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在野在四宜樓外,聽著陣陣柔媚的靡靡之音,不免腦補了一出沈望舒兔子入狼窩,給人吃乾抹淨的戲,腦補的他心下越發不安,恨不得直衝進去。
他強壓著火等了一時,婢女才終於姍姍出來,她笑的有點奇怪:“我們家郡主喚您過去。”
婢女帶著他到了一處煙波嫋嫋的獨立雅間前,她似乎在忍笑,比了個請的手勢:“您進去吧。”
裴在野瞥了她一眼,這才推門而入。
他一入屋內,女孩子們立刻爆發出低笑和興奮的尖叫,伴隨著‘就是他啊’‘果然俊的不像話’‘難怪呢’之類的話。
裴在野感覺自己好像進了盤絲洞,他略掃了一圈,見屋裡都是女子,心裡才稍稍放下,又掃到屋裡兩個衣著暴露的女郎在起舞,他沒看清是誰便連忙調開視線,冷聲問道:“沈望舒呢?”
衛三姑娘捂嘴直笑,往最中心的位置指了指。
他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目光一下子凝住了。
小月亮臉頰泛著紅暈,咯咯直笑,仿佛很是高興。
她上半身隻穿了件極緊窄的小衣,雙肩纖柔細窄,兩彎軟雪一覽無餘,幾乎要將小衣撐破了一般,腰身卻隻有細細一截,好像稍稍用力就能折斷。
這件衣服的顏色很豔麗,襯的她肌膚雪白,像是一段瀲灩的月光。
她已經很醉了,眼波裡隻有迷懵和歡喜,她隨著音樂轉動身子,隨意一個動作都透著不自知的媚意。
裴在野腦袋霎時便不轉了,仿佛有幾道驚雷在腦中劈下,一刹那間,他連自己是誰,來這兒乾什麼都忘了,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還是樂康先開口:“沈家這位表少爺,你來是乾嘛的啊?”
裴在野鼻間莫名的發熱,他從來沒有如此局促和不自在過,過了會兒才沉聲道:“來接沈望舒回去。”
他壓沉了嗓子,不想被人聽到聲音裡的一絲異樣。
樂康有心幫沈望舒出口氣,十分潑辣地道:“來接人也該是她父兄來接,你一個表兄算什麼事啊?”
這人還真是討厭,他是沈望舒的誰啊,無緣無故對著人家發脾氣不說,這時候又來管頭管腳的,還擺出一副捉奸的表情,也就剩一張臉能看了!
裴在野借著這個機會,終於讓自己的目光從小月亮身上挪開,冷淡回應樂康:“郡主是不打算放人了?”
樂康挺想頂回去的,但考慮到這是沈望舒的表兄,不是她的,她悻悻地哼了聲,讓人取了一件披風,把沈望舒從頭到尾罩嚴實,又讓人捧上她之前穿的衣服:“算了,你帶她回去吧,你們男人真會掃興。”
她拉著沈望舒的手交給裴在野,不過她也不敢保證沈望舒的這個表兄是個正人君子,見兩人走出去,她忙打了個眼色,示意幾個護衛悄悄跟著,免得他獸性大發。
其實四宜樓還真沒啥齷齪服務,但裴在野卻遮掩靡麗豪奢的地方頗為厭惡,尤其是小月亮底下那件衣服還穿的那樣招搖,他每走一步,就情不自禁地開始腦補有人惦記他的小月亮。
他腦補著腦補著,突然開始生起氣來,索性直接把她挾抱起來,確定她從頭到腳都沒有一寸肌膚露在外麵。
他就這樣一路抱著她揚長而去,又把她直接扔進了馬車裡。
沈望舒醉醺醺的,看什麼都高興,也由著他擺弄,直到他‘砰’一聲重重關上了車門,她仿佛被嚇得清醒了兩分,大眼直直地看著他。
裴在野已經從驚豔和乍然升起的欲望中回過神來,越想越是生氣,沒好氣地道:“看什麼看!”
因為陸氏之過,他平生最厭女子輕浮無狀,不過他倒也不雙標,他一向覺著,若男人不動心,任女子再怎麼輕浮也不可能得逞,所以他生活作風慣來清正,對秦樓楚館這樣的煙花之所頗為反感。
曾經汝陽侯在花樓宴請過他,又叫了好些歌舞伎作陪,他當場便掀桌走人,從此再沒人敢帶他去這些地方了。
沈望舒倒好,狠狠踩了他兩個雷區。
他越想越惱,也不顧她有點受驚的表情,劈頭便是一頓數落:“放誕!無羈!”
