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2 / 2)

錯救太子之後 七杯酒 12324 字 8個月前

裴在野心頭悶窒。

沈望舒不是一個複雜的人,這些日子他對她的性子,差不多可以說是了如指掌,這是一個相當純粹,每日的追求無非是吃好玩好的少女,她對人好起來又好的讓人無法拒絕,這世上再沒有比她更簡單天真的人了。

她和陸氏的關係也沒有夢中那樣親密。

所以他甚至忍不住懷疑,前世她和陸妃合謀害他的那場夢,還有她算計他,刺殺他的那些事,到底是真是假。

但今夜,陸妃宮人的到來,以及她所戴的這對釵子,似乎又和前世重合了。

或許就是今日,或許就是這一刻,她到底還是和陸氏搭上線了。那麼日後種種,會不會也和前世一般?

他慢慢地笑了下,神色又回到了初遇時,眼底帶著淡淡的譏誚:“娘娘果真待你極好。”

沈望舒撓了撓臉:“爹說娘娘是我姨母,大抵是因為這個吧。”

裴在野神色漠然:“既然你姨母千好萬好,你還來尋我做什麼?

沈望舒發覺他神色有些不對,遲疑著要扯他的袖子:“四哥,你怎麼了?”

裴在野不著痕跡地避開,眼底不掩憎惡:“彆碰我。”

沈望舒正對上他的視線,一下子怔住了,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裴在野挪開視線,嘴唇動了動,到底是舍不得對她說狠話,背過身淡淡道:“天晚了,回去吧。”

沈望舒眼圈慢慢地開始發紅,不想在他麵前哭出來讓他更得意,低著頭一聲不吭地跑了。

她才跑到門口,突然又氣勢洶洶地折返回來。

裴在野略有點詫異地挑了挑眉。

她秉持著絕對不能讓這氣她半死的狗人占便宜的心態,氣憤地一把抄起桌上的料子,又捏緊了小拳頭,重重給他肩膀上砸了一下,然後怒氣衝衝地跑了。

裴在野:“...”

......

因為秦公公一行的到來,葉知秋行事也比以往隱秘了許多,到後半夜方來尋他,沉聲請罪:“是卑職辦事不利,沒想到他們居然早來這麼多天。”

他皺了皺眉:“卑職派人喬裝成驛館小二探聽了一番,隻怕這回他們就是衝著您來的。”

他抬頭看著裴在野:“若無意外,大概明日,他們派來的人手便會想法來見您。”

葉知秋邊說邊眼巴巴地瞧著自家殿下,現在沈姑娘的生辰已經過完了,陸妃宮裡的人又是衝著殿下來的,殿下必然得有所行動。

隻不過殿下一向不喜歡彆人幫他拿主意,所以他也不能直接說殿下咱們快走吧,隻得把現下的情況都告訴他,讓他自己做這個決斷。

裴在野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他也知道自己這些日子確實對離開的事產生了動搖——動搖的原因就是沈望舒。

他莫名想起一件事來。

皇子們十六七的時候都會尋司寢女官服侍著通曉人事,陸妃倒是神通廣大,在他十五的時候,把一個陸姓的司寢女官送到了皇子府。

陸氏很會挑人,那女子確實風流嫵媚,在床上做出了頗多嬌妍姿態,一聲一聲引誘著他,求他垂憐,一般十五六歲的少年郎是很難抵擋的了的。隻不過他當時瞧的直犯惡心,抽出佩劍砍斷了床柱,直接把那女子嚇得兩股顫顫,昏死過去。

他很快做出了反擊,當即搬出了宮裡不說,還彈壓了陸氏升為淑妃的封誥,逼得她去了宮中佛寺日日罰跪,足罰了半年有餘,但仔細想想,陸氏確實有搜羅族親中顏色出眾的妙齡女子的習慣,要麼入宮幫她固寵,要麼送去王爵世家為妾,為她和老大拉攏各個勢力。

而沈望舒,或許就是她的棋子之一。

裴在野垂下眼。

他四年前既然可以拒絕那名司寢女官,如今一樣可以拒絕沈望舒。

哪怕她現在全無所知,他也不會重蹈前世的覆轍。

他看向葉知秋:“收拾停當,今晚便開始動手,明兒早上就動身。”

葉知秋心下一喜,又問後續:“不過您今夜裝病沒見陸妃派來的人,現在又放一把大火死遁,他們隻怕會心下起疑。”

裴在野心情並不好,不過麵上還是淡淡的,冷嗤了聲:“那又如何?到時候一把火燒乾淨了,他們最多猜到太子應當沒離開梁州,或者猜到這個‘陸清寥’便是太子著人假扮的,難道還能猜出‘陸清寥’便是太子本人不成?”

