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 / 2)

第二天一早, 薄然剛醒過來, 就收到了對方發過來的郵件。

郵件上的內容, 跟她最初的猜測差不多, 弈沅的戶口還沒有從弈家裡遷移出,也就是說弈父去世後,她也享有同等遺產繼承權。

對方還查出司機的另一層身份, 司機叫杜鑫,今年四十四歲,是個賭棍加酒徒, 現在已被警方收押。但他還有另一層身份,那就是弈沅的生父。

最後薄然落在目光落在郵件的最下麵,在弈朝去世的當天晚上,他的司機提出了辭職, 辭職原因是因為後天家裡兒子做手術, 而就在他提出辭職的前幾天,他兒子的□□突然找到契合的, 手術費用也被人補足。

薄然眸色微閃, 目光在最後的那一欄醫院地址上停留了一會兒, 唇角勾勒出一抹冷漠的笑意。

後天手術, 算下來應該是明天吧。

昨天楚靜嫻從手術室裡出來, 薄然放不下路瑕一人在這兒, 生怕這小家夥又被什麼東西刺激到發瘋。

她看的很清楚,路瑕這人活的太坦率了,什麼事情都表現在臉上, 但她骨子裡卻藏著暴虐的因子,或許是早些年的孤兒院經曆,讓她性格也比一般人更為偏執。

薄然站在病房的門口,看著趴在床邊上的路瑕,瘦削的背影透著幾分孤寂。她垂下眼眸,遮住了眸底的複雜情緒,這樣的路瑕讓她看的不太適應。

心底突然湧起一絲莫名的煩悶感,這一切被薄然很好的掩飾下去,她輕輕的打開病房門,腳步走到路瑕的身後才停了下來。

“吃點早餐吧。”

路瑕背對著薄然,輕輕的搖搖頭,聲音暗啞的說道:“我不餓。”

她目光看著躺在床上的楚靜嫻,黑亮澄澈的眼眸布滿了血絲,不複往日的光彩,說著她還是回頭看了眼薄然,語氣多了些溫度,“你吃吧,不要餓壞了肚子了。我不想吃,沒胃口。”

見狀,薄然轉身,把買好的早點一一的拿出來。

她又走到路瑕的跟前,拽著她的手腕,把人給按在沙發上,低頭看著沙發上的路瑕,她說道:“吃飯!”

路瑕抬頭,對著薄然的那雙平靜的眸子,恍惚中夾雜幾分心慌,她馬上解釋道:“可我現在,真的一點胃口也沒有,我吃不下。”

“路瑕,我問你,你要是死了,你媽媽有沒有其他的人來照顧?”

路瑕雙眼一瞪,唇角抿起幾分不悅,她說道:“我沒死!”

“不死也快了。”薄然淡淡的說道,眸底閃過幾分清冷的味道,她沒再看路瑕,而是坐在路瑕對麵的沙發上,語氣平靜的如同在說什麼極其平常的事。

“晚上不睡,早飯不吃,我看啊,今天中午,晚上的飯你也彆吃了。今天晚上也不用睡,就這樣乾瞪眼的看著,看上個三天,醫院的停屍房的門正等著歡迎你進去呢。”

路瑕抿了抿唇,低頭看著桌子上的早餐沒吭聲。

耳邊的聲音還在響起,薄然接著說道:“對了,你要是死了呢,楚阿姨怕是也沒人照顧了,弈衍是不靠譜的,先不說他還不能下床,再說他現在可卷入兩件案件上,監獄的牢門正打開等著他呢。”

“看來你要是死了,還真的沒人會照顧楚阿姨了。”薄然微微笑了起來,語氣頗為感慨,她看著路瑕瞪過來的眼神,勾了勾唇說道:“不要這麼看著我,你媽可不是我媽,你死了,我是不會照顧楚阿姨的。”

“你說楚阿姨也是可憐啊,萬一哪天她醒過來了,先不說丈夫走了,兒子也消失了,就連最後一個唯一的女兒也死了。一個人孤苦伶仃的躺在病房裡,這——”