其實他有不少刺人的話,想要狠狠罵她幾句,但對著她又有點舍不得,他氣的深吸了幾口氣,不禁捏住她的下巴,咬牙切齒地道:“誰給你的膽子,敢穿成這樣的?”
沈望舒其實還是頭暈腦脹的,模模糊糊隻聽到一個‘蛋’一個‘雞’字,她眼睛一亮:“雞...雞蛋在哪?”她咕噥地道:“我要吃蔥花雞蛋麵...”
裴在野:“...”
她大概是真的餓了,爬起來翻他的袖子,嘟嘟囔囔:“我要吃雞蛋我要吃雞蛋...”
她一路在他身上亂摸,不知不覺就摸到了胸口。
裴在野耳廓又掛上紅暈,不覺往後靠了靠,避開她的騷擾。
他的聲音還是十分沒好氣,卻夾雜著些微的緊張和彆扭:“走開!”
沈望舒失了支撐,‘哎呦’一聲,倒在他懷裡。
她趁機在他胸前亂拱:“雞蛋雞蛋,雞蛋在哪裡,我餓了。”
馬車空間狹小,裴在野又不想傷到她,隻得勉強躲閃,活像一個被惡霸欺負的良家婦女。
他不禁罵道:“你找奶吃呢?”
這話一出口,沈望舒沒明白,他自己反倒有些呼吸不暢。
他實在是忍不了她在他身上動來動去的,一手勾住她的腰,翻身把她壓在底下,一手捏住她的兩隻手腕。
他的力氣很大,她掙脫不開,他得意地重重戳了戳她的臉:“你再動,再動啊?”
沈望舒的臉埋在他的頸窩裡,鼻尖蹭著他的頸子,她手腕被他抓的很疼,有些委屈地道:“你乾嘛老凶我?”
糾纏間,她罩在外麵的大氅散了,露出底下那件豔麗無比的訶子長裙,從裴在野這個地方,低頭就能看到酥軟的堆雪,他喉結不覺滾了滾,趕忙調開視線:“隻要你不再乾這些荒唐事,我才懶得凶你。”
沈望舒眨了眨大眼,眼尾泛著紅,麵上滿是醉意,她帶著甜香的氣流撲在他臉上:“什麼叫荒唐?”
外麵靡豔的香氣順著窗縫慢慢滲了進來,伴著外麵夜貓的叫.春聲,一聲一聲,抓的人心癢。
裴在野不知道自己該看哪裡好,他目光左右挪動,無意中落到她腰上,那裡有一顆紅色的小痣,點在她白膩的腰上,紅的白的,非同尋常的誘惑。
他腦袋裡仿佛一根弦終於崩斷了,捏著她手腕的雙手加重了力道,不顧她輕輕呼痛,他的手指在輕輕顫抖著,好像已經禁錮不住心裡的野獸。
他的神色甚至有些凶狠,像一隻擇人而噬的孤狼,隻想把爪下的兔子吃乾淨了。
他的聲音卻放輕了,帶了點誘哄,慢慢地問:“你真的想知道?”
沈望舒費力地思考了一下,點了點頭:“想。”
“這樣...”他低下頭,慢慢湊近她的臉,並沒有再遮掩眼底侵略的欲望:“就叫荒唐。”
沈望舒神誌昏蒙地看著他,眼裡泛著薄霧,既沒意識到他要做什麼,也不會反抗。
在距離她唇瓣半寸的地方,他驟然頓住,望進她不設防的眸子裡。
他身子僵了僵,一下子心煩意亂,白潔修長的手背慢慢浮起青筋,似乎在掙紮。
他一動不動。
明明隻要稍稍向前半寸,他就可以得償所願,他卻仿佛被凝固住了一般。
他心頭甚至泛起一絲羞愧,小月亮對他毫無保留的信任依賴,他怎麼可以趁著她喝醉占她便宜?
裴在野急促地喘了幾口氣,有些煩躁地閉了閉眼,他‘刷’一下地翻身而起,主動和她保持了距離。
他以為這便了結了,可惜天不遂人願,很快,他臉色異常難看起來,表情有幾分不可置信。
他僵著臉往身下看去,發現底下隱隱有些不對。
第一次,真真正正的,在沒有夢境的影響下,他對她有了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