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康很快回答:“沈望舒。”
紀玉津哦了聲:“沈少尹家裡新找回來的大姑娘。”
樂康倒還義氣:“這回多虧了她救我”
紀玉津輕輕打斷她的話:“你憑什麼斷定,她就是來救你的?聽你的話,她似乎是用那把射虎弩射傷了兩名刺客,父王一直派人鑽研那把弩機的製造使用方法,尚且未得其法,一個會用弩機的女子,突然出現在你被刺殺的緊要關頭,你不覺著有些太巧了嗎?”
樂康把之前的場景回憶了一遍,搖頭:“是我主動向她呼救,這才把她扯進渾水裡,若不是我出聲求救,我看她是打算直接走人的,至於那把弩機”
她沒看到沈望舒射擊的過程,想了想道“大概是湊巧按動了哪處機關,她又不知道我今天會帶射虎弩來。”
紀玉津低低一笑,意味不明。
他又抬了抬眼:“好了,你回去吧,彆讓母妃擔憂。”
樂康怕他對沈望舒做什麼,大著膽子說了句:“阿兄,她是真的好心救我,你,你彆為難她。”
紀玉津輕輕道:“阿昭,你是在做我的主嗎?”
樂康有些慌亂地低下頭:“沒有,阿兄你彆誤會”
紀玉津和顏悅色地問:“你接下來該乾什麼?”
樂康咽了咽口水:“回,回王府”她不敢再多說,悶頭便走了。
等她走了,他才有些疲倦地喘了幾口氣,喚來心腹:“你找來那位沈姑娘,問一問她的來曆,還有如何會使用射虎弩?”
心腹遲疑了下,問:“是正常詢問,還是拷問?”方才聽世子駁斥郡主,他還以為世子想把那位姓沈的姑娘抓起來拷問。
紀玉津抬了抬手:“正常詢問便可。”
他隻是不喜歡有人反抗他而已,即便是親妹,亦不例外。
西蠻刺客在葉知秋手下死傷不少,留了一地的屍體便撤退了。
葉知秋看著裴在野手臂上的傷,忙道:“今天目的已經達成,想來巴陵王府也快搜到這兒了,殿下,咱們快扯吧。”
裴在野頷首應了。
葉知秋一邊催動駿馬,一邊摩挲了一下劍柄,聲調沉沉地勸裴在野:“殿下,那位沈家大姑娘,最好儘快處置了。”
他不等裴在野開口,便急急開口:“我雖不知她如何摻和進這樁事裡,但郡主成功返回之後,王府必然會派人詢問那位沈姑娘。”
裴在野看了他一眼。
葉知秋語速很急,一字一字卻頗是有力:“屆時還有不光是您身份暴露的風險,還有那把射虎弩,您方才也看到了,她一個普通女子,就連巴陵王都沒得到的弩機用法,她居然會,這實在可疑。”
裴在野掃了一眼,哦了聲。
葉知秋沉聲道:“她的母親又和陸妃是嫡親姐妹,這位沈姑娘,並不可信。”
其實葉知秋說的跟他想的差不多,便是他心裡,對沈望舒也是頗多戒備排斥。
既然如此,為何當時攔著不讓葉知秋動手?
裴在野下頷繃了繃,再開口還是那副散漫語調,卻未給確定答案:“我知道了。”
沈飛廉聽說沈望舒卷進郡主刺殺一案,好懸沒嚇個半死,忙拉著她問安好。
兄妹倆正說著話,一個王府屬臣打扮的男子帶著人走了過來,客氣道:“沈姑娘安,我是王府長史,關於今日之事,我有幾句話想單獨問您,勞您移步去客屋。”
沈望舒見沈飛廉微微頷首,她才跟著長史一道去了客屋。
長史並沒有一開始就進入正題,而是先問道:“今日沈姑娘是和誰一道來馬場的?”
沈望舒腦海裡浮現出那個極似表兄的刺客,含糊說道:“我們兄妹幾個。”
這麼說倒也不算錯,長史還是問道:“我記著姑娘還有位表兄,也跟著一道來了?”
沈望舒心裡緊張,點頭嗯了聲。
“我問過馬場的下人,他們沒在內場見過您的表兄。”長史倒不是真懷疑到裴在野頭上,隻是道出疑點,又問道:“姑娘知道他在哪?去做什麼了嗎?”
他習慣性地帶了點威懾和誘惑:“還望姑娘據實相告。”
裴在野見沈望舒被王府長史帶走,當即令葉知秋帶人去旁處布置,他自己悄然隨來,借著夜幕的遮掩,踞坐在客房房梁。
他低頭看著屋裡的沈望舒和王府長史,直到長史說出那句‘還望姑娘據實相告。’
沈望舒明顯露出猶豫之色。
他眼底慢慢滲出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