“我吃!我吃。”路瑕打斷了薄然的話,拿起一個蒸餃往嘴裡的放,嘴裡的東西還沒咽下去,她又聽到薄然來了句,“這人啊,有時候可能餓死,有時候也可能會活活噎死。”

淡淡的話裡,路瑕幾乎聽不出其他的情緒。

路瑕臉上表情一僵,抬頭看了眼薄然,見她對著自己微微一笑,笑容溫軟,好似剛才說出那些話的人不是她。

一切都是路瑕,一個人的幻覺。

路瑕吃飯的速度還是慢了下來,沒有剛才的那般的急促,嘴裡的東西雖說沒什麼味道,但貧瘠的心間卻一點點的被暖流的灌溉,暖意從心間蔓延到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裡。

吃完早飯後,路瑕認真的望著眼前的薄然,“我會好好的照顧自己的,為了我媽媽,也為了——你。”

聽到為了你三個字,薄然怔了一下,對上路瑕那雙認真的眼眸,平靜的心間不知覺的劃開了一層漣漪。

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四目相對,空氣裡有些安靜。

薄然移開了眼眸,起身走到路瑕的跟前,低頭看著路瑕的雙眼,一字一頓的說道:“你要為了你自己。”

“楚阿姨如果還醒著,聽到這話怕是很難過,這世上沒有誰是為了誰而活。”

“昨晚一夜沒休息,吃完早飯在沙發上躺會。”薄然見路瑕一個勁的看著自己,眼神的情緒似乎不太對,她揚了下眉毛,問道:“不睡?你要是想把自己熬成人乾,我也沒——”

“我睡!”路瑕眼皮子一跳,不用想也猜出薄然下麵的話,趕緊乖乖的躺好,躺在沙發上,她伸手拽了下薄然的衣擺。

薄然低頭嗯了一聲,目光落在路瑕的臉上,見她神情有些欲言又止。

“你不要走,好不好?”路瑕眼巴巴的望著薄然,看向她的眼神滿滿的依賴。

薄然彎腰,一隻手蓋在路瑕的雙眼上,聲音輕緩的說道:“好,不走。睡吧。”

路瑕閉上眼,整個世界裡都暗了下來,一隻手輕輕的覆在薄然的那隻手上,緊緊的拉住她的手。

黑暗漫無邊際,沒有儘頭。

可似乎隻要拉住這隻手,她就什麼也不怕,即便在這黑暗中,獨身向前,似乎也沒什麼畏懼的。

平靜的麵容上,唇角的弧度微微有些上揚。

路瑕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左右了,她一睜開眼就看到薄然坐在她身側,低頭正翻著手機。

視線下移,路瑕落在了兩隻相握的手。

這隻手她在睡著的時候,也是緊緊的握著,沒鬆開。

薄然察覺到路瑕的小動作,把視線從手機上轉到她身上,“醒了?”

路瑕點頭,剛醒來大腦還有些懵,短暫的發懵後她回過神來,慌亂的鬆開薄然的手,從沙發上爬了起來。

“你真的沒走啊。”

“嗯。”薄然輕嗯了一聲,也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因為路瑕一直拽著她的手,在沙發上一做就是七八個小時,現在身體還有些僵硬。

“既然你醒啦,我也該走了。”薄然看向路瑕說道,一抬頭正好撞進她失落的眼神,忍不住又補充了一句,“明天早上我給你來送早餐。”

“好!”路瑕抬起頭,對著薄然笑了一下,“我會好好的。”

好好的吃,好好的睡,好好的等媽媽醒過來。

“路瑕,如果你真的想做什麼事的話,我不會攔著你的。”薄然突然正色的說道,“但是天大的事,等這四十八小時過去了,再做可以嗎?”

“好好的在這兒守著楚阿姨,在這剩下的二十多個小時裡,哪兒都不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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