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2 / 2)

錯救太子之後 七杯酒 13529 字 8個月前

裴在野和沈望舒的相貌都頗出眾,又不想惹來什麼麻煩,一下馬車就扣上了鬥笠。

沈望舒在心裡無數遍的反駁紀玉津說的那些話,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讓那位陸清梅出現,好幫她驗證四哥的身份,所以她兩腳剛踏入驛站,就四下張望著尋找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趕巧了,他們才下馬車,就有一個舉止妖嬈,眉目細長,左顴上有顆紅痣的女子帶著人,從驛站門口緩緩踱了出來。

——從沈長流描述的外貌特征來看,正是那位陸清梅陸女官,她收到沈長流的來信之後,便在長眉驛站住下了,最近每天都帶著人四下尋找,為的就是把陸妃娘娘那位據說貌美如花的外甥女接回去。

裴在野的目光從她臉上一掠而過。

她自然是認得他這個太子的。

所以更不能讓她活著見到小月亮。

眼瞧著兩邊就要迎麵撞上,裴在野不著痕跡地瞥了葉知秋一眼,葉知秋會意,也不知如何動作,幾輛高大馬車突然從中間穿插而過,裴在野忙護著沈望舒躲開,正巧和陸清梅錯身而過了。

裴在野先把小月亮送到驛館安置好,這才找到葉知秋,淡然吩咐:“彆留活口。”

這回和秦公公那次還不一樣,秦公公那回,他需要借秦公公之後證明自己的身份,所以就沒急著殺他。

這個陸清梅,卻是要和他們走一路的,他倒也不是不可以一路脅迫她,讓她隱瞞自己的身份,但此人狡詐歹毒,慣來口蜜腹劍,麵上一副楚楚模樣,頗有幾分陸妃的品格,小月亮心性單純,很容易被她騙過,他不想她和小月亮有什麼接觸。

直接殺了,也省的他麻煩,去長安的這一路,他不希望再出什麼岔子了。

葉知秋想了想:“全滅口有些麻煩,估計得要幾天的時間。”裴在野這回就帶了七八個人在身邊,料理起棘手的事情,自然得需要一些時間。

裴在野抬了抬手:“無妨,彆讓她再回這間驛館了。”

葉知秋應是。

他有時候覺著,自家殿下也古怪得緊,麵對陸家有多成熟狠辣,麵對沈大姑娘,就有多幼稚縱容。

......

沈望舒在驛站等了三五天,自然也沒見到那位陸女官,急的每天在屋裡亂轉。

裴在野倒還悠然,幫她要了一盞去火的涼茶:“彆急,這一路頗多變故,或許是他們路上遇到什麼事也說不定。”

他雙手環胸,不疾不徐地輕點手肘:“不過咱們明日就要出發了,不能再為她耽擱下去了。”

葉知秋做事利落,雖然因為時間太短,沒能徹底毀屍滅跡,不過也毀去了陸清梅一行所有能夠驗證身份的東西,就算包拯在世,也很難查出什麼。

沈望舒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天心裡慌的要命,晚上總也睡不著,好像隱隱預感到什麼。

她抿了下嘴巴:“四哥,能不能多等一天,就一天。”

裴在野本來想拒絕,陸清梅一行已經死乾淨了,再多等一個月也是白搭。

但見她麵色惶然,他不覺心軟了下,懶洋洋道:“隨你吧。”

沈望舒又起身:“四哥,你陪我去碼頭轉轉吧,說不準他們今日就坐船到了呢?”

其實她倒不是非要見那位陸女官,但就是覺著,陸女官消失的太離奇,這讓她心裡不安極了。

裴在野對去碼頭找陸清梅沒什麼興致,不過和小月亮單獨出去散散,他倒是極願意的,再說她定是見不到陸清梅了,去哪找都無妨。

這些日子葉知秋忙進忙出,倒是無意中給了裴在野和沈望舒許多獨處的機會。

他懶懶抱怨了句:“真是拿你沒辦法。”一邊拽下鬥笠給她扣上:“正好,我去瞧瞧咱們的船準備的怎麼樣了。”

驛站離碼頭不遠,兩人沒多久就走到了,沈望舒走的嘴巴發乾,拽了拽裴在野袖子:“四哥...”

她現在都不需要多話,裴在野就自然而然地行動起來,去對麵給她買了飲子了。

沈望舒戴著鬥笠四下張望,目光隨意掠過碼頭角落的布告欄——布告欄貼的告示雜而多,有時候有官府貼的通緝令,有時候有大戶人家的訃告,還有雜七雜八商行的招工信息。

她略掃了一眼,目光忽的頓住了。

層疊泛黃的布告底下,突然露出一角殺人案的告示,告示是官府張貼的,上麵還加了官印,死者攏共有七八個,為首的是個女子。

布告上還繪了女子畫像——女子左顴有一顆紅痣,眉眼細長,告示上還說,女子身上帶了一塊玉牌。

沈長流在她走之前,特地跟她描述過那位陸女官的特征,說她眉眼細長,左顴有一點紅痣,身上還有宮裡帶出來的玉牌。

陸清梅...死了?

