣子,在對麵坐下時才回過神來,尷尬地也喝了一杯茶。
這時,旁邊的兩名玩家倒是很會投機,衝進室內一人倒起了一杯茶。
君莫問:兩個高級npc的劇情啊,一定要豎起耳朵仔細聽!
周隱學好似真是來談生意的,和傅寒洲寒暄了兩句之後,就開始迫不及待地推銷他的生意了——
大抵是說他和一支胡人商隊在進行貿易往來,他暫時負責蒯下這一塊的貨源,多是生宣、瓷器一類的貨品,走水路交付到蘭州,再由商隊經過絲綢之路走通西域諸國。
如此來回一趟,獲利可達五倍以上。
周隱學道:“去歲商隊回來時,金銀鋪滿了整艘商船,吃水線多深三寸。南街的老楊頭去了那麼一趟,連早點攤子都不做了,早早買了數十畝地,如今光收租便日進鬥金……我去的晚了些,隻能喝口湯來,當時也是搬了兩箱金子下船。”
如此美好前景,聽得旁邊倒茶的兩個玩家都呆了。
倒是傅寒洲仍靜靜地端著他的茶,甚至將茶盞在手中慢慢轉了兩圈,百無聊賴似的垂著頭:“如此好的生意,確實要恭喜周公子。隻是不知道你找傅某人,又是所為何事?”
周隱學像是沒想到這個回答,瞪眼看了傅寒洲片刻,隻好敞開天窗說亮話:“傅先生應當知道,生意是越大越好。如今我這邊的供貨能力有限,僅能負責蒯下府的半數貨源,還有大半都叫散戶賺去了,未免讓人扼腕。如今我來找傅先生,便是想邀先生加入聯盟,將整個蒯下府承包下來。不需要多久,隻等今年年末的一趟商隊到貨,立刻就能分到第一筆貨金,起碼是這個數!”
他比出三根手指。
傅寒洲還沒說話,君莫問已經忍不住了:“三百兩?”
周隱學冷笑一聲:“眼界太淺了,我說的是三千兩。”
“嘶。”
君莫問倒吸一口冷氣,按照現在的物價,遊戲中的三千兩白銀賣給土豪玩家,他回現實裡都差不多能付一套房的首付了……
他都心動了好嗎!
隻是悄悄去看傅寒洲,卻見這位神秘的圖書管理員依然不為所動的樣子。
麵對周隱學充滿煽動性的講話,傅寒洲仍是慢條斯理地:“周公子如此推心置腹,讓傅某人很是受寵若驚,周公子就不擔心傅某人得知了內情之後,反過來與你爭利嗎?”
“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周隱學卻是說,“就算你真這麼做了,我也有的是辦法。你大可以出去問一問,如今南街老楊的生意又是如何了。”
周隱學的口吻漸漸變得強硬了起來。
傅寒洲懶洋洋地轉著他的杯子,又低低咳嗽了兩聲,甚至換了個更舒適的姿勢。
這樣的坐姿如果是君莫問做來,那就是坐沒坐樣;但是由傅寒洲做出來,那就是一派名士風流的氣度。
就連周隱學都不自覺又多了兩分耐心:“傅先生考慮得如何了?”
傅寒洲笑道:“不急。我還有兩個問題,其一便是最要緊的,若要從蒯下府進貨,一次須得備多少貨金呢?”
周隱學聲音放緩:“不多,第一回可以試試行情,三百兩白銀也就是了。想來傅先生憑借製鹽法在工坊的三分利,這三百兩也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
傅寒洲不置可否,又道:“據你所說,商隊此去西域諸國,有萬裡之遙,途徑諸多地獄,是怎樣保證貨物安全呢?”
周隱學一聽就笑了起來,環顧四周道:“我身邊這些弟兄們,你們平日裡也是見過的……”
傅寒洲道:“見是見過,但實力尚未可知。我見你身邊還有今年入學的新生——”
周隱學臉色微微變化,說:“雖然是新生,但貴在勇猛,敢打敢拚。”
傅寒洲嘴角一翹,卻沒有說什麼。
這些新生玩家們可不僅僅是“勇猛”!
簡直各個都能說是“悍不畏死”。
傅寒洲又低頭喝了口茶,隨後道:“這樣吧,我這裡也有一名新生。不如讓他們比試一番,看一看你手下的人究竟有多勇猛。若是真的可靠,那這筆生意我看也值得托付。”
周隱學一看有戲,立刻一口答應:“好!”
這時的君莫問:“!!!”
萬萬沒想到,劇情一下子就走到了玩家這邊,這是要首度pvp的節奏?
蘇幕遮在旁邊拉著他的袖子:“臥槽,哥我好緊張啊,不會讓我上場吧?我隻是個休閒玩家啊……”
君莫問下意識道:“沒事,我主動請纓。”
傅寒洲笑道:“你主動請纓嗎?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