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坐上停在鎮外的車子,中年人隻覺得周身都被魚腥氣所縈繞。
用濕紙巾擦了好幾遍手後,那味道終於減輕了些。
點火啟動,豪車駛離趙家鎮。
男人名叫龐慶雲,是家設計公司的合夥人。
今天是因為工作來到趙家鎮幫雇主設計自家祖宅,剛忙完工作準備回家。
看到好些人說三輪車的魚是稻花魚,他想著買些給家裡的孩子們煲湯,這才不顧形象地追了去。
難得一次對孩子的關懷此時讓他後悔不已。
三個多小時的車程他全程都在魚腥氣中渡過。
特彆是回到自己彆墅,打開後備箱那一刹那,後悔達到頂峰。
妻子井茜哭笑不得地望著後備箱裡留了一地的泥水,隻得連忙招呼著保姆快去打掃。
“這些魚看著好新鮮。”井茜安慰著丈夫。
此時如果埋怨,這種突如其來的關心肯定沒有下次,井茜很了解丈夫的脾氣,隻是溫聲地安慰著。
“我聽彆人說是稻花魚。”龐慶雲黑著臉解釋。
保姆將魚提出來用盆裝好,探頭看了兩眼後點頭:“魚確實是好魚,就是看著不像稻花魚啊?”
保姆出自農村,抓稻花魚看了不知多少次。
這些魚瞧著像野生的,可稻花魚不應該這麼大,她印象裡比巴掌長不了多少才對。
保姆話一出,龐慶雲的臉更黑了,罵了句“奸商”後怒氣衝衝快步走進屋子。
怒氣一直持續到吃晚飯,如果不是父母和年幼的孩子,他恐怕早讓保姆把魚扔了。
“今天家裡煮什麼好吃的了?”
龐父走進餐廳,人還沒坐下就笑嗬嗬地先將目光投向桌上豐富的菜肴。
那股香味都飄到了客廳,他心裡可惦記了半天。
“燉的魚湯娃娃菜。”保姆回。
一大盆奶白色的湯上漂浮著點點綠色,嫩黃色的大白菜心若隱若現。
湯裡見不到魚肉的影子,卻能聞到濃香的魚湯味。
“是我帶回來的那些魚?”龐慶雲沒好氣地癟了眼魚湯。
“嗯!”保姆點頭,而後又轉身去廚房端了條紅燒魚出來:“小的魚我全熬湯了,大的這條紅燒了。”
龐家人眉頭都下意識一皺,井茜剛想開口說桌上不能出現兩道同樣材料的菜。
隻聽保姆又說:“這些魚太嫩了,我想著趁新鮮趕快吃。”
“嫩?”井茜話鋒一轉,目光轉向桌上。
“說來也奇怪!這些魚剛拿回家來的時候老腥,可魚鱗一刮點腥氣都沒了。”保姆順口說。
她處理這些魚時才發現了不同,魚的魚鱗都很軟,用水果刀輕輕一刮就乾乾淨淨。
魚鱗一除底下的魚皮彈性十足,不僅沒有腥味,甚至還有絲甜氣。
如果廚房有其他人在,指定會看到她從做飯開始就一直吞口水到結束。
當然保姆也沒虧待自己,飯做好就給自己留了點,這會廚房裡還溫著她要吃的那份。
放下菜,保姆就連忙退回廚房,井茜還想問話,人都已經鑽進了廚房門。
“做都做了,咱們就吃吧!”龐爸爸擺手製止兒媳,先舀了碗湯給孫女。
這一頓飯下來,除了最開始龐慶雲略有些嫌棄,後來的龐家人幾乎沒有了聲音。
孩子們賣力地咀嚼著最討厭的白菜,兩位老人則是大口大口的喝湯。
龐慶雲倒了杯酒,小口小口地享受著那條紅燒魚。
魚肉入口微辛,可隨之而來的細嫩清甜立即充斥滿口腔。
就是道很平常的家常菜,味道也不出眾,可食材本身的鮮將菜味提升了好幾個檔次。
飯畢!
他揉著渾圓的肚子癱在沙發上,就聽龐父在他身旁問道:“魚在哪買的?我買點來你叔伯送去。”
“我就是在街上碰到的,上哪去找?”龐慶雲回。
一聽兒子這麼說,龐父雖遺憾也隻得無奈地搖了搖頭。
“好可惜!這麼好的魚。”
龐父事業有成,活了幾十年什麼好吃的沒見過,可晚飯的那些魚是真讓他驚喜。
花高價錢買來的有機魚都未必能比得上,吃完這會都還能回味起濃香的滋味。
如果能買到的話,他不介意給親朋好友都送些去。
但眼下……冰箱裡剩下的幾條他沒打算送人。
難得遇到不錯的淡水魚,他可得留著自家人慢慢吃。
兩父子的談話本是隨便說說,龐慶雲說完也就沒當真。
當晚妻子順嘴提了句孩子們也很喜歡魚湯的話他也隻是聽聽就過。
可第二天吃早飯時,龐父又再說起了買魚的事。
龐慶雲一看,發現父親表情很嚴肅,不由得心裡咯噔一聲,連忙問原因。
一問才知,此事皆是因為龐母而起。
全家人都知龐母前幾年得了胃穿孔治好後飲食方麵一直很注意。
一日三餐都隻吃六七分飽,飯菜稍微不易消化,晚上就會胃疼和便秘。
昨晚的魚大家吃得很都開心,龐母一不留神就吃多了。
本以為半夜要遭罪,龐父擔心地都沒睡好。
沒想到龐母反倒是一覺到天亮,早上起床就神采奕奕去花園裡鍛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