可是四哥這些天不是派人出去打探過,卻沒有打聽出任何消息嗎?

為什麼陸女官一行七八個人被殺害,這麼大的事,四哥會打聽不出來?

除非,除非殺她的人是...

‘轟’地一聲,她的腦袋仿佛炸開了一般。

河風襲來,把那張布告吹入了河裡,轉瞬就沒了蹤跡。

......

陸清寥一身漁夫打扮,頭上戴著鬥笠,站在河麵上一搜烏篷船上,遙遙望向岸邊。

太子殺人很利索,處理的也很乾淨,官府的布告不可能有這般詳細的消息,所以那布告是他後來貼上去的。

他希望能以這種方式,提醒阿月暫時小心一些,讓她對她身邊的那個‘表哥’有些防備。

再過些時日,等他準備好,他會接走阿月。

然後,把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地告訴她。

他靜默片刻,吩咐身後同樣裝扮的陸毓:“去聯絡大殿下...”

......

四哥為什麼要殺陸清梅?

秦公公和他有仇,難道這個陸女官和他也有仇嗎?

他們不應該是堂姐弟嗎?

他為什麼要下這樣的毒手?

難道,難道紀玉津說的...

沈望舒心慌的要命,從來沒有像這樣慌亂過。

裴在野在她背後輕喝了聲:“傻愣愣的,瞧什麼呢?”

沈望舒驚了下,又咬了咬下唇,忽然道:“四哥,我想給爹和柳叔寫信,我想先去趟洛陽...”

裴在野輕皺了下眉,洛陽是陪都,對於他來說,是個很微妙的地方,他眼下不想節外生枝,先把小月亮帶回長安,在他的庇護之下,他才能放心。

他隔著鬥笠,輕捏了一下她的臉:“怎麼想一出是一出,彆折騰了。”他蹙了下眉:“你怎麼回事?”

“就是突然想柳叔了。”沈望舒心跳的越發快,她咬著手指給自己找理由:“我,我餓了。”

裴在野氣笑:“不是才吃過嗎?”

沈望舒低著頭不說話。

幸好有鬥笠遮著,他才沒看見她一臉的慌亂驚懼。

他若有所思地瞥了她一眼,挑剔地四下瞧了一圈,帶著她去了一家還算清淨的酒樓:“想吃什麼?”

沈望舒小聲囁喏:“四哥,我想吃蜂蜜栗子糕...”

裴在野眯了下眼:“你今天怎麼這麼奇怪?”

她怕他聽出什麼不對,慌亂之中,晃了晃他的胳膊:“四哥,我想吃,我就是想吃嗎...”

這招對裴在野果然管用得緊,他骨頭都酥了半邊,隻不過大街上人來人往的,他輕咳了聲,哼她:“大街上的,你注意點。”

他頗廢了些心力,才拿開她的手,捏了捏眉心:“你先點菜,我去給你買。”

沈望舒瞧他徹底走了,才敢把手掌塞進嘴巴裡,堵住衝出口的嗚咽。

她能感覺得到,好像越靠近長安,四哥就像換了一個似的,他無所顧忌地殺人,騙她,不許她和親人聯絡,好像一意隻想把她帶到長安。

她甚至在想,如果真到了長安,他會不會徹底變成另一個人?就好像那些鬼怪故事裡的妖怪一樣。

他帶她去長安想乾什麼呢?

她想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她真的想不明白。

他真的是四哥嗎?

如果他不是四哥,他能是誰?

她現在實在太慌張了,腦子裡一片空白,她嗚咽了下,一邊擦著眼淚,有些茫然地環顧了一圈,跌跌撞撞地往相反方向跑走了。

去洛陽吧,洛陽就在豫州,離長眉隻有幾日的路程,柳叔也會來接她的。

她現在冷靜不下來,或許等過幾日,拜托柳叔查清楚詳細,她或許才敢再次麵對他。

......

裴在野跟人擠了一會兒,排了老半天的隊,才買到她念叨的蜂蜜栗子糕。

不過想著她吃的兩腮鼓起的樣子,他唇角不由翹了下,把一包熱騰騰的栗子糕放到懷裡。

他走到方才兩人用飯的酒樓,笑容慢慢凝住。

——當中那張桌椅還殘留著幾分餘溫,可是本該老實呆在桌子邊等他的那個人,卻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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