前兩件事,他們猜到了也無妨,老大沒能耐阻止的了他。

他頓了頓,又道:“你留下幾個伶俐的,事後看著沈...沈府,免得出什麼岔子。”

他,他當然不是放心不下沈望舒,隻是擔心後麵會有什麼岔子。

葉知秋忙應了個是。

......

裴在野那身子也不知道是怎麼長的,沈望舒捶他一下,自己的手反而疼的不輕,於是她就更氣啦!

至於他發脾氣的理由,她倒是沒想太多,他經常這樣一陣一陣的,高興的時候給她個笑臉,不高興了就是一頓脾氣,他指不定是在彆的地方,因為跟她無關的原因受了氣,所以才對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她回到自己住的小院,又是生氣又是心慌,劈裡啪啦掉了一晚上眼淚。

她生氣倒是很好理解,心慌的地方在於,四哥昨夜給她的那種虛無縹緲的感覺比往日更甚,甚至好像和往日割裂成兩個人了,好像,好像他突然不是他的表哥了,變成了另一個人。

甚至她還覺著,好像一早起來,就再見不到他了。

沈望舒輾轉一夜無眠,因她今日要被畫畫像,院裡婢女們見她眼眶紅腫,大驚小怪地拉她起來幫忙敷眼睛畫眉毛。

秦公公倒還挺積極,她還沒拾掇好,他就已經帶著畫師和伺候的下人過來了。

這是沈家的地盤,又是眾目睽睽的,他當然不敢做什麼,不過能提前看幾眼小美人也好,再說他也想早點見見那位‘陸清寥’——畢竟這是他到梁州來尋到了唯一線索,絕對不能放過。

這時,他聽見沈望舒院裡兩個小丫鬟閒聊:“...咱們姑娘總是和那位陸家四郎來往,兩人畢竟是表兄妹,老爺和夫人怎麼也不管管?”

“我瞧著也怪,那個陸家四郎和府裡旁的郎君女郎都不親厚,獨獨和咱們姑娘好,彆是有什麼...”

秦公公聽的愣了下,聽這倆丫鬟的口氣,府上其他人都和‘陸清寥’不大熟悉,獨獨這位沈大姑娘和那位陸家四郎頗為親厚,甚至還有些曖昧。

他心裡頃刻便有了主意,若是不想先打草驚蛇,倒是可以和沈大姑娘旁敲側擊地打聽打聽。

等沈望舒收拾好出來,秦公公一邊指揮著眾人擺畫架,一邊笑著湊近她:“我聽說沈大姑娘有位陸家的表兄,也借住在沈府,他說來也算娘娘內侄,姑娘何不把他請來,也讓我瞧瞧?”

這話簡直觸她黴頭,而且沈望舒覺著這位秦公公有點怪怪的,於是低著頭悶不做聲。

秦公公又旁敲側擊問了幾句,見她一副對他警惕戒備的樣兒,不由皺了皺眉,眼底掠過一道不耐的厲光。

他有些按捺不住,正要直接命人去把‘陸清寥’叫來,忽然就見東邊的院子燃起了衝天的火光。

小丫鬟們立刻尖叫起來:“東跨院,東跨院起火了!”

沈望舒腦子嗡的一聲,臉色立刻變了,都沒注意鞋子跑飛了一隻,白著臉向著東跨院飛奔而去。

秦公公也變了臉色。

起火了,居然這個時候起火了!

昨天裝病不見他,如今又放了把火,把不該留下的都燒個乾淨,他順道也能死遁而去,這人要是沒鬼,他把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八成是太子派來的人假扮的!

他禁不住開始後悔,為什麼昨晚不下決斷,儘快調查這人?這條線索要是這麼斷了,他還怎麼調查?到時候大殿下能饒得了他?

但是眼下火都燒起來了,那邊隻要不是個傻子,定然是把一切都掩藏好了,他再追過去也無用。

他一時心煩意亂,一腳踹翻了畫架,立刻把方才說沈望舒閒話的兩個小丫頭嚇的尖叫。

他愣了下,要不是這倆小丫鬟,他還不知道沈望舒和那個‘陸清寥’相熟。

既然‘陸清寥’跑了,隻能從沈望舒這裡入手先查了。

秦公公想到沈望舒那副警惕戒備的態度,不由得一陣頭疼,這唯一的線索不能斷了,他總不能明著衝進沈府強問,若沈望舒實在不配合,他隻能背地裡用些強硬手段,撬開她的嘴了。

大不了...行事隱秘些,派幾個眼生的下屬喬裝動手,這樣的小女孩,嚇唬嚇唬便什麼都招了,隻要問出想知道的便罷了,沒人會知道是他乾的。

雖然她是娘娘的外甥女,但區區一個十五年未見的外姓女罷了,又隻是中低品外任小官的女兒,相較之下,自然是殿下的大業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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