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慶雲目送芫伯和易衡離開,不由得低聲感歎。
***
龍安市,岑宅。
拿了東西,易衡卻沒如龐慶雲所想的那樣連忙趕回家,反而是開車去了位於市中心的岑家老宅。
那座隱藏於市中心卻難讓人窺見其真麵目的宅子無比低調。
三進的中式老宅光是走到客廳都要花不少時間。
保安扛著個褐色編織袋跟在易衡身後,表情古怪地摸了又摸。
能讓易衡專門送來的,肯定是好東西。
可這麼個低廉編織袋跟易總的身份又很不搭,保安恨不得此刻就解開看看裡麵是什麼東西。
易衡人還沒走到客廳,岑老爺子洪亮的大嗓門已經遠遠傳來。
聽這音量,易衡就是一愣。
這瞧著也不像是生病了的樣子啊。
那他這個探病……是不是來得有些不是時候?
“人來了還不快進來?”
就在他步子停下的這麼一瞬,客廳內岑丘白冷冷的聲音緊跟著就緩緩響起。
推門而入。
鶴發童顏的岑老爺子大馬金刀地坐在太師椅上,右手把玩著對核桃。
看到是易衡來拜訪,臉色稍緩。
“是易衡啊,今天是什麼風把你吹到我家來了?”
“我聽說您生病了……”易衡說不下去了。
因為他馬上注意到岑老爺子的臉肉眼可見地黑了下去,易衡話音剛落,他目光忽地朝左一轉爆嗬。
“老子的臉都丟儘了,不是為了你這個臭小子,我連謊都撒了。”
隨著岑老爺子的目光往左而去。
隻見一個身形修長的年輕男子雙腿交疊神情輕鬆地靠坐在交椅上。
他皮膚很白,戴著副銀邊的有框眼鏡。骨節分明的雙手隨意擺放在膝蓋上。
從易衡的角度看過去,還能看到他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下。
接著微微低垂著頭的岑丘白緩緩抬頭,平靜地看向了岑老爺子。
“騙我回來的可是您。”
岑老爺子一梗,將核桃朝桌上使勁一拍大怒:“不是你小子光惹些爛桃花,用得著老子我出麵?”
“我什麼都沒做。”岑丘白無奈。
“你是什麼都沒做……你”岑老爺子惡狠狠地暼了孫子一眼,卻在看到他微微皺起的眉頭時怎麼也無法將後半句說出來。
這長得好又不是岑丘白的錯,他怎麼好拿這點來怪罪人呢。
“那個薑微我會處理。”岑丘白取下眼鏡伸手捏了捏眉心,絲毫沒顧及薑微的前男友易衡就站在麵前。
“彆讓她壞了你的名聲。”岑老爺子橫他一眼:“若是讓未來孫媳婦聽到你的風言風語不肯跟你好的話,你就打一輩子光棍吧!”
易衡:“……”
這祖孫倆真沒把他當外人,易衡覺得有些尷尬,目光轉著轉著就溜到了門口的編織袋上。
“我帶了好東西來孝敬您。”
其實要易衡說的話,他覺得丘白哥已經夠難的了。
為了擋住自己那張臉,人專門還戴了副眼鏡,可就是這樣,也有不少女生對他一見鐘情。
自己前女友薑微不就是這樣?
加上人家世又好,身材……身材看不見。
彆說是女生,就連他都覺得岑丘白的外在條件可以說相當完美。
但隻限於外在。
他們從小在一個大院裡長大,對於這位哥哥的性格他可是再了解不過。
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就是:銅牆鐵壁。
那些給岑丘白送情書的女生哪個不是被他直接用難聽的話懟回去。
有些騷擾得過分,直接就報警將人帶走了。
易衡現在都有些擔心薑微耍這麼多心眼來接近岑老爺子,直接觸到了岑丘白的底線。
估計……慘了!
“什麼好東西,讓我瞧瞧。”岑老爺子問。
“是我從朋友那得來的大米。”易衡獻寶似地把拖著編織袋往前走。
可不知是保安剛才扣得太用力還是袋子早有磨損,這一路拖著,青灰色地磚上緩緩出現了條雪白的大米。
“你到底是從哪裡得來的米,怎麼袋子都舍不得給個好的?”岑老爺子無語。
“芫伯姐姐沒說……”易衡撓著腦袋嘀咕。
“……”
空氣瞬間安靜下來,易衡明顯感覺到客廳裡的氣氛一下子變得不對起來。
岑丘白放下了腿,岑老爺子往前邁了一步。
不過二人的目標卻在此時明顯露出了不一樣。
岑老爺子兩步搶到編織袋前彎腰抓起把大米,仔細湊到眼睛前打量。
而岑丘白直直盯著他,淡淡地問道。
“你剛才說是誰?”
“芫……芫伯姐。”
岑丘白隻要一正色就是易衡最害怕的時候,他結結巴巴好不容易才說完。
然後就突地見他輕笑了聲,後背又緩緩靠回了椅背。
“認錯了。”他淺淺一笑,目光劃過岑老爺子的後背,而後恢複成了平靜無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